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节
“如果这一战能活下来，能不能有幸请你共进烛光晚餐？”开口的是一名英俊的精灵，银月仙都魔射手军团的西宁，联军闻名遐迩的神枪手，而他这话的对象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紫发美女，正是堕天使帝国飞云军团的军团长，堕天使王族罗梅蒂。 一些熟悉西宁的精灵和人类纷纷露出惊讶之色，西宁在银月仙都是众多女精灵的梦中情人，但由于不善言辞，生性孤傲，拒绝了许多女精灵的示爱，到现在还是独身。想不到居然会主动对一位女性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是魔族的女性！ 事实上，在这些天的并肩战斗中，西宁对这位枪法和箭术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英勇女战士渐渐倾心，如今在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战前，内向的精灵终于罕见地主动表达出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在那眼神里，种族、阵营等所有的隔阂都消失了，只剩下最纯正的情感。 如果是在以前，高傲的精灵们肯定无法认可这种与外族的爱情，连当年精灵王斯潘与仙女龙梅里雅都是在经过了堕落精灵灾厄之后才被承认的。但是此时此刻，包括精灵在内的士兵们都起哄了：“答应他！答应他！” 罗梅蒂看了看西宁，目光中异彩一掠而过，却是朝深渊大军的方向怒了努嘴：“如果你这次能赢我的话。” 西宁精神大振：“好！” 附近的士兵都轰然大笑，士气又振奋了几分，此时耳边传来命令的号角。西宁和罗梅蒂面色一整，异口同声地喝道：“第一射手军团准备！” 由于之前的战斗各个军团伤亡惨重，第一射手军团是重新整编的远程军团，包括精灵、人类和魔族在内，西宁和罗梅蒂都是副团长。 射手们顿时整齐地站到了女墙边，其余的士兵也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这一刻。没有魔族、人类或其他种族的区分，只有将后背交给彼此的生死伙伴，共同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毁灭洪流。 星煌要塞前，各种光芒再次闪耀了起来，谁都无法确定，这是否最后一次希望的闪煌。 随着战局的推进，一个个的紧急报告传到了要塞的指挥部。 “前面顶不住了！敌人已经突破了城墙！”禁卫长科泽娜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指挥部。 坐镇指挥部的最高指挥官是血煞帝国的女皇蒂芙妮，雷克斯大帝和桑德罗次之。 三人原本都在城前指挥作战，只因在前几天的战斗中雷克斯和蒂芙妮先后受伤。尤其是蒂芙妮，受伤颇重，所以留在指挥部坐镇，一听城墙被破，两人同时一惊，蒂芙妮连忙问道：“科泽娜。我们还有多少后援？” “能够战斗的已经都顶上去了，包括帝都学院的最后那批学生……”女禁卫长苦笑道：“就算是上古军团的后备兵力也告罄了，目前只有剩余的泰坦巨人和灯灵军团还在战斗。但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陛下，请立刻撤离！” 蒂芙妮摇了摇头：“凯萨琳在瑟科瑞德山与深渊主宰死战，希亚在黑铁山脉迎击另一股深渊大军，而我的背后就是帝都，已经无险可守，尤其帝都，还有无数来不及撤离的人民，星煌要塞是帝国和魔界最大的希望，我怎么能退？唯有死战而已。” “哼。愚蠢。”指挥部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 蒂芙妮的眉头皱了皱：“是你。” 这个人，是血煞帝国的前帝王，雷禅。 也是她的父亲。 “你应该有特殊的办法联系那个家伙吧。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等什么？”雷禅指的“那个家伙”正是陈睿，确实，作为星神殿的一员，蒂芙妮可以分出灵魂之力将这里的紧急情况传讯给陈睿，就好像当年贲薨在灾厄国度告急。 蒂芙妮的语气显得异常冷漠：“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分心。” 陈睿在元素界协助罗拉修行封界之力，他肯定清楚当前的形势，深渊一定会攻入两界之门，也肯定不会耽误时间。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返回，只说明罗拉的力量还未完全成功，虽然有不少人都能够通过星神殿召唤他，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这样做。 雷禅冷笑道：“难道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我信任他。”蒂芙妮冷冰冰地答了一句：“这两个字，这恰恰是你所缺乏的。” 当年血煞帝国有很多继承候选人，包括三位最优秀的皇子，但最终因为斗争和猜忌，尽数殆尽，从这一点来看，除了自己，雷禅确实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包括亲生儿子。 雷禅露出不屑之色：“作为帝王，你不应该绝对信任一个人。” “我没有时间和你争辩这种无聊的问题，这里是联军最高指挥部，你只是一个失去了权力的退位者，无权指手画脚！甚至连这个要塞，你都没有资格进入！来人！将这个闯入者赶出要塞！” 听到“赶出要塞”，雷禅眼中掠过一丝未明的光芒，一挥手，蒂芙妮的身体一震，感觉被什么力量禁锢了起来，居然无法动弹，也无法言喻。 如果是平日，就算偷袭，蒂芙妮也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受制，但如今身受重伤，已经无法抵抗。 “我确实是一个退位的帝王，但我并没有失去权威。”雷禅淡然笑了笑，对科泽娜开口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陛下。”科泽娜对雷禅深施一礼，将蒂芙妮抱了起来，朝外走去，她明白雷禅的意思，这里需要血煞帝王坐镇，但不一定是蒂芙妮。 只要蒂芙妮在，血煞帝国就还在。 “你刚才应该说，你不止是一位退位的帝王，还是一位父亲。”一直沉默的雷克斯大帝开口了。 “你是谁？”雷禅皱了皱眉。 “雷克斯.罗兰，一位失去了帝国的帝王，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家伙’的父亲，”雷克斯笑了，“似乎，我们都不是受欢迎的父亲。” 雷禅注视了雷克斯片刻，没有出声。 “他们，会比我们走得更远吧。”雷克斯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遥远的天际 这句话雷禅眉头动了动，深深地看了雷克斯一眼。 “雷禅.玛门。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认识你这样的人类。”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燃烧的力量 科泽娜抱着蒂芙妮朝后方飞快走前去，沿途血煞帝国的士兵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反而低头行礼，显然是得到了雷禅的命令。 雷禅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个退位的帝王，但并未失去权威，在许多血煞人民尤其是军人的眼中，他依旧是那位至高的统帅。雷克斯所说的也没错，雷禅的那句话其实并不应该那样说的，但雷禅就是那样说了出来，因为他是雷禅。 无法动弹的蒂芙妮目光死死盯着指挥部的方向，泪水自眼角慢慢滑落。 有些话，就算不是那样说出来，依然明白。 曾经一度，她以为自己只剩下了母亲，不惜一切想要离开魔界，回到母亲的身边，结果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她明白了原来自己竟是一无所有。 知道碰到了陈睿，蒂芙妮才知道自己并非一无所有，还有爱和希望。 而直到现在她终于发现，原以为最早就失去的事物一直都在。 尽管存在的方式不被认同，但存在就是存在。 她现在并不孤独，孤独的一直只是那个男人。 那个……父亲。 这个称呼，在她懂事开始，就再也没有对那个男人叫过，现在就是想叫也没有机会了。 与岌岌可危的要塞相比，天戮之阵中联军一方同样是强弩之末，维持五芒星阵的修行者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只有两大龙皇、凯萨琳、帕格利乌乌、伊莎贝拉这些人还在苦苦支撑着。 撒旦三人拼尽全力地苦斗着，尽管在“时间困顿”与五芒星阵的力量之下，勉强与两大主宰及阿巴顿抗衡，但在那虚空的沙漏里，“时之沙”已经只剩下最后几颗，一旦全部漏尽。不仅“时间困顿”的效果将消失，连五芒星阵的“均衡”奥义也想散尽，以撒旦三人的实力和状态。根本不敌人的对手。 沙漏中的最后一颗沙子落了下来，整个瑟科瑞德山的影像渐渐虚化。众人立刻感觉到了力量又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时间的流速也恢复了正常。 贲薨心知普通状态下单是索斯巴赫一个人就能让己方团灭，当下心一横，创造之力和毁灭之力同时升腾而出，冲向了索斯巴赫，想要如上次白海一般，利用创造和毁灭之力的撞击产生莫大威力。与这个最强的敌人玉石俱焚。 索斯巴赫有上一次的教训，自然不敢轻视贲薨。虽然现在没有创造之书和毁灭之书，不可能产生上一次那种程度的大爆炸，但如果被这个人体炸弹接近的话。很可能会受到重创，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而退，远远地拉开距离。与此同时，赤炎弓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疾电般破空射来。 在失去了“时间困顿”和“均衡”的制约后。这一箭无论是威力或速度，都要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层次。贲薨仓促间来不及躲避，也无法靠近索斯巴赫发挥最强的引爆之力，只所能全力将身一偏。 “嗖！” 这一箭掠过肩膀，附近的甲胄顿时化作粉末。整个肩部都爆裂开来，血雾纷飞。贲薨闷哼一声，整个身躯在那股可怕的冲击下倒飞而出，才飞出去不远，心中再次生出强烈的警兆。原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索斯巴赫的第二箭已经酝酿，凌厉的气势锁定了她。 赤炎弓上，红色箭光再次飞射而出，这一箭已经无法闪避。 同时遭遇生死危机的还有米迦勒，迪尔洛斯罗的爪子已经击飞了圣十字剑，直插向心脏。米迦勒右手一横，元素手臂挡在了胸前，此时由于重伤在身、精疲力竭，元素手臂也失去了之前的威力，迪尔洛斯罗的爪子触碰到那七彩手臂之时，立刻现出大片的龟裂，随即粉碎开来。 撒旦则在阿巴顿的狂暴攻击下，左支右绌，施展了“时间困顿”的他，已临近油尽灯枯，副国度也即将湮灭，别说是击败阿巴顿，就算是抗衡都显得尤为吃力了。 这个时候，正好是蒂芙妮的泪水落下之时。 晶莹的泪水中，忽然映衬出彩色，彩虹的颜色。 就看到天边，一道彩虹的光芒朝前急速掠来，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华似乎笼罩在彩虹的外部。 星煌要塞前，天空的虹光稍纵即逝，下方的半空与地面大片大片的涌入的血红色蓦地一颤，同时停止了动作，紧接着，纷纷化为颗粒消散。 虹光所经之处，所有的血色洪流尽数化作虚无，远看去，就好像血红色的浪潮在飞快倒退，深渊怪物们瞬间被清除一空。 极为稀薄的瑟科瑞德山国度中，致命的一箭迫近了贲薨，关键之时，贲薨忽然消失了。索斯巴赫吃了一惊，他明明已经用灵魂之力锁定了贲薨，以她的实力，就算是挪移、瞬移或其他手段，都无法避开这一击，如今竟然毫无征兆地就消失不见，连锁定的灵魂之力无法感觉到她的下落，仿佛从未存在过。 几乎是下一秒，索斯巴赫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就看到一道淡淡的人影已经无声无息地迫近了他，这人影的身上瞬间闪耀出耀眼的星光。 索斯巴赫正要有所动作，就觉脸一痛，已经中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量非同小可，大力之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后滑去，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拖痕。 另一边，迪尔洛斯罗的爪子击碎米迦勒的元素手臂后，已经插入了米迦勒的心口，然而米迦勒的身体蓦地发出奇异的扭曲，然后爆裂成无数水珠，而真身却出现在了数十米之外，身旁多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紫发美女。 “拟态、传送，水元素源力……”迪尔洛斯罗立刻分辨出了刚才引起自己错觉的力量，这个龙族女子的实力比上一次在白海见面时又高出了不少。 迪尔洛斯罗忽然皱了皱眉，看向了另一边，在那个方向，地面上是两道数十米长的拖痕，而拖痕的尽头。视线显得模糊一片，就连迪尔洛斯罗都看不清那种动作的轨迹，只能感觉到血光和星光在高速交错。 嘭嘭嘭…… 一个人影踉跄倒退而出。竟是索斯巴赫，身上的外骨骼甲胄已有多处裂口。目光尽是难以置信，咬牙说出了一个名字：“陈睿！” 迪尔洛斯罗暗暗心惊，陈睿终于出现了！ 在白海之战时，陈睿的实力得到了奎丽安娜的高度评价，还在他这个绝望主宰之上，现在才多长的时间，竟然已经达到了和索斯巴赫同等的层次！ 阿巴顿也停下了进攻。看着前方那个透着星光的透明人影，眼神透出无穷的憎恨，深处却有一丝恐惧——原以为自己得到深渊的力量，肯定能复仇。现在看来，这个仇人的实力，远远超过了预计，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索斯巴赫拉开了赤炎弓，瞳孔转动着一个个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符文。赤炎弓的气焰前所未有的高炽起来。 迪尔洛斯罗又是一惊，索斯巴赫居然要用最强的恐惧本源力量了，陈睿给他带来的压迫这么大？ 陈睿没有看索斯巴赫，只是看了看周围。贲薨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罗拉的身边，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她被陈睿收入封星台。躲开致命的一箭，但她在封星台的一丝灵魂很快就在星神殿要求回到战场，陈睿理解她的心情，所以又将她放了出来。 贲薨的右肩几乎全废了，封星台融合的时间太短，无法起到治疗效果，但只要时间允许，应该能治愈；撒旦的头发和翅膀都变成了灰白色，显然是力量枯竭所致，这种枯竭不比力竭，而是真正的衰退，就算伤势治好，要想恢复也相当困难；米迦勒伤势最重，右臂再度粉碎，胸口有五个血洞，刚才虽然罗拉及时出手，但还是被伤到了要害，而且这个伤口和他身上其余的地方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附近能够感觉到凯萨琳、帕格利乌乌、伊莎贝拉等人的链接存在，但气息都很微弱，显然受创不轻，可想而知这一战的激烈。 看来他和罗拉虽然在第一时间赶回来，但还是晚了些，索性还不算太晚。 陈睿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回到了索斯巴赫的身上，面对着赤炎弓展现出的强大威势，陈睿并没有拿出更强的神器月光云海之弓，只是静静地看着，身体轮廓中的星辰显得更加剔透。 索斯巴赫酝酿的力量眨眼已经燃烧到了顶点，赤炎弓那道血色的红光呼啸而出，眨眼已经来到陈睿的眼前，贯穿了他的心口。 这一箭不是简单的穿透，而是滞留在陈睿的身体中，可怕的恐惧本源不断地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贲薨三人没想到陈睿会这样轻易中箭，然而下一秒，三人更加震惊了——闪耀着星光的透明身躯只是低头看了看心头的血色长箭，那箭的光芒竟然开始迅速减弱，片刻已经消失不见。 用身体硬接了下来！索斯巴赫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敌人的实力怎么达到了如此地步，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迪尔洛斯罗同样骇然，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索斯巴赫，只怕和奎丽安娜也…… “创造本源和毁灭本源？”索斯巴赫幽绿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陈睿，忽然似有所悟：“不，你是用燃烧生命的方式，施展出的这种特殊力量！” 贲薨一震，她比索斯巴赫更熟悉陈睿的力量，应该是燃烧融合自身生命力的创造本源和毁灭本源，完全融合诸天星神鉴的力量，发挥出接近宇宙本源的莫大力量。 这种生命力不是“神国”中的生命，而是自己的，而且也不是简单的燃烧，而是倍速燃烧，发挥的力量越强，燃烧的速度越快。就算陈睿有帕格利乌乌分享的生命，加上实力增长所获得寿命，也不是无限的，经不起这种程度的燃烧。 索斯巴赫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领悟这种力量的，我也承认这种力量超乎想象的强大，但是，就算你靠这种自杀式的方法能勉强匹敌奎丽安娜又怎么样？我们的生命和意志，是无穷无尽的，你又有多少生命可以燃烧？” “不需要燃烧殆尽，只要能将你们湮灭就行了。”陈睿摇摇头，“我更需要的是时间。” “我们不会给你时间的，奎丽安娜也不会。”索斯巴赫的弓上又闪耀起了血红的光芒，无论如何，这个陈睿的潜力太可怕了，不能给他时间再成长下去。在这说话的时候，迪尔洛斯罗和阿巴顿已经朝陈睿飞去，想到合三人之力出手，最起码也能更大程度地消耗陈睿的生命力。 “时间，是自己创造的。”陈睿淡淡地说了一句，迪尔洛斯罗和阿巴顿同时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这股令灵魂恐怖的威胁感不是出自陈睿，而是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