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2020沉默着，开始理解了前辈为什么会这般执着这个人类。 似星辰，在夜幕之中微弱却温暖；如烟火，刹那之间，盛大而美丽，渐渐陨落在澄澈的河流之中，然后开在人们的内心里面，化作原野的风，辽阔无边。 “他，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嗯……按照时间的话，快了。】 宫野弥生得到回复之后，拿着石板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红色的眼眸，里面的神色暗沉，白色的发散落了一些在她的面颊侧，在少女白皙的脸上，几乎看不清发与脸的区别。 “这么多年的流浪漂泊，也该长大了……” …… 失去了挚友的王畏惧着死亡，他开始为了寻求不老不死而踏上前往冥界的征途。 他向乌特纳比西丁──大洪水唯一生还者和永生者探索生死奥秘。 他趁着黑夜翻过通向太阳的马什山，不顾半蝎人帕比尔萨格的阻拦，在用尽了120根船桨以后终于渡过死亡之海来到目的地。 乌特纳比西丁接待了王但并未直接解答生与死的疑问，而是让他经过6天7夜不睡觉的试炼。 然而王没有成功，他不是真正的神明，历经漫长跋涉的吉尔伽美什根本无法完成这般苛刻的考验。 但是由于乌特纳比西丁妻子的善心，于是他去海底得到了永生之草，在途中却被蛇偷吃掉了。 王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一如他去时，空手而归。 …… 宫野弥生算好日子，将所有的石板都提前处理好了，疲惫的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水里面，白色的长发散开在水中，宛如落雪一般。 今日，乌鲁克的王会归来，一如他最初离开之时，孑然一身。 他明白了任何伟大的英雄，任何渺小的生命都无法逃离死亡，他所追寻的一切，他所畏惧的一切，在死后终将泯灭化作尘埃。 少女一早就沐浴好，一如每日清晨，她站在乌鲁克的王城之上，朝着下面看去。 阳光依旧，草木葱郁，战火弥留的不可磨灭的痕迹就这样像是藤蔓一样蔓延在王城上面。 无论怎样安抚，那些发生过的，都不可能完好如初。 【王，回来了……】 2020这么对宫野弥生说道，白发的少女感受到熟悉的魔力的波动，红色的眸子闪了闪，然后瞬间归于宁静。 她走出王城，远远地看着那个风尘仆仆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抬着头看着乌鲁克，金色的发已经长得很长了，在背脊的地方，丝毫没有打理过，看起来有些凌乱。 细碎的发遮掩着他红色眼眸，眸里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少女没有过去，只是这样看着，垂在身旁的手的指尖微动，那双和王眼眸色泽一般无二的眼睛平静的如同镜面。 金发的王感觉到了宫野弥生的视线，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回头望了过去。 一接触到她，他红色的瞳孔睁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宫野弥生是那个记忆里的少女。 “……吉尔，回家了。” 宫野弥生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她抬起手朝着男人伸过去，眉眼静默，没有任何的神情，好像世界上的一切她都不在乎，无悲无喜。 吉尔伽美什沉默着，然后朝着少女走过去，垂眸看着她，喉咙干涩不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什么哽住一般，一字也无法说出。 金发的王者，慢慢将手放在宫野弥生的手中，原本白皙细腻的手，已经出现了薄茧，在他碰触的瞬间，感受的分外清晰。 少女的发也不是以往的乌黑柔顺，此时染上了霜雪，说不出的冷冽而哀戚，吉尔伽美什觉得心里苦涩不已，抿着唇沉默无声。 宫野弥生紧紧地回握住男人的手，然后用力狠狠地将他拉近自己，一个拳头直直地砸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脸上。 “怎么？以为我会喜极而泣的欢迎你的归来吗？” “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除了想要狠狠地揍你一顿，没有任何想法！” 这么说完…… 少女直接将王压在下面，揍了个爽。 第六十五章 吉尔伽美什觉得脖子有些酸涩，因为看石板的时间太久了，他好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他想起了什么，朝着身旁一直陪着他的少女那里看去。 宫野弥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少女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长长的睫毛之下，落在眼睑处的一层浅浅的阴影也盖不住眼底的青黑。 她的呼吸很浅，孱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像是微风吹落花叶一般，卷着天地之间的气息，就这样拂过面颊，仿若初春。 金发的王抬起手，轻轻地将遮住她面颊的一些发给别在耳后，少女的面容依旧清丽美好，只是比往日更加的苍白，她的唇色也浅，眉蹙着，好像在忍受着什么他不知晓的痛苦一般。 金发的王不是傻子，少女的异常，他能够觉察到。 她身体里的魔力慢慢枯竭着，自己曾经试着为她灌输魔力，但是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阻隔了。 他无比的害怕……少女会是下一个恩奇都。 宫野弥生本就只是浅眠，身体上的疼痛让她长时间无法睡着，很少有充分的时间休息，男人的碰触她感觉到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红色的眸子看过去，然后垂眸看着吉尔伽美什的手。 “怎么了？需要我帮你处理一部分吗？” 自从王回来之后，所有的大小事宜都是亲力亲为，量很大，一直都没什么时间休息，倒是她空闲了许多，但是根本无法熟睡。 “不用，这些对于本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你，累了就去休息！” 虽然感受得到男人的变化，但是这样的关心和之前的那个高高在上暴戾的王者对比太过鲜明，让宫野弥生有些不适应。 少女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菜反应过来，她红色的眸子看着吉尔伽美什，这样直白的目光看得男人有些不自在。 即使经过了漫长孩童时间的王，此时还是很容易被宫野弥生弄得炸毛。 少女看着他，像是有些惊讶他的关心，没有反应过来的顿了一下，这一切都被王看在眼里。 吉尔伽美什简直想要将宫野弥生的脑袋撬开看看，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破坏气氛的家伙！ 金发的王者快要忍不住，想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少女站了起来，朝着前面走去，然后就之前就拿过来的备好的食物轻轻地递给了吉尔伽美什，里面还是温热的，因为少女提前用魔力温了一下。 “你先吃点东西……” “然后一会儿我陪你出去走走，如果太过于劳累的话，无法做出正确的决断。” 吉尔伽美什接过食物，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温热，他点了点头，红色的眼眸暗沉深邃，他放下食物，将少女的手腕抓住，一用力就带入了怀里。 男人的胸膛温热让人安心，宫野弥生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王。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苦难，眼前的少女眼眸依旧清澈明亮，只要望进去就像是泉水从山涧缓缓流过，润泽而清凉。 吉尔伽美什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少女的面颊，像是羽绒拂面，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宫野弥生有些怔神。 像是在触碰着珍宝一般，眼神专注而深邃。被王这般温柔对待的少女，这个时候恍惚之间想到的却是……离去。 只要王爱上了她，她便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宫野同志，王已经对你……】 虽然好感度还没有满，但是其中的爱意已经无法掩藏。 哦不对，王根本没有遮掩的心思，他宠爱谁，一直都是这般直白，光明正大。 “……你不饿吗，快去吃东西吧。” 之前温暖暧昧的气氛，被宫野弥生的一句话给瞬间打破，她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扫兴的事情一般，淡定的将吉尔伽美什放在她脸上的手给拨开。 “……” 吉尔伽美什简直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商低到这般地步的女人，他狠狠地瞪了宫野弥生一眼，将食物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着，看起来很是郁闷。 2020知道，少女是故意的，即使她的神经再粗，但是吉尔伽美什这样的举动，她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她想要更久的，留在这个时空。不仅仅是因为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乌鲁克。 她也知道自己待不了多久，少女的身体已经很孱弱了，表面的模样都能够看出其的憔悴，身体的反噬一日更胜一日。 【宫野，如果在你身体支撑不住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对你的好感度还没有满的话，就意味着任务失败了……】 【不要再拒绝吉尔伽美什了，这样虽然稍微能够延长你滞留在乌鲁克的时间，但是……你消失的几率却会更大了。这样短暂的停留，有那么重要吗？】 2020 不明白，人的生命如此珍贵，但是宫野弥生却打算不管不顾，只为了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多待一会儿。 哦不，她只是在抱着侥幸，想着自己可以撑得更久，能在多感受一下乌鲁克的阳光，品尝着乌鲁克的美酒，还有乌鲁克人们的笑容。 她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疯狂。 【……不知道。】 少女这么回答道，她可能也无法知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她只是想要依据自己内心的欲望，稍微，多在这里一下。 因为那个王……如果她都离去了的话，那样实在是太孤独了。 那样的滋味，宫野弥生很明白。一定痛苦的无法呼吸，只要不断地做着各种的事情，以此来忘记那些只要一空闲下来就像潮水一般涌来的回忆。 …… 宫野弥生看着身旁还在有些介意之前自己拨开他的手，拒绝了他的碰触的金发的王者。 男人的发在阳光的抚摸下，显得格外的柔软，像是细碎的星辰一般的色泽，却更多的是如同太阳那样耀眼。俊美的脸上淡去了以往的冷冽和暴躁，更加的沉稳平静，但是依旧带着昔日的一些脾性。 “吉尔……” “怎么了？后悔之前拒绝本王的宠爱了？哼，就算现在想要我碰触你……” 少女叹了口气，她直接牵住男人的手，这个动作让金发的王瞬间停止了话语。 “稍微……对本王撒撒娇的话，倒不是不可以。” 宫野弥生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勾了勾唇角，眉眼也柔和的像是春日的风，和着花叶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想什么呢……这个，给你。” 少女将一块通透的翠玉递给吉尔伽美什，下面挂着的白色的流苏，里面有宫野弥生的发。 “不要弄丢了。” 她抬眸看着男人，眼神少有的认真。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