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这个明显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的痕迹，让她今天的喜悦一扫而空，她着急的跑过去，手却无处安放，最终蹲下来双手放在赵栋翼的肩膀上。 “阿翼，儿子，你这是被谁打的？” 赵卫国身形不稳，脸上难得出现羞愧。 “徐静，我……” 即使赵卫国不开口，她也猜出来了，这种事情只可能是这个男人做的出来的。 “赵卫国，你是来做什么的？打人吗？” “我不是的，我……” 孙兰香此时使劲拍了拍桌子，“莹黎，带着弟弟进屋去。” “好。” “不。”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孙兰香严肃的看着赵栋翼：“阿翼，听话，进去！” 赵栋翼倔强的看着她：“外婆，姐姐都知道的事情，我也要知道，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徐静这下发觉不对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最终，几个人齐齐聚在了堂屋。 孙兰香看着低头玩手指的赵禾苗，又看看自己迟钝的女儿，叹了口气。 “小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又知道些什么？” 赵禾苗抬起头，环视一圈，她现在有些后悔，本来是打算私底下去问这件事的，刚刚真的是昏了头。 可是，箭已出弓。 “外婆，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了，以前还小，没放在心上，可是前一段时间，无意之间听到许小美说她上初中需要户口本，她还说只要考上了县一中，无论如何都可以到我们家的户口上来。还说……” 赵禾苗抿了抿唇，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说出来吧。 “还说，只要她是我们家的人了，而且到时候她还是县一中的学生，一定会是爸爸最疼爱的女儿。” 徐静是个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她的性子，说好听点就是直爽，单纯，说难听点就是情商低。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这也是她为什么和赵家奶奶不合的原因之一，就连杨秀娟也不是很喜欢她。 赵家奶奶是从兵荒马乱中将四个孩子拉扯大的人，赵家爷爷一直是个混子，怕老婆，被老婆鞭笞着去打各种零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一直到赵家大伯可以出去挣钱，家里的生活才算宽裕一点。 后来，赵家老三，也就是赵卫国在相亲之下认识了徐静，本来赵奶奶是很满意这个儿媳妇的，甚至比大儿媳妇的期待值都高，毕竟她爸爸是个当兵的，有着政府补贴，家里面还有几亩田，她哥哥也是个有能耐的，她自己本身还是个中专生。 而且，赵卫国还在徐静家的走动下，找到了一个铁饭碗，还是国企呢。 可是，很快，两人的矛盾就出来了。 徐静毕竟在此之前是另外一个家庭的人，两个家庭的生活习惯，作息安排，甚是说话方式都不一样。 小矛盾的积累最容易引起大的爆发。 不过一个月，赵奶奶和徐静对彼此的印象完全改变。 赵奶奶以前觉得她聪明贤惠，现在觉得她娇生惯养，就是欠打；徐静以前觉得她厉害得很，把那么多孩子拉扯大，看起来也和蔼可亲，可现在，就觉得她蛮横泼辣，是个不讲理的老太太。 恰巧这时候，徐静怀孕了。 结婚不过两个月，就有了孩子。赵奶奶心中对她的再多的不满也被自己又有孙子的喜悦冲散了。 这一切本来应该是走向和美家庭的契机，可是自从查出来了徐静怀的可能是两个女孩。 其实因为赵栋翼正好是背对着的，看不出性别，医生只是说可能，不过这话听在他们耳中就是徐静怀了两个双胞胎女孩。 这个时候已经出了独生子女的规定，所以赵奶奶回家之后马上就说不要这两个孩子，家里的情况本来就不算太好，对于赵奶奶来说，两个女孩同时出生，就是负担。 徐静当然不答应，赵卫国也不太愿意。 赵奶奶和徐静两个人吵了起来，赵卫国一边护着徐静的肚子，一边劝着他妈。赵奶奶更生气了，儿子养大了，竟然只知道帮助媳妇，可是到底顾忌着徐静还怀着孕，最终几人不欢而散。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徐静以为这事情就这么算了，结果赵奶奶趁着赵卫国还有赵大伯两口子出门上班的时候，再次提出马上去做流产。 而在这次激烈的争吵中，赵奶奶说出了这个家隐瞒了许久的秘密。 许小美，她并不是赵卫国二姐的孩子，而是赵卫国婚前的私生女。 ************* 徐静在刚刚听到赵禾苗说到一半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大变，不过一直把手死捏住另一只手这才忍住，等赵禾苗说完的时候，不顾现场还有三个孩子在，直接冲过去，甩了赵卫国几个耳光。 赵卫国没有反抗，任由她打，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他理亏。 赵禾苗冷眼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年代，离婚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虽然徐静是被惯着长大的，可是她还有一个明显的缺点，格外好面子，也因此，不愿意刚结婚不到一年就落得离婚收场，更何况，她还怀有孩子。 “莹黎，你带着弟弟妹妹出去。” 徐莹黎早就被吓到了，虽然一直听着，可是有些事情她根本没听懂，不过现在他们确实不合适再待在这里了。 这次赵栋翼赵禾苗俩人都没有拒绝，乖乖的跟着走了出去。 院子里，三个孩子安静地坐着，听着堂屋不停传出来的争吵声。 徐莹黎看着他们两个，有些担心。 “小禾，阿翼，你们还小，有时候大人所做出来的决定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努力，考上五中最好的班级，以后高中还要考上市一高，将来还要读最好的大学。等我们有底气了，才有反抗的资本。” 赵禾苗听她阿黎姐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未来赵栋翼的事情，立马收起了这些早就经历过的悲伤。 “阿翼，你以后想做什么？” 赵栋翼被两个姐姐搞得一头雾水，不是都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上的吗？怎么就突然跑到读书的事情上来了？ 不过，他们爸爸做的事情他都觉得失望，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也好。 “我，我现在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不过我会一直朝着最好的地方读书的。” 徐莹黎鼓励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现他的脸还是红红的，“阿翼，你等等，我再去拿一张湿毛巾给你敷一敷。” “阿翼，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姐姐都会支持你的！你也要坚持自己的梦想！” 赵栋翼再次一头雾水，他刚刚不是说他现在还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吗，他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赵禾苗就像是知道了他的梦想一样？ . 堂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徐泽林和钱芳也终于回家了。 他们接到徐莹黎的电话后，就赶忙将店门关了，准备回家，谁知道路上遇见了交通事故，只好绕了一段路，所以，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到家后，两人也管不了院子里的几个小孩，钱芳叮嘱徐莹黎好好和弟弟妹妹待在院子里后，就跟着徐泽林进了堂屋。 徐莹黎也松了口气，也不是她想的糟糕，她姑父毕竟是个男人，要是动起手来，她奶奶和姑姑肯定不是对手。 而且几人都在气头上，要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就糟糕了。 赵禾苗知道，到最后，许小美的户口还是会迁到他们家，她一想到就膈应。而且再过几年，她妈妈在舅舅舅妈的帮助下自己开了一家店，她从小跟着奶奶学习织毛衣，做鞋垫，还会做一些简单的衣服，生意一般，倒也过得去。 可是又过了几年，手工制品会大面积的流行，这使得徐静终于可以大施一番拳脚，甚至后来还注册了淘宝店，这样算下来，可比赵卫国每个月拿死工资的收入高了好几倍。 不过，这也使得在他们后来离婚的时候，财产分割出现了极大的问题。但是当时徐静实在是不想和他们绑在一起了，因此也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其实，徐静也只有同意，毕竟这一切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最后，徐静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财产，其中还包括了对于许小美和赵栋翼的抚养费，即使徐静不情愿，也不得不照做。 所以，赵禾苗她现在只想让这两个人尽快离婚。而且要在许小美户口迁过来之前，不然，到时候她妈妈就是人财两空。 还有赵栋翼，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跟着爸爸他们。 “阿翼，要是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要和谁一起生活？” 赵栋翼懵了，徐莹黎惊了。 ☆、第十四章 半个小时后，大人们终于出来了。 赵卫国已经显得疲惫不堪。 他颓然的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徐静一个人留在堂屋里低声哭泣，她怎么会不想离婚，可是离婚了，街坊四邻会怎么说，两个孩子又怎么办，可是她的妈妈，她的哥哥嫂嫂都不理解她…… 钱芳拉着徐泽林和徐莹黎父女进灶房做饭，孙兰香坐到了赵禾苗姐弟身旁。 忧心忡忡。 “阿翼，小禾，要是你们爸爸妈妈离婚了，你们想跟着谁？” 赵栋翼没想到外婆也会问到这个问题，所以现在他们是真的就要离婚了吗？ “外婆，我和阿翼都要跟着妈妈，反正、反正爸爸又不差我这个女儿。”赵禾苗也没想到外婆他们刚刚谈了那么久，竟然是打算让爸爸妈妈离婚，她还以为自己还要想想其他办法呢。 其实，对于赵禾苗，孙兰香倒是不担心，只是赵栋翼，毕竟是男孩子，赵家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不过，泽林说他有办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 第二天，几个孩子并没有受到前一天的事情的影响，早早的吃过饭就开始了学习。 赵禾苗有些奇怪，赵栋翼这小子怎么就那么容易就接受了爸妈打算离婚的事？ 赵禾苗不知道的是，她一直以为赵栋翼不像她不受两个老人的喜欢，可是赵栋翼除了是男孩子这件事情让他们不得不喜欢，其他的，和赵禾苗也差不多。 尤其是态度，赵栋翼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他能感受到许小美的可以亲近，也能感受到老太太对自己压制住的不喜。 他和赵禾苗一样，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因此他拼命学习，可是他发现即使后来大大小小的考试是他都是第一名，也没有什么改变。 徐栋梁大他两岁，不爱带着他出去玩，而赵欢喜还小，只有许小美，会主动上前来和他说话。 再加上母亲长期不在身边，双胞胎姐姐的疏远，他越来越安静。 在外人看来，他和许小美就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