第1267节
他原本只是因为妖娆能带着他回归百代世家与儿子团聚，所以才抛下一切选择与她同行。但是现在看来，妖娆口里身为她师尊的血十三，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屈服于魔祖淫威下的人族背叛者。 因为他残留的力量击碎天魔星时，除了散发出一股比传言中狂野的煞气之外，还向所有人透露出一种惊天的傲意！ 这傲意没有正邪的分别，却让人感觉到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霸烈！ 所有乱我心者，杀！ 所有拂我意者，灭！ 人族也好，魔祖也罢，这世间万物，没有一人能束缚他自由轻狂的心！ 就是给人这样一种直接而坦诚的感觉！ 所有人在这个时刻被弥漫于天地间的煞气给深深地震撼到了，就连众人中实力最强的夜行者都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凝集如此浓烈的自我意识……反过来吞噬与粉碎第一魔祖的魂威！ 不错……不但是震碎，血十三的烙印甚至还吞噬了第一魔祖的部分魂威，摒弃其中糟粕，淬炼其中精华，而后把那些原本只有魔族的身体才能深刻体会的暗力感悟，通通揉入了妖娆的骨血！ 所以在众人眼前，妖娆正像个沙包般被气海与丹田内爆发的煞气扁得鼻青脸肿，左摇右晃，可是妖娆本人却在这场海扁中得到了世人所无法想象的莫大好处！ 嘭！嘭嘭嘭嘭！ 魔星爆破的声音每一响都牵动着龙觉的心弦，虽然血十三的烙印终于在最后发挥出最巨大的作用，但是龙觉还是担心过于野蛮的血老头之威会不小心把他的妖妖也震得重伤身残。 妖娆灵魂深处的魔祖魂力在不断地被煞气拔除，在九枚半魔星一一破灭的过程里，妖娆也渐渐地找出了毁灭天魔子根基的最重要窍门。 相对于所有天魔子而言，刚被打上魔祖烙印的她体内的魔祖气息是最弱小而不稳定的，所以想要对其下手，最好的时机就是刚回到初元世界的那个瞬间。 血十三以其强大于魔祖分魂的精神力，将魔祖的第一枚魂力直接震碎，连带着松动所有天魔星，造成一种势无可拦的强势清扫。 能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一股坚定的意志。 将自已的精神力融入血老头最后的烙印中，妖娆顿时感觉到自已仿佛在触摸钢铁。就算只是血老头残留的气息，其中依旧蕴藏着浩荡的力量与不屈的意念。 那意念说不上有多浓烈，只不过比魔祖渴望借体复生的心意更加坚定一些。 “第一魔祖不是不可战胜的敌人……不需要去畏惧它！” “他若强如顽石，那我便硬如钢铁。他若硬如钢铁，我便把自已燃烧成化铁的烈焰！” 从血十三的煞气中，妖娆蓦然看到了这样的信念。 所以她也下意识地把自已的意念与血老头最后的煞气交融在一起。而后一同向自已心口烙印的天魔星冲击而去！ 因为有了自已的意识控制，这一次的冲击更加精准与迅猛！ 妖娆只觉得身体一阵酥麻，而后残留在身上的最后两枚天魔星同时破裂，那些被抹去魂力，淬入她骨血的暗之领悟激得她浑身热血激荡，灵气疯狂蒸腾！ 在这极乐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血十三那“嘎嘎嘎嘎”的大笑声在耳内回荡。 “原来师尊让我自已去体会堕魔又复生的过程，是有深意的啊。” 现在想想，妖娆觉得其实在第一魔祖吞噬结界内，若血老头的力量不缩回自已的丹田，也能保护自已平安出界。 但是血十三的最后余威，却送她去地狱边沿走了一场。 “这就是他一直秉承的道，永不畏前路，永不被束缚，比打破规则更嚣张，因为天地万法，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规则。” 此一瞬间，妖娆仿佛站上了更高的地点，突然拥有更辽阔的视野。 “没有什么不可超越的，没有什么必须遵循的……血十三的敌人从来不是魔族或者人族，他只是在不断超越着自已而已。” “这么狂的人……他是我师尊！” 一股温暖与骄傲徒然涌上心头，妖娆的眼角甚至有温热的液体在回旋。 因为至此一瞬，她已经不需要再于五位远古大能，呆子，大喜与百代崆峒面前拿出什么证据证明血十三的清白。 事实胜于雄辩。 就算曾经身上真有第一魔祖的魂力，他也能将其一一打破！当年破开雷界回到初元的血十三，就是这么做的！ “好了，我没事了。” 吐出最后一口血，妖娆平静地对站在自已面前的八个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的人说道。 从出界时身上带着九枚半天魔星把众人吓得不轻到此时完全摒除第一魔祖的束缚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可是这个过程中给所有人的震惊感却不随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因为不断地回想而越来越令人们觉得不可思议！ “呃……真的都震碎了？” 魇衣不好意思地盯着妖娆的胸口，的确没有从她裸露的锁骨下看到任何残星的印记。 “嗯。” 妖娆笃定地点头，她实在是不好与这些人分享此时自已不但不受天魔星影响，暗力反而又上一层楼的喜悦。 关于暗力……还是在这些远古强者面前低调一些得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所有人都沉浸于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剑极才缓缓开口。 “真是想不到啊，只有天魔子与被魔祖选中的魔族才有可能破开的吞噬结界，居然真有人能闯过，而且破结的方式并没有关注于如何改写结界的法则，而是直接破碎第一魔祖的魂力……啧啧。” 最后一声感叹中，包含着一种隐晦的赞美。 既是在赞妖娆胆识过人，实力卓越，也是间接地承认了血十三的强大和不羁。 “你若真认定了那血魔不是传承了魔祖罪恶意念的代言人……那我支持你去将他解救出来，只不过他若真还活着，出来可不能再乱杀人！” 绝心上前一步，认真地说道。 他是第一个明知道血十三为强大的暗力召唤师后还光明正大支持妖娆的人。 王道人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可是从他笑意盈盈的脸颊上可以看出，他抱着的念头必然与绝心一样。 积淀了千万年对黑暗召唤师的偏见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五位远古大能在想起妖娆的师尊是血十三的时候还是会心里升起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凡事都有最开始的那一步，至少刚才那利落震碎天魔星的恐怖煞气里，他们看到了一股丝毫不逊色于人族大能对魔族的必杀心意。 无论血十三曾经做过什么，他有这样的人族傲骨，已经足以令五人安心。 “这样就好，看到这样的局面，我们也更能放心。” 夜行者走上前来，只不过在他踏步而起时，他的身侧已经开始燃烧一股莫名的火焰。 妖娆顿时感觉到夜行者的威压在不正常地剧烈起伏。 这力量像是要自爆般数次超越夜行者身体极限又迅速回落。 妖娆本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其它四人皆一脸平静的模样。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如你所见，我要踏入涅槃了。” 下一秒，夜行者自已道出他气息骤然变化的原因。 “进入涅槃必须消耗大量灵气，还要经历为期不短的龟息期，所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五个暂时帮不到你。” 夜行者回头看了魇衣，王道人，绝心与剑极一眼，知道这四个家伙很快也会如自已一样，进入涅槃初期。 “而且你要是想做什么坏事，我们也不会看在交情上帮你。” 夜行者撇着嘴，脸颊上带着一幅半开玩笑的表情。 原本他是绝对不会想象妖娆与“坏事”有什么瓜葛的，但是见她与龙觉都身负大运，又与血魔和暗力有那么多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们不找“坏事”玩，许多“坏事”也一定会自已找到他们的头上去。 有此叮嘱，只是警醒二人务必不要自信过度，做出什么张狂出格的行为。 “晋升的力量有些压不住了，我们得速速离开……对了，你有还没使用过的传讯水晶吗？” 摊开手掌心，夜行者把自已的大手放在妖娆面前，又补充了一句。 “雷界千万年，寻常幻器都已经失效了，我们给你的雷鸣城，是我们五人手里最后一件幻器。若是没有传讯信物，以后你可不好找到我们。” 这句话说得没有错。 如果夜行者，剑极，绝心，魇衣，王道人通通成为涅槃大能，而且还都拥有五衰期大乘渡劫的底蕴，那么毋庸质疑地，连天宗最强者们都不会是五人的对手，他们将立即跻身于初元人族最巅峰的地位。 到了那个高度，成千上万的人族召唤师们上杆子都想巴结，到时候就不像现在一样，妖娆与龙觉想见就能见到。 “有是有，不过也只有一套了。” 妖娆从驭兽环内取出一对还从未被灵气激发过的传讯水晶交到夜行者手里。 “一套足够，晋阶涅槃后，我们相互之间不需要传讯物品就能感应得到。” 夜行者因为身体内涌动的力量越来越难以控制急急取过妖娆手里的传讯水晶，立即向东方御空而去。 “后会有期！” 只丢下这样一句话，他便抛下妖娆，龙觉，四位同伴与雷鸣城的三个弟子消失在天地交接的地点。 不过从他的话里，龙觉听出了一个惊悚的事实。 那就是涅槃者……不需要任何外物，便能感觉到其它涅槃者的存在。 “那不是意味着……涅槃大能的神识，足以覆盖整个初元界？！” 推论出这个骇人的结论后，龙觉直接下巴掉到地上。 “各位前辈，不与夜行者前辈同行么？” 而此时的妖娆还把自已的注意力放在剑极，绝心，魇衣与王道人身上。 紧跟在夜行者之后，王道人的身上也蒸腾起诡异的灵气火焰。 “不能同行，一个涅槃的晋升，可是要消耗许多灵气的，如果我们龟息的地点靠得太近，就有可能相互抢夺灵气，最后两个人都晋升失败。” 王道人笑了笑。而后指着大喜对妖娆和龙觉说道： “涅槃晋升凶险重重，这个徒弟，我就不带着了，劳烦两位小友，待为照顾吧。” 王道人说完这话，完全不顾妖娆与龙觉的回答，一挥衣袖，顿时自与夜行者远去相反的方向消失于轻风里。 “我的徒弟，也让你带着吧。反正之前他也决定跟你跑了！” 剑极唬着脸看着一脸愧疚的呆子，其实心里早已经原谅呆子隐藏暗属性实力的行为。也正是因为了解呆子不是坏人，才让剑极在极度震惊之余好好思考了一下关于光明与黑暗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他不得不承认……也许之前的偏见是有待商榷的。 “师傅……” 听到剑极这么说，呆子脸颊上的不安表情更加浓郁。 “好了好了，待为师出关，再把你接回来。”剑极挥了挥手，选择第三个方向蹑云远去。 其实他这么应允，就是说明即使离开雷鸣城，只要呆子愿意，他永远都是他的师傅。 看着剑极的背影，呆子咚地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