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赵白露没有说话,她微微歪了下头,看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赵白露和顾今夜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有多么像一出荒诞喜剧,她也知道。但赵白露用理智判断过 后,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因为理智在说话,说它赢不了情感。 她的情感告诉她,她很开心。 她开心地只想笑。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顾今夜说,“等过阵子才能回来,你好好的,知道吗。” 赵白露:“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今夜:“不清楚,大概半个月。”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看着赵白露的脸。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顾今夜放开她,弯下腰与她平视,忽然笑起来。 这笑容说不出的得意,说不出的温柔。他说:“这就舍不得我了?” 赵白露侧头,脸颊有点发烫,她不愿意承认被他说中,嘴上遮掩道:“我没有,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一只手伸到她下巴,手指捏住将她脑袋掰正过来。 “嘴硬可不是个好习惯啊,白露小姐。”淡淡的笑意荡漾开来,顾今夜的呼吸灼热地拂过赵白露耳畔,“像我 就比你诚实多了,你看,我舍不得你,我就说出来了。” 赵白露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可能脖子也在升温。她吸口气,看似随意地说:“你挺会说话啊。” 顾今夜摸出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后看了她一眼,说:“我等会就走。” 赵白露一愣,想到刚才他接的那个电话,“嗯”了一声,说:“路上小心。” 顾今夜哼笑,眉毛一挑:“还有呢?” 赵白露伸手把他的烟从唇里抽出,弹了下烟灰,隔着一层白色烟雾看着他,说道: “早点回来。” 顾今夜抱着手臂,笑意浓了些,他揽过赵白露的肩膀,带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推开门的瞬间,赵白露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一团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给包围住了。 她低下头,看到一只灰白灰白的生物。 顾今夜蹲下,抱起英短,抱到赵白露的面前,说:“它叫可乐。” 可乐睁着圆滚滚的双眼,无辜地与赵白露对视。这只英短很小,看起来也就两个巴掌大,明明是只猫,表情却 很人性,看着有点楚楚可怜,仿佛责怪主人怎么把它关在这里一夜。 顾今夜从口袋里拿出把钥匙递给赵白露,“有空过来帮我喂一下,可乐做过绝育了,不伤人,也不挑食。” 赵白露接过钥匙,打量两眼,想到什么,问他:“雪碧呢?” “给我妈带回家了,她重女轻男,不肯带可乐。”顾今夜说着,臂弯里的可乐似乎有所感应,委屈地喵了声。 他轻柔地摸了下它的脑袋,然后抬起眼,说:“说句话啊,芬达妹妹。” 赵白露感受这一刻,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 她吃不消顾今夜的眼睛,稍撇过头,说:“知道了。” 顾今夜俯下身,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 赵白露说:“顾今夜……” 顾今夜一动不动,静静地抱着可乐。赵白露靠近他,慢慢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一手绕到他背后,将半个身子倚 靠在他怀中。 顾今夜紧紧贴着她,怀里的可乐蹭着臂弯,他们站在清晨的微光里,相拥。 赵白露轻声说:“你要多久才回来?” 顾今夜低声说:“你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赵白露抿了抿嘴,没再出声。 顾今夜低垂着眼,看着她的发顶,良久突然低低笑了起来。他退开两步,将可乐放到她的怀中。 “别怕啊。” 迎着初升旭日,他的声音清透而温暖,仿佛冬日雪地上洒下的金光。 赵白露抬起头,看着他。顾今夜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已经是你的了,我跑不掉。” 赵白露想,也许她真的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觉得有种梦里的感觉。 顾今夜的笑在微光里,平淡而坚定,又温和又柔软。他打破虚幻,带给赵白露无与伦比的真实。 * 顾今夜没能再多留,他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物,提着行李箱很快就离开。 赵白露抱着可乐送他到门口,他站在电梯前,示意她不用再送。 “要乖,”他摸着可乐,眼神却是看着赵白露。 可乐喵了一声,对这个新主人已坦然接受,顾今夜轻轻捏着猫耳朵,说:“不乖的话就揍你。” 赵白露说:“你这是家庭暴力,顾律师。” 顾今夜歪歪头,忍不住笑了笑,说:“可乐喜欢听歌,要是它不乖的话就给它放首歌听,很快就老实了。” 赵白露第一次遇见喜欢听歌的猫:“给它放《江南皮革厂》?” 顾今夜很自然地接下去:“放《听妈妈的话》。” 赵白露愣了下,然后笑起来。 “在笑什么?” “怎么办,顾今夜。”赵白露抬头看着他,她觉得他用一只猫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圈进了他的生活。 “我现在真的有点舍不得你了。” 顾今夜顿了下,无奈地笑。他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低头看一眼,掐掉,说:“我要走了。” 他提着行李箱,退到门口,转头时看到赵白露的身影。赵白露抱着小小的英短靠在门框边,看着他进电梯,然 后冲他挥手。 这样特别好。 好到顾今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有一瞬间,他突然很希望那里不是门框,而是相框,框住这一幕,定格着温暖。 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