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节
回过头，看到四皇子恭恭敬敬地垂着头答自己的话，凌墨麟的眉眼前就划过一丝没人看到的笑意，看吧，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有耐不住寂寞的人。 “不等着父皇醒过来又能怎么办呢？难道我们还能把父皇强行叫醒不成？那个……杨大夫，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父皇叫醒啊？” 凌墨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方法，语调里极是兴奋地问着杨大夫，身后一众人自然也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着杨大夫即将给出的答案。 “如果皇上能够自然醒，那皇上还能再坚持一个来月，如果是我们把皇上叫醒的，那后果可就不敢说了，属下猜想应该跟皇上熬不过来差不多，所以，属下不敢一试，毕竟皇上身子金贵。” 听到杨大夫这么说，大殿后面就再也没人说话了，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啊，如果强行把皇上叫起，皇上真的活不过三、两日的话…… “这么看来，就只有等着父皇自己醒过来了，杨大夫，这两天你可要精心的看顾着，但凡父皇有一点差错，我可要拿你试问。” 杨大夫听到太子爷这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太子爷，饶命啊，属下自当尽心竭力医治皇上，但属下可不敢保证皇上就能醒过来，这真是要听天命才行啊。” 不管是做戏还是真的解释，杨大夫自然也是不肯担这个责的，明知道皇上迟早要死，自己一个大夫尽到救治的责任就成了，自己又不是神仙，难道还真能决定人的生死，起死回生不成。 “瞧你吓的，本太子自然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不然父皇连这些日子都是没有的，你尽管救治，就像你说的，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会带着大家一起为父皇祈福的。” 杨大夫这才做出了如释重负的模样，给太子爷磕了一个头，“谢太子爷成全，属下自当全力以赴。”凌墨麟亲手把杨大夫扶了起来，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只是，皇上还真就没有挺过来，这使得很大一部分朝臣都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把皇上硬性的叫起，但当被别人质问，你敢担把皇上叫起的责任吗？这些人立马就怂了。 现在是知道皇上醒不过来了，当初可是不知道的，如果皇上因为被叫醒而早亡，那提议叫醒之人担的责任就大了，没人敢负这个责的，责任太大，跟捅漏了天没区别。 所以凌墨麟在母妃去世不到十天的时候，父皇也跟着走了，皇上驾崩可不是小事，肯定不会像母妃去世时那样悄无生息，这次是全国都要守孝的。 一年之内不允许婚嫁之事，各种大小宴会都要取消举办，总之就是整个国家之内，不允许有太过热闹的场面，不然就是对皇权的挑衅。 而在皇宫之内，自然也是一片惨白之色，皇上的后事就更要繁复得多，停灵、守灵、起灵、安灵，虽然皇陵是早早就预备下的，但这一系列的程序走下来，起码也得一个月才能搞定。 太后在得知皇上驾崩之时，瞬间晕厥，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刘英男挺着个大肚子，每天都要去太后宫中侍疾，凌墨麟就算再心疼她，这件事也是没办法偷懒和告假的。 好在侍疾的不止刘英男一个，还有一些先皇的妃嫔要过来的，当然是得位份高的，或者是养育过子女的，那些位份低且无子女的，已经在这一刻被抛弃了。 刘英男自己倒是没觉得累，她每天只要守好一个半时辰，在这段时间里不出差错，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跟去给皇上守灵比起来，她更喜欢守着太后。 因为名声上是侍疾，其实没什么事情是需要她亲手做的，不管是熬药、喂药什么的，都有宫女们呢，刘英男最多也就是出声吩咐一下，表示自己很关心就是了。 若是去皇上那边，那势必是要一跪一整天的，就刘英男现在这身子骨，恐怕一天她就得报废喽，所以凌墨麟才给她争取了侍疾的差事，总好过去跪着给人还礼。 但一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爷每天守在先皇的灵前，极是悲伤，完全不管国事，这可是绝对不行的，终于在皇上去世的第三天，所有重臣齐聚在皇上的灵前，恭迎太子爷继任皇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被众臣跪请，凌墨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是装模作样守在父皇灵前的，他是真的感觉很悲伤。 人这一辈子，亲人都是有数的，眼见着一个又一个的离自己而去，那种难受的心情真不是简单说说就可以表达，这个时候，曾经的怨怼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不可，不可，做为小辈，总得为父皇守孝过后才能接任，你们这么称呼太过了。”凌墨麟从没有一刻，是这么不想接任皇位，他都觉得自己矫情了。 为了这个位置，自己曾经付出了多少辛苦和努力呀，可是在这个位置唾手可得的时候，凌墨麟却是没那么急迫了，他也终于理解了父皇的辛苦。 这个位置的确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但它所带给你的，也不仅止是荣耀和享受，还有责任和义务，你得为它担起整个大厉国的河山，还有天下万民的兴衰。 第八百六十四章皇上是想留下来的 “皇上，您这个时候可不能耍脾气呀，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不然这国家没人管着，岂不是会乱了套？皇上，还请您择日登基。” 在先皇的灵前求太子登基，怕的就是太子爷拒绝，所以众臣磕起头来毫不吝啬，这么多人一起磕头，不止场面壮观，那声音听起来也是相当震撼的。 凌墨麟看着眼前的一众人，有些说不上话来，此时此刻，他终于是明白了，那副担子自己既然争了，就得挑在肩上，没有逃避或者后悔这一说，从此，他再不会是个自由的人。 但凌墨麟也只是应下了暂时接任的话，却要求继任大典等到父皇一年之后孝期满了再说，这怎么可能，重臣们据理力争，最后终于是与太子爷达成了协议，先皇入陵后，太子爷就正式登基为帝。 一个月的时间真是说长不长，说短的，日子过去一半的时候，就是新年了，只是，全国上下都在为皇上守孝，大厉国的这个新年，却是过得毫无半分热闹可言。 等到皇上终于入驻了皇陵，内务府也把新皇的龙袍赶制了出来，说是赶制，其实是以前就有预备的，布料、绣花都是已经裁剪、绣制好的，这时候只要拿到新皇的尺寸，照着尺寸缝制成新衣就好。 凌墨麟登基这一天，场面是相当的隆重，整个皇宫再一次重现了金壁辉煌，场面之大，简直让人不能想象，但刘英男却并没有去参加。 她现在的身份其实是挺尴尬的，虽然是新皇的正妻，却没有接到受封的旨意，而如果再等着宣旨，就得是新皇颁旨了，所以刘英男错过了凌墨麟这个光辉的时刻。 对于这个现象，凌墨麟也挺无奈的，他如果不能登上皇位，就无权颁旨，自己先举办了大典，小丫头却是参加不了的，说实话，这尴尬的可不止是刘英男一个人。 刘英男却是没有多在乎，对于入主后宫，本来就不是她所愿，除了没有见识到皇上登基大典的盛况，多少有些遗憾，刘英男对于自己的受封，确是没有半分的在意。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能见见自己的家人，太后的病也有了很大的起色，不用每天都去侍疾了，刘英男就惦记着怎么把自己的家人接进宫里来，她现在想要出宫是真的不容易了。 “皇上，您这会儿累了吧，一天的大典下来，肯定很辛苦，赶紧喝口热茶缓一缓，然后去泡个热水澡，多少能舒服些。” 看到穿着龙袍急步进屋的凌墨麟，刘英男感觉有些不真实，但也只是刹那间的感觉而已，转而她就笑脸相迎了。 “您泡了澡就回寝正殿去用晚膳吧，毕竟今天是您的大日子，第一天怎么也该宿在寝正殿才是，我……妾身已经让人备好了膳食，一会就给您送过去。” 刘英男心里有一种两人从此再不会亲近的感觉，想着自从自己进了东宫，原本还高兴着凌墨麟竟然能够想到跟自己住在一个屋里，而没有给两人分别弄个房间安置。 结果，她住进东宫都快要一个月了，凌墨麟只来看过自己两次，更是一次也没有宿下来，似乎真的忙到脚不沾地，但她还是不能相信，一个人能忙到一个月不眠不休。 既然人是必须得休息的，那歇在外面和歇回东宫有什么区别，不管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他真的忙到连回东宫这一段路的时间都没有，刘英男的心里都有了疙瘩。 现在他登基做了皇帝，这个东宫更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了，从此以后他就是穿龙袍、坐龙椅、睡龙床的人了，东宫只是太子的蜗居，而他，已经不是太子了。 想着这个人已经不是太子了，而自己还是太子妃，不……或许现在连太子妃的名头也不是了，那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刘英男突然心下有些苦涩。 这就是自己努力想让凌墨麟达到目标的目的么，这就是自己曾经期盼着一直想要的生活么？原来，想象和现实总归是有差距的，差距还不是一丝一毫，而是十万八千里。 “你说什么呢，今天朕登基，这么大好的日子，自然是要跟你一起用晚膳的，你赶朕走是什么意思？”听到小丫头这么说，凌墨麟想也没想就把她顶了回去。 刘英男听他自称‘朕’，还称得这么顺口，心里的苦涩就又再加了一成，这就是当初非要让自己喊他名字的人，叫他殿下他都不开心，说觉得不亲切。 现在初一登基，这口风已经转了个彻底，朕来朕去的很是顺口，刘英男心底里的那点怨气差点爆发，但看着眼前一身金晃晃的人，咬牙把这股火气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