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北极星
在李昂离开之后，端着空餐盘的莉莉丝走进餐厅，沉默着站在一旁，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托尔看了她一眼，继续收拾餐具的同时朝她笑道：“都听见了？” “你发现了？”莉莉丝惊讶道：“我还以为我躲在二楼，你们不会发现。” 托尔笑着道：“你的脚步声，我听见你下楼之后又马上上楼了，猜你应该是躲回二楼偷听我和主人的谈话。” 莉莉丝迟疑道：“那主人…” 托尔轻声道：“他当然也发现了，古堡里很少有事能逃得过他的感知。如果不是你在听的话，我想他今天也不会提北极星，那些话就是说给你听的。事实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都是他的禁忌，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提这个名字。把你手里的餐盘给我好吗？” 莉莉丝把餐盘递给托尔，跟着托尔走进厨房，忍不住问道：“北极星是谁？你跟主人说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跟收养北极星一样收养洛娜，这是什么意思？” “奥恩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要主人收养洛娜，主人没有答应。”托尔避重就轻道，把餐盘放在洗碗池里，对着餐盘用了个清水如泉魔法，大拇指粗细的水流冲刷在餐盘上，就好像洗碗池边有个看不见的水龙头。 “我问的是北极星。”莉莉丝道。 托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她是主人曾收养的一个女孩，她原来的名字也叫做洛娜，和这个洛娜不同的是，她胆子很大，并不怕主人，但是她们两个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看见洛娜，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北极星。” “她为什么叫做北极星？” 托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主人起的。据说是因为她的发色，她的头发是绿色的，但是我不知道绿头发和北极星有什么关系。她本来是一个巫师的奴隶，主人从巫师手里买下了她，然后收养了她。这梅林古堡，就是主人在收养北极星后为了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而买下的。还记得三楼最左边那个房间吗？” 莉莉丝点点头道：“主人从不让我们进去那里，我来的第一天，他就跟我说那间房间不准进去，也不需要打扫。” 托尔道：“那原本是北极星的房间。” 莉莉丝好奇问道：“那她人呢？” “死了。” 托尔轻声道：“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像主人一样拥有悠久的生命，普通人类的寿命在一百到一百五十年之间，北极星也不例外。主人扶养她长大，看着她老去，最终看着她死去。为了延长北极星的生命，主人做了许多努力，但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就算是主人，也无法阻止。” 莉莉丝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托尔身子微蹲，把手放在自己大腿的位置，道：“刚收养北极星的时候，她才这么点高，跟洛娜差不多，小小只瘦瘦的，好像一只小猴子。到后来她长大了，也变胖了，可爱得像个洋娃娃。再后来她长大了，跟我差不多高。” 托尔把右手抬到跟自己一边高的地方，微笑道：“她不爱穿裙子，总是爱穿黑色的衣服，留短发，看起来比那些同龄的男生还要酷。当时她还想打耳钉来着，因为这件事和主人吵了一架。再后来，她一百岁，一百一十岁，一百二十岁，她绿色的头发渐渐变白，也重新矮了下去。” 托尔的手一点一点放低，苦笑道：“其实主人很早就为了这件事在努力，实际上在主人的努力下，北极星的生命力比一般人类强大许多。在她八十岁的时候，只相当于一般人类的四十岁。但是跟几乎不会衰老的主人比起来，她身上的变化显得那样明显，你能想象到了后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叫主人爸爸的场景吗？” 莉莉丝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托尔所描述的场景，看起来就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李昂身前站着一个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而在一百多年前，这个老太太只是个留着绿色短发的小姑娘，一百多年过去，李昂还是原来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她却已经苍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莉莉丝的心狠狠揪了起来，虽然托尔没有说北极星死去之后的事，像是不愿提及，但是她完全能够想象到李昂当时的心情。 就在这时。 古堡的大门被扣响，莉莉丝前去开门，开门的一瞬间，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声道：“你们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托尔好奇问道：“莉莉丝，是谁？” “一群讨厌的家伙。”莉莉丝轻哼一声，作势就要关上大门，门外这时响起一道惊慌的声音，“莉莉丝，我们这一次不是为你而来，我们是专门来拜访李昂和奥恩阁下的。” 莉莉丝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一脸不情愿地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只见三个浑身苍白消瘦，穿着古装披着黑色大披风的男人从古堡外走了进来，走进古堡之后，他们明显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道：“总算摆脱那该死的阳光了，我们真应该晚上再来拜访他们。” 托尔立刻猜出了这三个家伙的身份，苍白消瘦，惧怕阳光，而且还让莉莉丝如此厌恶，除了吸血鬼还能有谁呢？ 在莉莉丝刚来的那段时间里，吸血鬼没少上门骚扰，想要把莉莉丝带回去，这使得莉莉丝对上门来的族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态度。 三人走进古堡之后，立刻看见了站在餐厅门口的托尔，三人身子同时一颤，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尊敬的托尔冕下。” 当初为了解决吸血鬼想要把莉莉丝带回去的事，李昂骑着托尔去吸血鬼的大本营黑暗之森晃了一圈，从那之后这些家伙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就连一头绿龙都给这家伙当了女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就当不知道这事吧。 托尔朝他们点点头，转身上了楼。很快李昂和奥恩一起下楼来，李昂看向站在大厅里的三个吸血鬼，挑了挑眉道：“你们来干什么？想把莉莉丝带回去吗？我可以答应你们。” “主人！”莉莉丝立刻不满地嘟起了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昂。 “不不不，当然不是。”中间那个吸血鬼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开什么玩笑，把莉莉丝带回去然后再让你这个家伙骑着绿龙在黑暗之森上空晃一圈，顺带着放几个禁咒吗？想都别想！ “实不相瞒李昂先生，我们此次是为了洛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