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节
修罗的面具顿时四分五裂，不仅是面具，整个脸和身体都在这一句喝问下出现了裂痕，但是，那裂痕并没有任何血液溢出。 修罗抬起头，看着空中的虚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笑的时候，脸上的肌肤都裂开来，甚是可怖。 “婊子，在另一个地方，你不是正在和我战斗吗？” 这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黑死徒们一阵躁动，被寄予厚望的“修罗”，竟然是混进来的内奸！ “该死！”奎丽安娜终于明白了过来，想不到居然让那个敌人的分身混入了主祭坛，眼中厉芒一闪，威能散发而出，修罗的身体毫无悬念地四分五裂。 然而，在那分裂的身体中央，却悬浮着一颗奇异的圆形的物件。 这是一个白色的多面体，镌刻着上古符语的印记，周围隐隐现出六种色泽的彩光，这东西给奎丽安娜一种极度的危险感觉。 至高天使拉斐尔亲手制造的伪神级的杀器：光之煌雷！ 不仅如此，陈睿还利用六大元素源力，附加了元素君王亲授的“极宙湮灭”在上面，可以用乘方的倍数将光之煌雷的威力增幅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奎丽安娜目光一缩，就看到六色的彩光没入那白色的多面体中，下一秒，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白炽的光芒。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化蝶 白光是如此耀眼，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照亮了地下世界。 修罗一直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在奎丽安娜准备施展“神赐”同时骨塔防备降到最低点的时候，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獠牙，奎丽安娜击杀修罗的含愤一击，等于在已经激活的“核弹”上又助推了一把。 如果是奎丽安娜的本体在这里，即便是“光之煌雷”加上“极宙湮灭”再如何厉害，也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出现在主祭坛的只是她的一个投影而已。 原本凝聚了强大信仰之力和血祭之力的骨塔可以承受和分担主祭坛所承受的伤害，但是如今由于举行主祭仪式召唤出奎丽安娜的缘故，所有骨塔的力量被主祭坛吸噬一空，虽然在地下世界的外部设下了重重防护，但主祭坛的内部区域却是最脆弱的时候，根本无法抵挡这种可怕的破坏力。 事实上，这一颗威力加强版的光之煌雷，原本是陈睿为了光明圣山之行而准备的，很可能还会“回报”给拉斐尔，但他前往光明圣山为的是蒂芙妮和创造之源，毕竟等于个人的得失，深渊降临则是所有生灵的灾难。所以，权衡利弊之下，他最终将这一份“大礼”送给了奎丽安娜。 璀璨无比的白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黑死徒、古塔林、尸路……瞬间化成粒子消散无踪。奎丽安娜的分身只是坚持了几秒钟，就再也无法承受那可怕的威力，凄厉的尖叫声中，连同主祭坛一起化为虚无。 整个米亚斯王国都在地动山摇，大地纷纷裂开，周围的海水也受这种恐怖的力量影响。出现类似海啸的巨潮。不明就里的民众们还以为发生了某种强烈的地震，纷纷惊恐地从住宅中逃了出来。 足足有半天的时间，“地震”方才平息下来，皇陵所在的地域已经尽数塌陷，如果不是主祭坛外围为了防备入侵所设下的强力防护，这一次爆炸的威力，足以让整个岛国都沉没在海中。 在主祭坛灰飞烟灭的一刹那，紫苑宫的奎丽安娜身体一震，力量骤然停顿了下来。捂住了头，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该死的家伙！就算你摧毁了主祭坛，深渊的意志也不会毁灭！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到那个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蓝眸中。骇人的血红渐渐褪去，狰狞的“铠甲”和利刃般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恢复成一具**的女性**。 堪称完美的身体上，原本狰狞可怖的“纹理”已不复存在，但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摇摇晃晃的，一头朝前栽去。 陈睿身形一闪。已经将维罗妮卡接住，慢慢地坐了下来。 维罗妮卡海蓝的眼眸显得疲惫无比，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和。 “你做到了，小阿瑟。不，应该叫你阿瑟……” “你用双手，将我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上来。” 维罗妮卡的美貌足以与凯萨琳、罗拉相媲美，成熟完美的**身体更是充满了诱惑力。但是，陈睿此刻的眼中却没有丝毫遐思。只有淡淡的悲哀。 无论是先前超越憎恨之心，还是与奎丽安娜的斗争，都是以燃烧灵魂为代价的，更何况，奎丽安娜为了杀死陈睿，已经透支了这具魂变体的所有力量。 现在的维罗妮卡，身体和灵魂都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是复活药剂，也无法奏效。 维罗妮卡抬起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小阿瑟，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身边的人。我的心将永远在身边陪伴着你。” 陈睿微微一笑，泪水一滴滴落了下来，落在了维罗妮卡的脸上。意识中，一股浓郁无比的悲伤涌上了心头，失神间，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原本“阿瑟”的，还是他的。 “对不起，我不是原来的阿瑟。” “你们的眼泪，一样的温暖，就好像太阳一样，”维罗妮卡看了看天空，尽管那里只有月光，但她仿佛看到了太阳，“我终于不用再奢望，因为我已经沐浴在了阳光之下……” 她的身影渐渐变得稀薄起来，美丽的笑容依然宁静，忽然抬起身，轻轻吻在了陈睿的唇上。 陈睿微微一颤，还未来得及感受那一抹温柔，怀里的身躯已经一轻，一片片消散开来，化作无数光点，仿佛挥舞着翅膀道别的蝴蝶。 他抬起头，看着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的光点，轻轻地伸出手去，那光点眷恋地在他手中萦绕了片刻，开始消弭。 空气中，一个银白色的事物出现，发出柔和的白光，所有的光点被迅速吸纳入其中。 圣杯。 除了辅助战斗的“圣佑术”外，圣杯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圣魂”。 原本陈睿的盘算中还只是利用圣魂这个技能来稳住最大的威胁贲薨，却没想到能成为挽救维罗妮卡的最后一丝希望。 “圣魂”能将受损的灵魂体收入圣杯中温养直至复原，可以通过献祭某种光明的力量来加强“圣魂”的效果。但是，“圣魂”并非无所不能，复原的程度和时间，要视灵魂体的受损程度而定，维罗妮卡的灵魂已经几近彻底溃散，与贲薨那种受损完全不同，也不知道能不能复原，或者什么时候能复原。 陈睿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似乎犹存着的温暖，整个精神力量也在发生着某种特殊的变化，原本“阿瑟”残余在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渐渐消散，融合在灵魂之中，灵魂力量也在一点点精炼的过程中不断壮大。 良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大步地朝外走去。 在陈睿进入紫苑宫之前，早已用事先预备好的道具周围布下了最强的上古符语阵势，屏蔽了紫苑宫的动静和力量。尽管刚才的战斗十分激烈，但外面并没有听到声音——这个阵势融合了海量的信仰之力和陈睿本体结合一体。如果他被奎丽安娜击败，那么阵势也会随之奔溃。 陈睿离开时，并没有直接关闭阵势，而是开启了某个定时的符语功能，等到某个时间段过去后，才会渐渐消失，露出被夷为平地的紫苑宫真容。 陈睿一路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了皇宫大殿。 他这一次来耶罗迪沙，名义上正是为了面见这位“父皇”。 不出意料。尽管已经是深夜，雷克斯大帝居然还在大殿中等着他，沿途也没有任何人阻拦。 “有劳陛下久候了。”陈睿来到王座下的台阶，站定行了一礼。 “你也知道让我‘久候’了？”雷克斯大帝冷哼了一声，“你在紫苑宫呆得的倒是舒坦。” 听到“舒坦”两个字。陈睿很无语地耸耸肩，没有解释。 “你和你那个死去叔叔索菲里的妻子……”雷克斯大帝故意用了这个显得更加禁忌的称谓。 陈睿摇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索菲里的妻子’。” “你已经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地带走她？” “不，我的话并没有说完，这个世界上。不仅没有了什么‘索菲里遗孀’，也没有了‘维罗妮卡’这个人——再也没有。” 雷克斯大帝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露出动容之色，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儿子”：“我真的小看你了。阿瑟，你居然能狠下这个心……我不得不承认，你已经具备了一个帝王所应具备的最重要的素质。” “最重要的素质……是心狠手辣？”陈睿淡然道：“挡在那条路前面的所有障碍，所有人。都被会毫不犹豫地铲除掉，是这样吗？陛下。” 雷克斯大帝眼睛微微眯了眯：“你在明知故问？” “是吗？”陈睿露出无所谓的表情。“看来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你愚蠢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雷克斯大帝的手中多出一张纸来，正是当初陈睿交给他的，“到现在我还不明白，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愚蠢。” “陛下不是正在这样做吗？或许同时还在提防着，唯恐这是一个圈套。”陈睿露出笑容，“不要告诉我，陛下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就算我不主动提出来，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原来，那张纸条的内容，就是这段时间金耀领地遭到排挤、压制甚至威迫的真正原因，推动着一切的，竟然就是“阿瑟”自己。 “你甘心放弃这一切？或者说，你一早就准备放弃所有的努力？”雷克斯大帝摇摇头，“只是为了圣光法袍？那东西，只不过是个象征物而已，就算对光明教会有特殊的意义，也不会给你带来真正实际的利益。你明明有教会的支持，而且又展现出了这样的能力，甚至还有那种决绝的心志和手段，就算是现在扳倒我，坐上这个皇位并非不可能。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陛下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今天我还送上门来了，间接杀死帝都驻军军团长，私通所谓的叔父遗孀，不正是给陛下创造一个最好的机会吗？”陈睿看了看安静的大殿四周，“只不过，你真的知道我要什么吗？陛下。” “我不知道。”雷克斯的手指缓缓敲动着王座的扶手，“我只知道，你今天不该一个人来的。”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父亲 陈睿脸上只是淡淡地微笑着：“谋害帝都驻军军团长、私通并‘杀害’叔父遗孀……这些或者还不够？那么，在加上一个‘谋刺帝王’怎么样？” 最后那句话让雷克斯大帝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直透向陈睿的双目，然而在那里，除了淡然外，没有看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陛下不想这样做？”陈睿直视着雷克斯大帝的眼睛，“这样正好顺水推舟，一劳永逸，这不是帝王‘最重要’的素质么？” 雷克斯大帝呼吸的节奏加快了几分，深吸一口气，又渐渐的平静下来：“这么说，你连守护者都不带，一个人来见我，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 “从我来到这个皇宫……不，从‘阿瑟’降生在这个皇宫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有这种觉悟。”陈睿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无情最是帝王家，为了权势，为了生存，越是亲人越会斗个你死我活。树欲静而风不止，要想独善其身是不存在的。即便是曾经最宠爱的儿子，当有一天有可能动摇你的王座，成为权欲之路上的障碍时，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在回来以后，又表现出了那样令人吃惊的能力？难道只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已经被你亲手除掉的女人？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围绕这种不知所谓，最终是这样结局的……儿女私情？”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并不想回答太多，”陈睿没有直接回答，换了个话题：“不过，说到维罗妮卡，既然我已经和她彻底了结。那么……我们的协议是不是也应该如约履行了？” “彻底清除云腾帝国的残余势力？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雷克斯大帝冷笑道：“但是我很好奇，你在这种处境下，还在关心这件事，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说我想带走什么的话，那就是圣光法袍。”陈睿指了指脑袋，“但对于‘阿瑟’来说，他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个。因为他是个比我更天真和愚蠢的家伙……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陛下，如今关键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 王座上的帝王沉默了下来，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在这个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显得分外响亮。 气氛一时变得凝固起来，好一段时间过后，雷克斯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手一挥，一个空间戒指脱手而出，漂浮到了陈睿的身前。 “这是你想要带走的。” 陈睿用意识一探，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件如蝉翼般纤薄的白色长袍，发出银白色的光辉。仅仅是意识的接触，就能感受到那种纯净的光明气息，绝不逊色于荆棘之冠和圣杯的层次。 龙煌帝国的最高圣物。也就是三圣物最后一样——圣光法袍！ 陈睿怔了怔，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圣光法袍。 那种疑惑的表情落在雷克斯眼中，莫名地有种畅快的感觉。冷冷地说道：“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 “当然是。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虽然惊讶，但陈睿肯定不会拒绝这个送上门的好东西，将空间戒指收入了储物仓库，“那么，陛下……接下来，我这个皇子应该怎么做？” “你不是一早就计划好了吗？”雷克斯冷笑了一声：“我现在终于确定，从你回归的一开始，就根本不打算留在这里。金耀领地、魔法游戏、黄龙酒，只不过是你付出的筹码而已。” “哦？”陈睿眉毛挑了挑，“陛下确定这里面没有其他的阴谋了？” “哼！不要把除自己以外的人都看成白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想要什么。”雷克斯深深地看了陈睿一眼，“我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我承认自己在继承人和自己掌控的皇位之间徘徊过，但是，历史上无论多伟大的帝王，莫不有这种犹豫。正如很多人认为的那样，你确实是这个帝国的最佳继任者者，为什么你对它如此不屑一顾？”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执着，但是，王位和权势并不在其中。而且，我自信，有这个能力超脱某些桎梏，去真正追求自己的想要的东西。” 雷克斯默然片刻：“你还有什么愿望？” 愿望？陈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菲儿。尽管她一直没有提出异议，但看得出来，她对你安排的政治婚姻并不情愿，我希望，将来她能拥有自由选择婚姻的权力。” “可笑！”雷克斯轻蔑地说道：“既然身为公主，就要随时做好为帝国牺牲生命的准备，更何况是区区婚姻？” “只有羸弱的国家才需要牺牲女人的幸福来维持一时的安定。我不认为龙煌帝国和你这位陛下需要这样做，如果……你真如表面上这么疼爱菲儿的话。” 雷克斯没有回答，却忽然问了一句：“圣杯，是不是也在你哪里？” 陈睿看着雷克斯的眼睛，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雷克斯缓缓颔首，似是明白了许多东西，“蓝耀帝国拒婚，只是和兰碧丝的一场交易。” “那是她自己所选择的交易。” “就好像现在我们之间？” “如果……陛下认为‘是’的话。“陈睿凝视雷克斯片刻，耸耸肩，“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你打算就这样告别？”雷克斯用的不是‘告辞’而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