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我是经济学院的戴颂，”他自我介绍刚一出口，女生们就兴奋挥舞起自发准备的灯牌条幅，他笑了笑，比任何上课的时候都要柔和，继续说，“今晚我代表学院，也代表我自己，想唱一首歌。” 为了听清他每句话，尖叫呼声渐渐低了，直至安静。 戴颂的声音通过音效卓越的话筒和音响，和大家谈笑，“院长说，百年校庆氛围轻松，不必主旋律，希望我能响应同学们的意愿，唱首情歌。” 院长哈哈大笑，学生们也鼓着掌笑起来。 “我的确是选了情歌，但请原谅，并不是为了大家，而是为了我自己，”戴颂十指放在琴键上，“这首歌，要唱给此刻正坐在台下，我深爱的某个人，我欠她十年的空白，希望仅以今晚，为她填补起一个当年学生时代的我。” 他轻轻滑出一小串悠扬动听的试音，“同时也告诉她，这十年来，我从没有改变过的心。” 话音落后，琴音也消失，礼堂里静得只剩呼吸声。 戴颂没有立刻按响琴键，而是开口清唱。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红枣再一次看不清他了，伸手把眼泪抹掉，不消片刻，又不听话地汩汩涌上来。 她唇上咬出深深齿印，所有苦撑的理智防线不断碎裂坍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他手指落下，琴声响起，与磁性深情的歌声相互融合，化成最柔软也最锋利的武器，破开和她之间相隔十年的屏障，撕掉所有不该存在的阻隔，赶到她面前，紧紧箍住她的心脏。 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琴音余韵已消，偌大礼堂里还鸦雀无声，没有掌声响起，反倒有些不肯再压抑的遗憾抽泣声，有直爽的女生勇敢地站起来大声说：“教授！你是我们大家的！” 气氛瞬间松弛，戴颂胸膛微微起伏，转头望向观众席，含着笑清晰回答：“我的课是大家的，但我，是她的。” 男生们最先发出起哄加兴奋的欢呼声，站起来连声鼓掌，女生们也大多都是仰慕的心思，很快就想开，加入了鼓掌大军，希望她们c大的颜值之光能够真正幸福。 戴颂离开舞台后，钢琴随之撤下，主持人终于被放出来说词串场，底下却没什么人听，还在议论纷纷戴教授的心上人到底是谁，不禁又牵扯出最近盛传的他已有爱人的消息，不禁都探着头往家属席上张望。 好在家属席上年纪大的多，有不少人趁着这短暂的空档，相继起身去买水放风，把悄悄哭成一团的红枣彻底淹没。 死死攥着的手机发出轻微震动。 她知道一定是他，泪眼模糊点开，看见上面写：“你左手边有一扇标着设备维修的小门，进来。” 红枣蹭蹭眼睛，抬头朝左张望，果然那扇门在拐角处，很不起眼，人来人往也没被注意到，她站起来，低着头混进来回经过的观众里，挨到门边推了推，是锁着的。 微信紧接着亮起，“门外是你吗？” 红枣颤抖着回复，“是。” 那扇门悄无声息地飞快打开，由于背着大多数人的角度，没有谁注意到这短暂且微小的变化。 红枣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轻轻扯进去，下一秒，门在身后关闭落锁，面前的人呼吸灼烫，捧起她哭得冰凉的脸颊，不容拒绝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戴颂进攻急切，但毫不粗鲁，像对待至宝般，既恨不能立刻占为己有，又轻柔呵护小心翼翼。 他把手垫在她的脑后，压着怀中人靠向门板，永远汲取不够似的掠夺她唇齿间所有脆弱的湿软，直到她被他钳制的双臂主动抬起，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紧紧搂住他，他喉间才隐隐发出满足的轻叹，更加长驱直入，要让她完全被自己的气息浸染。 “学长……学长……”她模糊的哽咽着。 戴颂把人从门板上捞起，用力抱进怀里，在她耳侧不断轻吻，哑声要求：“叫我名字。” 红枣的眼泪再次无意识滑下，顺着眼角滴在他纯白的衬衫上，“戴颂……” 戴颂闭住眼睛，颤声说：“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爱你，只爱你。” 红枣沉沦在他颈间温暖溺人的气息里，什么都不愿意考虑，也不再害怕是不是身在梦中，直接踮起脚，挂着泪把自己凑近，仰头主动送上滚烫的嘴唇。 外面的热闹喧嚣还在持续，却像发生在另个世界，他们身处少有人来的礼堂维修通道里，大门紧闭，四周安宁，只有上方一扇小气窗里透进些许斑驳月色，洒照在交叠的人影上。 红枣脱力地靠在戴颂怀里，抽着鼻子努力稳住躁动的喘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慢吞吞伸进连衣裙的口袋，掏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沙哑地嗫嚅：“这个……我想问你……” 戴颂垂眼看清，下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蹭了蹭，“什么？” 红枣纠结地抓紧，“是你的笔迹写的。” “是吗，”他低低地笑，把她抱稳了，“那你念给我听听。” 纸上的那句话，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口……可是，她又真的想问清楚。 红枣一脸小委屈地把纸缓缓展平，看过无数次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是淡淡月光洒下，把上面崭新的内容映得清清楚楚。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纸张新鲜的触感，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 她怔怔盯着上面的内容，戴颂轻声说：“告诉我，写了什么？” 红枣声音哽住，好半天，才发着抖，一字一字小声喃喃，像不可置信地在说给自己听，“穆红枣，我爱你，请你和我共度余生。” 戴颂低头吻住她微微开合的唇，不舍地流连许久后，贴近她耳边，“其他都是假的，只有这句是真的，”他无比郑重地重复，“穆红枣，我爱你，请你和我共度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陈晓东版本的《我愿意》，很静很深情，教授唱的就是这版的编曲。 下章去约会！ 第31章 填补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双更呦~还没来得及看表白章的小朋友当心落下~~ 校庆晚会的表演迟迟没有结束，戴颂搂着红枣离开空寂的维修通道, 绕过喧闹的后台, 从礼堂后门离开。 校园里人流不多，除了正在晚会现场的大多数外, 其余学生基本都选择了考完试第一时间放假回家。 平常校园里热闹的时间段，今晚却显得静谧而安闲。 礼堂后门外墙边锁着一辆自行车，戴颂打开锁推过来，意气风发地扬眉，“红枣学妹, 我能载你一段吗？” 红枣眨眨还在微肿泛红的眼睛, 看到后座上居然绑了一块包着小花布的厚厚海绵垫, 原本挺帅气的自行车明显被拉低了不少颜值。 “学长……”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戴颂往小花垫旁边一站，被衬托得格外丰神俊秀, 他点点红枣的额头, 一本正经说：“这可是有女朋友的标志, 校园里随便转一转都会让人羡慕的。” 他说着，直接把红枣抱起来往后座上一放, 在自行车开始摇晃不稳前，利落地跨坐上去，回头朝她说：“抓紧了。” 红枣毫不犹豫, 果断抓住他的衬衫, 想了想，干脆闭上眼睛豁出去，手向前移, 环住他紧实的腰身。 反正抱都抱了，亲都亲了！再多想问的话，都等以后再说，现在她什么也不愿意多考虑，只知道，绝对不要给男神任何反悔的机会！ 月在梢头，白天里的燥热褪去，初夏夜晚的风拂在身上，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戴颂骑车速度很慢，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但实际上，在c大校园的各条林荫路上经过时，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回忆。 告诉红枣哪里是他本科上课时的必经之路，他住过哪一栋宿舍楼，所有食堂里哪一家的饭菜最好吃，他又是在哪所教学楼里讲了第一堂课。 他声音沉而温柔，鼓动着胸腔，传递到后背也跟着发出轻微的震动，红枣把头靠在上面，近乎痴迷地在眼前勾勒那些言语里形容出的景象。 自行车停在户外体育场门口，里面难得安安静静，空无一人，只有成堆的篮球圈在场边，还没有被收走。 戴颂走过去拾起一个，随手拍了几下，瞄准正对面的篮筐，动作标准地伸臂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正中红心，他笑着说：“我就在这个篮筐下面，赢了大学的第一场比赛。” 红枣想，她该是矜持的，用最乖的姿态安静听男神说话。 但矜持这种东西，也许只对不够爱的人才有用吧。 她根本控制不住满心叫嚣的爱意，头脑热得厉害，被戴颂牵住，顺势直接冲进他怀里，直到重新被他抱住，漂浮不安的心才重重落地。 “赢了比赛的时候，其他队员都有女朋友送水，”戴颂把她拥得紧紧的，“我只有一个人。” 红枣闷声说：“想给你送水的女生，要从体育场排队到礼堂。” 戴颂发出低低的笑，在她眉眼上轻吻，“我只要你。” c大的边边角角都走过一圈，戴颂载着红枣骑过校门，背影正好被礼堂散场出来的首批同学捕捉到，登时激动地叫起来。 红枣紧张地把脸藏到他背上，“学长，被发现了！” 戴颂单手扶着车把，攥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别怕，我们去师大。” 师大就在对门，正好赶上绿灯，戴颂的自行车飞快穿过横道，等到八卦心爆棚的同学不死心地往外追时，绿灯变红，来往车海已经把通道暂时隔断。 师大的考试还没有结束，校园里明显比c大热闹了很多，但学生早已换了好多届，没有人认得红枣是谁。 “枣枣，”戴颂的声音迎着风传来，“给我讲讲你大学的生活。” 那些错过的点点滴滴，他都想尽可能地收集起来，慢慢补齐。 等到把师大也详尽地走过一遍，戴颂直接把自行车锁在红枣曾经住过的宿舍楼下车棚里，一身轻松地拉起她就走。 红枣惊奇了，“学长，就停这里吗？” 戴颂解释得有理有据，“这本来就应该是大学时候接送你用的，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把它停这里，才算是好归宿。” 说完，他把还面露不舍的小姑娘往怀里一搂，“走，去吃饭。” c大和师大附近有条热闹的小巷，是两校学生最常去的夜宵约会好去处，巷头到巷尾，满满的各色小吃，做得干净美味，再加上两侧开到后半夜的店面，多年来一直都红红火火，人气不减。 往小巷去的路上，经过一家运动品牌商场，戴颂问：“枣枣，穿裙子和高跟鞋累不累？” 红枣今晚为了美，特意穿了双小尖头高跟鞋，脚趾还真有点疼，裙子也是紧紧的，她其实很担心等下吃了饭，学长会直接被路人误认为是腹中孩子他爸。 戴颂可一点都不介意那种误会，但脚疼还是不能忍的，果断把她牵进商场里，继续上次完全没有尽兴的“给枣枣买单”。 红枣揣着小心思，特意选了套男女同款的深灰色运动套装，选好了自己的尺码后，又悄悄跟导购说，“男款也要，”她偷看戴颂的身形，憋不住小骄傲地加上一句，“180码的。” 等到换完衣服鞋子，从试衣间不约而同走出来，四目相对，戴颂笑意加深，红枣直接脸蛋爆红，她深深吸气，假装淡定地走过去跟他一起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穿情侣装的身影，狂跳的心震得眼睛都酸了，鼻尖通红地说：“好看！” 戴颂站到她身后，把她整个圈进怀里，一起看向镜子里，低声说：“特别好看。” 考虑到步行的负重，购买欲不得不暂时被控制，戴颂非常不过瘾地提着轻飘飘的袋子，叮嘱红枣，“枣枣，你要多吃点，如果晚上饿的话，我再给你煮宵夜。” 红枣不答应，摸着肚子说：“那就不能看了。” 戴颂笑，“我在你身边，怕什么。” 红枣思想挣扎了一下，觉得也对，反正她好看不好看，从来都是只为戴颂一个人的。 沉浸在对小吃渴望之中的红枣，完全没有深想“晚上煮宵夜”——到底戴颂想带她去哪里煮的问题。 小巷子里一如既往地香味弥漫，期末学生变少，摊主们也快要放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