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汪璇望着前夫，浑身气得发抖… 李涛还要再骂，却被薛礼不留一丝情面地拖出了包厢，华歆听到薛礼把人骂得很难听… “陆修，华小姐，你别听他胡说，我…我…干了。” 满满一杯酒，可能满含了汪璇所有相对陆修说得话，如今，都被前夫搅黄了…汪璇一昂脖子喝干，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陆修无动于衷，华歆给她提了一张纸。 汪璇接过纸，去了洗手间，很久才回来，回来时，眼睛通红… 周遭地人都在小声议论，其中不乏同情李涛的言论。 有人说李涛这两年也不知倒了什么霉，工厂一家接着一家倒闭，原本是小镇最有钱的，现在负债累累，再也没了昔日的风光… 华歆倒不以为然，一个会对旧爱恶语交加的男人，值得人同情吗？ 她反正是同情不来的。 虽然这汪璇是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多了一些不该有的念想，但人家胖，碍着你这中年崩溃的前夫什么事儿了？管得也忒宽，嘴巴也忒恶毒了一些。 华歆道，“这人还有几家工厂没倒？” “不知道，怎么了？”陆修笑了笑，道，“你刚刚还教训我，不该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 华歆眯眼，只觉得陆修这个人，真是相当的烦人… “对了，陆总生意做得那么大，不知道有没有想法回家乡发展的计划？我们这里的投资环境还是不错的，政府都在大力扶植。”薛礼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华歆指着盘子里的田螺，问了一句，“这是田螺吗？长得跟蜗牛似的。” “嗯，想吃？” 华歆点头，陆修帮她舀了一勺，用牙签儿细细地挑出里头的肉，放到华歆碗里，在场的女士们看着，无不露出一抹羡慕。 男人有钱是一回事，体贴温柔又是另外一回事。 假如这个男人能既有钱又体贴，那基本就能堪称极品了。论长相，论身高，论风度，陆修无疑是极品中极品。遗憾的是，她们都曾是看走眼的那一个… 谁能想到那时十里八村最穷最落魄的陆家，竟然能飞出两只金凤凰？ 与其说她们羡慕华歆与陆修郎才女貌，倒不如说，她们羡慕的，只不过是华歆赶上的好时光… “少吃一点，小心拉肚子。”陆修帮华歆挑完田螺，柔声嘱咐了一句，又抬头，问向薛礼，“抱歉，薛礼你刚刚说什么？” 陆修问得十分自然，华歆却明白他肚子里的那些怀心思。 他分明就是在报老婆被调戏之仇。 “没什么打紧的，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把生意做回我们小镇，能让兄弟们也能跟着沾沾光。”薛礼丝毫不介意陆修的无礼，嘻嘻笑道。 华歆吃着田螺，头一口觉得田螺肉质紧实弹牙，同法餐里昂贵蜗牛的质感相比口感并不差。 再一口，却只吃到了一股子土腥味儿。 华歆曾问过陆修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好朋友，陆修当时望着天空说，没有。小时候家里穷，村里没人愿意跟他们兄弟走得太近…能陪他玩耍的，只有家里那头牛，跟哥哥。 后来，他哥哥去上海打工挣钱时，他能说说话的，就只剩下了那头牛。 当那头牛也去世的时候，他就没日没夜地看书，以此来打发漫长的时间…他说他的童年没有寂寞，因为那些属于孩子们的友谊，他从来不曾拥有过… 如今，这些人却厚颜无耻地要求沾他的光… 华歆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面对薛礼体温，陆修回答得很官方，既没应承，又不得罪，可说滴水不漏… 想来，在他眼里，这间屋子里的人，同他在生意上遇到的那些对手，也没什么区别。可谁会愿意把关系本应该最纯洁的同学，变成需要客套敷衍的人？ 陆修大概并不开心吧。 饭后，那群人还在嬉笑热闹地聊着初中时，那些整蛊老师，整蛊女同学的经历，华歆牵过陆修的手，说，“我有点累了，有点想回家。” 陆修笑，“我们回家。” 陆修起身，薛礼立马道，“陆总，你这也太快了一些吧…同学们难得一聚，饭都还没吃完，我们还打算晚上去唱歌宵夜呢…你这…” “真是不好意思，我身体最近有些不舒服，得让陆修先送我回去。”华歆浅笑道。 陆修看了华歆一眼，道，“老婆为大，没办法。你们继续，唱歌跟宵夜的钱算我账上。” “大嫂发话，我们也没有办法是不…那就谢谢陆总了。”薛礼笑道。 临走，席间忽然有人指着华歆背影，大叫了一句，“你们不觉得大嫂长得特别像一个明星吗？好像叫什么…什么…” 陆修回头，“你认错人了，我女朋友叫华歆。” 走到酒店门口，薛礼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华歆见状，走到了一边，不知道薛礼同陆修说了什么，但最后薛礼拿出手机，仿佛在记手机号码之类的… 薛礼喜滋滋地走了，陆修走到华歆身边，揽过她的肩膀，道，“你等一下，我把车开出来。” “你给他，你的手机了？”华歆问。 “秘书的，我没那么闲。”陆修笑。 这是陆修今晚，第二次同她说这句话了… 上了车，陆修没急着发车，而是安静地拉住了华歆的手。 华歆说，“对不起，今天我本不该强迫你来的，我是相信你的，但…我没办法对觊觎你的女人视而不见。” “你要是真视而不见，到时候不习惯不舒服的人反而是我了…” 陆修伸出双手，捏了捏华歆两颊，笑道，“傻瓜，人不可能永远只活在自己觉得舒服的圈子里，就算没有你要求，我说不定也会过来。”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修说完，华歆立马不认同地直直地看着他，陆修只好笑着解释道，“就算骗你，也只是希望你能更快乐一些。” 华歆倾身抱住陆修，道，“那我也希望你能更快乐一些。” “好。”陆修道。 车子经过母校，陆修问，“想不想进去看看？” 华歆趴在窗户上摇了摇头，尔后，又道，“陆修，我喜欢现在的你。” “为什么？” 这话有些突然，陆修愿闻其详。 “小时候的你让我心疼…”华歆顿了顿，“我以前听你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是真的很想穿越回到你的童年，真心待你，照顾你，成为你的青梅竹马。可是，现在认真想想，只怕那时任性又不懂事的我，一个不小心就会刺伤你了的自尊心。坦白说，我小时候公主病挺严重的…” 陆修勾了勾唇角，专心开车。 “所以，现在的你正好。强大到，完全不会让我心疼，我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才能同你相处。”华歆伸手，摸了摸陆修略略有些胡茬的脸，“真好。” 陆修享受着她的抚摸。 “我也不希望你回到那个时候。”陆修说。 “为什么？” “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女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 华歆点头，想到什么，又问，“那个李涛家的工厂是在两年前开始继续倒闭的，你那同学一年前才离的婚…你说，他们离婚，会不会有这方面的理由？” 倒不是华歆愿意把人想得那样现实，只是现实，本就足够残酷。 本以为陆修会训她像个小三八一样多事，又或者直男附身，将汪璇嫌弃一遍，结果，都不是。 陆修平静地看着前方，道，“男人不能给女人一个稳定安定的家，原本就是男人的过错。女人要离开还是要留下，都是她的自由。不管什么原因，强迫女人，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儿。” “我看你倒是挺喜欢强迫我的。”华歆调笑道。 陆修扭头，淡淡地笑，“强迫？我以为你一直都是半推半就。” 华歆瞪他，尔后又说，“就算你以后真落魄了，我会不会离开你的，陆修，我心里很确定。” “真的？” “大不了就去找大哥帮忙嘛…你大哥也行，我大哥也行。”华歆笑道，“我并不是一个十分有骨气的女人，我二哥常说，我最大的本领，就是会在困难时，给自己找一大堆外援。以前是大哥，现在是你。” “我是不是该荣幸？” “除了荣幸，还得有紧迫感！陆先生，要想让我永远都像现在一样崇拜仰慕依赖你，陆先生，你得继续加油哦！” 陆修，“好啊。” 回家，车都停到门口，要下车时，华歆才摸着自己肚子，娇软地冲陆修说了一句，“陆修，我好像有点没有吃饱。” 陆修叹气。 刚刚他在路上，就问了华歆要不要打包一份蛋炒饭回家。他的女人胃口有多大，他实在清楚得很，可华歆当初是怎么一口拒绝的？说什么过午不食是一个舞蹈家的基本素养，说什么八点以后还在吃东西的女人基本是没有未来的，结果呢… 本以为以陆修对自己的宠溺，他一定会折回小镇打包一份宵夜回来的，结果…她错看陆修了！ 熄了火，陆修冷冷地道，“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剩菜剩饭，随便热热，凑活吃一顿。” 凑活吃一顿… 唔…陆修变了。 然而，陆修终究是没变的… 中午奶奶炖的老鸡汤没喝完，陆修瞥了浮油，盛了一大碗当汤头，又切了一些葱花，煮了一碗鸡汤面放到华歆跟前。 在华歆看来，一碗简单喷香的鸡汤面，远比酒店那些山珍海味好吃得多… 正吃着，已经回房休息的奶奶听到动静，进了厨房。 华歆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 奶奶看到华歆正吃着鸡汤面，将陆修好生训斥了一顿，之后，更是一把接过华歆的面，说，“就是一碗寡鸡汤怎么能行，奶奶给你煎个鸡蛋。” 华歆没听得太懂，但见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俩鸡蛋，连忙阻止。 “不用了不用了，奶奶，一碗面就够了，鸡蛋我也吃不完的…” 尽管如此，奶奶还是给华歆煎了两个蛋。 金黄的鸡蛋盖到那碗鸡汤面上时，华歆忽然懂了，为什么童年那么不幸的陆修，内心深处还能有这么温情的一面。也许正是爷爷奶奶无私的关爱，才让留在他骨子的温柔，并没有被这个冰冷而残忍的世界同化。 奶奶被华歆推着回房间休息，再回厨房时，陆修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大口吃鸡蛋。 “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