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燕然之战（十一）

    高句丽军团崩溃的迅速，如脆弱的庄稼，一个个一排排一片片的倒在河滩上，在数万只马蹄的踩踏下，化为一摊摊一堆堆的烂肉，还有大量的高句丽军团士兵被驱赶入水中，直接被安西期门郎和突骑用马槊戳死在姑且水中，一瞬间整片姑且水上都是漂浮满高句丽军团士兵的尸体，浓稠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大段河水，最后只有不到一千名高句丽军团的士兵，福大命大逃到东岸。

    这一次突厥太鲁部的高句丽军团遭遇重挫，几乎是全军覆没，除了西岸的安西军和秃发部军欢欣鼓舞外，东岸那些原本迫于阿史那特勒的淫威，而被迫表示归顺之意的燕然草原原住部落的头领们，也是个个心中雀跃，暗中称赞起安西军和秃发部军，因为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同时也是让看到脱离突厥太鲁部控制的希望。

    在二十多米高的望楼上，能俯瞰整个战场，自然也是能将高句丽军团如何失败，如何被屠戮看得一清二楚的阿史那特勒，面色一直凶恶，肉筋直跳，显然胸中是怒火熊熊，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模样极为吓人。

    自从担任突厥太鲁部的首领以来，阿史那特勒历来的征战，不说是顺利无比，战无不胜，但也从来是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两万部队就这样被短时间内击溃消灭，而且是在阿史那特勒自己和手下众将，还有新降服的那些附庸部落首领的眼皮子底下被消灭的，无疑对于阿史那特勒来说是极为耻辱之事。

    但既然能够率领突厥太鲁部重新崛起，并且击败降服老对手孛古部和师卑部，那么阿史那特勒必定不是普通人物，所以在下得望楼后，阿史那特勒面上那种似乎整个人都要开始发狂的愤怒面色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跟先前一样的云淡风轻和自信满满的笑容，似乎损失两万高句丽军团对于突厥太鲁部和他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很好！很好！那安西军不愧是统一了安西，又击败了米尼公国十字军，还有我汗国两个叛徒奴部猰颜部和秃发部的军队，果然是有些本事有些手段，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们已经挑起我的怒火，准备迎接我大大突厥的雷霆之怒吧！”

    阿史那特勒面上带着笑，但双目都是带着寒星的看着对岸的因为获得大胜，而在欢庆的安西军和秃发部军将士，而后又将那杀意凛冽的眼神扫过各因为见到突厥军失败，而心生异心的各归顺部落头领的面孔。

    那些刚刚生出幸灾乐祸念头，或者是叛心异心的原住部落首领，一与阿史那特勒那冷冰冰，不含一丝感情的双眼对视，就立时个个噤若寒蝉，再也兴不起反叛的念头，阿史那特勒看到这一幕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而后对他手下有四狼四鹰之称的八员骁将说道“你们各率本部人马，分开渡河，如果遇到携带重弩的安西军拦截，就再分兵。”

    那在东部草原向来威名显赫，或是武艺高强能够冲阵杀将，或是拥有统兵才能能够率师伐国的四狼四鹰，立即就是领命退下，各自率领一两万精悍的突厥骑兵，开始分作八股，沿着上下游姑且水铺开，要从八个方位渡河，再加上阿史那特勒亲统的那部分突厥军，安西军这面必须要守九个渡口，也许不止是九个，因为这已经分作九股的突厥军还能再分，分成成百上千股，从千百个地点，让安西和秃发部联军防不胜防的渡河，也不是不可以。

    阿史那特勒这个战法，可以说正好是打在现在在西岸的安西和秃发部联军的软肋上，因为联军兵力不足，看起来韩文鸯和段寄奴所率领的三万安西骑兵和秃发部军合在一起后，在加上秃发部在燕然草原招收的那些炮灰，联军总数已经超过十万，数量达到对面突厥军的一半，似乎是拥有一战之力。

    但联军数量看起来是很多，但质量是参差不齐的，十万多部队中，真正能在战斗力上胜过或是匹敌突厥军的只不过五六万左右，其余三四万秃发部临时招募起来的且普久骑兵，或是刚刚招收进来毫无纪律没有组织度的，只能当做炮灰的燕然草原的流浪者们。

    以联军现在的战斗力，还有突厥部队分兵渡河时的兵力强度，最多只能将十多万联军分作三部分，严防死守住三路突厥军的渡河之举，到时其余几路的突厥军就能顺利渡河了，所以面对突厥军这分兵渡河之举，安西和秃发部联军根本就是没有应对之策了。

    因为这姑且水，毕竟不像是安西军以前战斗过并获得辉煌胜利的碎叶河，石蒙河，还有刚刚歼灭以南安羌部为首蛮军的张掖河，是只能在河道拐弯处或是河底河沙沉淀处，那些水流不怎么湍急，河水不那么深，或是已经架设浮桥的特定渡口渡河，姑且水虽然很宽，流量巨大，流域甚广，但他其实并不深，最深处也不过是一丈左右，许多地段只能没过马屁股，所以几乎是全骑兵的突厥军，是能够找到足够的可供渡河地点，施行他们那多面开花战术的。

    原本这才是突破姑且水的最佳战术，不仅可以避免突厥部队的伤亡，而且更是有可能打对岸的安西和秃发部联军一个措手不及，也许能歼灭包围掉联军，即便不能包围歼灭，也能啃下一大块肉，突厥军的统帅阿史那特勒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用这多面开花的战术，是多么的事半功倍，但在一开始他偏偏不用，偏偏要集中兵力强攻联军重兵云集的渡河点。

    这么不明智，除了因为接连在东方干净利落的击败降服孛古部和师卑部，而使得阿史那特勒心中松懈狂妄，再加上对安西军的资料收集的不够，产生小觑安西军之心外，更为重要的是初来乍到的阿史那特勒想着要立威，无论是在新降服的合林处机等燕然原住部落，还是南面河西走廊上各势力，甚至是中亚的诸多势力前立威，告诉它们那个曾经让同门闻风丧胆，搅动天下风云的大突厥汗国又回来了，所以阿史那特勒才选择以硬碰硬的方式，去强攻联军严阵以待防守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