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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陆悦扬有战无不胜的颜值在,这是他任性的资本。 安音璇则不同,他要考虑的因素太多,理论性的、技术性的、情感性的。他有自己的一套技巧,又有执着的坚持,还会考虑别人的期待,于是没有余地留给那份自由自在的激情。 他缺少的正是陆悦扬爆棚的激情和自信。 安音璇神情复杂地看着陆悦扬,大明星瞬间含情脉脉地看回来对上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眸。任谁被他无意瞥一眼都能回味无穷,更不要说现在直白地盯着。 这眼神是两种极端的感觉,既像孩童眼中的糖果,带着香甜的诱惑;又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揪住了领口,令他难以呼吸。 陆悦扬从椅子上抬起臀,上半身越过餐桌向前倾,脸渐渐靠近,就在咫尺之间,一手轻扣他的后脑,头略微偏过,鼻尖相错,闭上眼睛贴了上来。 唇瓣的触感极为不同,陆悦扬疑惑地睁开眼,只见他把汉堡纸搓成一个球正堵在他嘴上。 陆悦扬猛地坐回到椅子上,发出“哐啷”的声响,睁大眼睛问道:“你不是要吻我?” 他显然是为了防范这种流氓行为有备而来,平静道:“我为什么要吻你?” 陆悦扬愤愤不平道:“岂有此理,竟然骗我?!” 安音璇无视他继续吃薯条,陆悦扬却还不依不饶地追问:“你那个眼神不就是让我吻你吗?你去照照镜子,都把我看**,你对自己有正确认识么你!” 又是这样,他当然知道自己这副魅相,极容易让别人多想,要不是无神论者,真信了他是千年狐狸变的。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映出眼底一片阴影,深吸一口气,说道:“四年前退学的时候,我就对自己有正确认识了。” 他撕开一袋番茄酱挤在纸盒上,自说自话:“我上高中第一年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朋友,说是要好,其实也就每天比别的同学多说几句话而已。因为我们住在同一个别墅区,经常能在上下学路上碰到。我学习一般,他是年级第一也是班长,所以我总是抄他作业。后来下半学期我家里出了事,不得已要申请退学,他跑来我家说可以给我出学费,然后把我按在床上扯坏了我的衣服,那时我们才十六岁。” 陆悦扬一下愣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小时候的事,而且是那么糟糕的回忆,语塞道:“音璇……” “没关系,让我说。”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他说我勾引他一个多学期,把他好好一个直男掰弯了,那时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你这个眼神不就是想让我上你吗’。” 这是安音璇第一次被同性骚扰,那是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对性取向形成初步认知的时候,他意识到原来自己的魅气更能勾引男性。 陆悦扬顿觉失言,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经历过这些,我不是故意让你回忆起不快乐的事情。” 安音璇摆摆手道:“其实后来也没什么,我拿玻璃杯给他开瓢了,他跑了,没追究我的责任,但我也再没见过他。”他眼神有些暗淡,继续道:“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学着收敛身上的媚态,包括表情,神态,还有……声音。” 陆悦扬很心疼,又夹杂着一丝小小的欣慰,因为安音璇愿意跟他分享以前的生活,不管那是好的还是不好的,这说明他得到了信任。 他起身走到安音璇身边,半跪在他面前,抬头对上那双略显无奈的双眼,温柔道:“为什么是你要学着收敛,而不是别人学着尊重呢?” 安音璇从来都是从自身找原因,他不能把希望寄予在他人身上,说道:“那只是理想,没人做得到,我只有让自己改变。” 陆悦扬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单薄无助的身影,瘦弱成这样,却背负了太多,他摇摇头道:“我说你把我魂勾没了,是玩笑也确实是我内心所想,但我绝没有轻视你或者强迫你的意思。我发誓,在岛国那样的接吻再也不会发生,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吻我爱我,心甘情愿地为我脱下衣服。而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歪头等陆悦扬说下去:“不要再因为以前的不如意就认定是自己的错而压抑天性了。想怎么看人就怎么看,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想怎么唱歌就怎么唱,没人能对你说三道四。不管别人是否理解,我都要守护你的自由和天性,你尽管往前飞往高飞,我不会让人妨碍你。” 安音璇注视着陆悦扬认真的表情,突然就忍不住笑了,他赶紧握拳抵住嘴唇,却被陆悦扬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了双手。 他扬起眉,问道:“不是说不勉强我的么?” “可我觉得此时此刻你是乐意的。”随即得寸进尺地吻上了他的手背。 陆悦扬像童话中的王子一样完美无缺,性情直率又张扬,与他完全不同。在陆悦扬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最缺乏也最是向往的勇气,敢于直面与生俱来、与众不同的能力。 他想起了沈美茗白天对他说过的话,一直以来都认定是缺点的特点,也许正是僵局中的突破口,把极力掩饰的特点变成无坚不摧的武器,他以前做不到是因为没人对他说:不要怕,你尽管去做自己。 现在,陆悦扬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感到被鼓舞,也感到了力量。在迷茫中,他找到了那条仅仅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