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玉红笑着接过回帖，道：“是，奴婢这就叫人送回蒋府。”她也想着夫人应该是去蒋家。只是可惜没有长公主府的帖子，否则夫人应该很想去了解一下驸马的底细。 玉红退下后，李荷花把玩着桌子上的一对帖子，也在想：昨天又梦到了小时候了，因为她爹不喜，她在亲戚中很受气，尤其是姑姑家的三个孩子，小屁孩们的眼睛简直是长头顶了，不光是把她当做佣人使唤，还恶作剧的欺负她。 后来她忍不住出手打了他们一顿，这下子就捅了马蜂窝，姑姑指着她娘的鼻子骂，祖母叫嚣叫他们滚。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道彻骨的寒冷，对她姑姑和祖母展示了自己的獠牙，她也还嘴，但是只要她们骂一句，她就打她们疼爱的三个孩子。还故意往他们痛处打，让他们哭天喊地。 然后她姑姑和祖母追着要打她，嘴里也骂得更狠了，可是她们怎么追得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三个孩子痛得只喊爹娘。 她祖母见状竟然想要打她娘，她发狠的说：“要是我娘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就让这三个小的变成残疾人，你们试试看！” 最后她们只好放弃了，不得已说了软话，她才放过他们。当天她姑姑一家连夜就回家了。再来的时候，那三个再见到她，就如同老鼠见到猫，再也不敢放肆了，规规矩矩的不输大户人家的礼仪。 当然他们见面也不多了，等她爹死讯传来，她姑把祖母接走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可为什么最近总是梦见她们呢？是有什么预兆吗？想想应该是从悦来居见到没有素质的妇人的那个晚上开始的。 现在越想越觉得那个妇人的背影很熟悉，当时她哄孩子的间隙瞟了一眼，明显发现那妇人听到她说话背影僵硬了一下，本来她还以为她要发飙呢，结果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走掉了。那么她可不可以大胆猜测一下，那妇人是认识她的？ 不过这些年她走南闯北，熟悉她声音的人应该也很多。不知道这妇人是她哪个熟人？要是长公主请她的话，哪怕拼着不受人待见，她也要去瞧一瞧。 随即她又笑自己的异想天开，长公主即便是为了贤王妃成妙也不会让她好过，恐怕去了不光是不受人待见，也许还要受到侮辱。陆隽宇要脸，她也要脸，为了脑洞去受着气，她肯定不会去的。 想开了之后，她随手放下了请帖，起身去了无涯苑，这是她特地辟出来给孩子读书的院子，名字取自学海无涯苦作舟。这里课堂、演武场、玩耍的地方应有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陆隽宇看了非常满意，并准备找机会再扩建一些，要是凉州陆家族学的后生有长进的，能够考入京城，也可以再次研习功课。 对于他的打算，李荷花毫无疑义。古代信奉家族宗法，陆家嫡支如今也就他们这一家，能多拉拢几个帮手，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处。当然还是要挑选人品好的人着重培养。 到了的时候，善明大师正在给囡囡和彘儿上课，看着两个小人儿一本正经的萌萌哒的样子，她觉得心都化了。 等到课间休息，她才走了进去，对着两个孩子，道：“出去玩一会，我和大师说会话。” 囡囡懂事的牵着陆彘的手出去了。陆彘也是甜甜一笑，看着姐弟俩感情好，她笑道：“善明大师把两个孩子教得很好，我非常感激。”说完对她福福身。 善明大师忙回礼道：“贵府姑娘和公子天资聪颖，大人和夫人又是负责任的父母，并不都是贫尼的功劳，夫人如此说，贫尼心中实在有愧。”这是她的心里话，她教了这么多学生，还真没有如同陆府这两个孩子这么聪慧的。她教起来很是开心。 且在陆府主人品德高洁，她不用应付教书之外之事，实在省心得很。以前在别的府，因为她样貌出众，惹来很多麻烦，不得主家信任，辗转各处，总是郁郁。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人家，将一身本事传人，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于是教得用心的教。师生相得益彰，自然会进步。 说完，她看向李荷花，主动问道：“不知夫人有何事要吩咐贫尼？”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求原谅，嘤嘤 第136章 今非昔比 李荷花指了指座位, 道：“大师, 请坐。”等善明大师坐下来，她开门见山道：“大师，我准备让囡囡让正德学院。” 善明大师了然的点点头, 道：“夫人，我也正准备向您说起这事, 囡囡渐渐长大, 也该有自己的同龄交际了，正德学院先生博学多才，品德高洁, 囡囡进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小公子再大些, 也请夫人送他进去。” 李荷花起身恭敬的对善明大师行了一个礼，肃然道：“大师，请受我一拜。大师品性不输正德学院先生。我定会谨记大师之言。” 善明大师忙回礼道：“不敢当, 师者授业解惑, 贫尼只求问心无愧。”然后又问李荷花：“贫尼准备去云游了，还请夫人恩准。” 李荷花知道她怕是以为她不想和她合作了, 想不失面子的离开。她忙解释道：“大师, 现在彘儿还需要大师费心启蒙呢，您要是走了, 我们可就麻烦了，所以还需大师再多担待一些。且有些地方还不太平，大师出去了, 我和孩子们都会担心了，还请大师再助我一次。” 善明大师沉思不语。 李荷花忙又用更诚恳的态度挽留善明大师，她是知道她骨子里是高傲的，想着她的确对孩子尽心尽力的，所以即便她需要三顾茅庐的程序，她也做了。 不过善明大师倒是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很快点头，道：“是，那贫尼就继续唠叨夫人了。但如今囡囡将去正德读书，彘儿幼稚，每天就能多出很多空闲时辰。贫尼愿意为陆家先人念经祈福。” 听到这话，李荷花大喜，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多谢大师，日后大师月俸再涨一倍。”反正逢年过节都要找和尚或者道士超度先人，现在由善明大师代劳，且还是由她自己提出来的，能让她省了不少事。 又说了一会话，就要上课了，李荷花立即心情愉快的告退了。 蒋家的宴会很快就到了，当日，李荷花盛装打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窈窕的摸样还是一览无余，要是在前世，她还是含苞欲放的少女呢，现在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沮丧，但在看到两个福娃娃一样的孩子，她所有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宝贝，她愿意用她的一切去换他们的笑颜。 在路上，李荷花对两个孩子说了一下蒋家的构成，免得孩子说错话了，彘儿还好，才三岁，即使说出不当的话也没有人计较，但是囡囡都九岁了，在大齐算是小大人了，依着十五岁成亲的风俗，她还是早点让她知人事对她更好。 囡囡很认真的听着，陆彘小朋友竟然也聚精会神的听着，半点不闹。 看着两个孩子，李荷花越发的欢喜，囡囡已经看的出来，肚子里有货，只是现在还学不会控制情绪，而彘儿这孩子呢，到目前为止，这孩子不爱说话，做事也有些慢吞吞的，着实让她有些忧心，但她叮嘱过他的话，让他做的事，倒是没有出过差错，总算让她稍微有点欣慰，不再担心他有什么毛病。 为此陆隽宇还嘲笑了她，说她庸人自扰，明明是自己生的，大夫也说彘儿没有问题，她还在那里担心。更可气的彘儿这孩子，明明知道他她急得团团，绞尽脑汁测试他的反应，还到处找大夫，可等她找来大夫，这孩子竟然变成了聪明伶俐的孩子，然后等大夫走了，他又恢复原状，气得她差点把这熊孩子提起来狠狠的打。 当然此时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担心了，估计等这孩子长大了，担心的该是别人了。 讲完之后，她问两个孩子：“可能记住？记不住也没有关系，只要记住蒋家老夫人，两个嫡系夫人，其他的等人喊你们就好了。” 囡囡欢快的说：“娘，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都记住了，再说还有彘儿在旁边呢，他只听一遍就能记住，绝对没有问题的。” 陆彘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认同他姐姐的话。 李荷花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是被鄙视了吧?!但陆彘同学就是传说中一目十行的天才，她说那话的确有点多此一举了。 她举起手投白旗，道：“好，好，你们两个都很聪慧，是娘多事了。” 陆彘碰了一下囡囡，囡囡立即会意道：“娘，其实我还有些事情不知道。蒋家既然是二舅舅的外家，可为何很少听二舅舅说过？” 这孩子真敏锐，李荷花捏捏她的小鼻子，调笑道：“你倒是什么都想知道，不过呢，你想知道就只能你自己去观察，娘可不会给你作弊。”赵二狗只怕是知道了蒋家对她和陆隽宇做的事情，不想惹他们心烦，所以才不在陆家提起蒋家。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愿意和他知心相交。 说笑间，蒋家已经到了。看着门口大夫人亲热的言语，她哑然失笑，心中有些感慨，第一次到蒋家的时候，她受到的是夹枪带棍的言语，如今却是对他们万事都妥帖。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陆家和蒋家本来也不是什么世交，人家堂堂丞相之家难不成还要低头讨好他们？ 所以她半点不放在心上，也热情的回应将大夫人的话。表面工作嘛，她也会呀。 蒋大夫人不着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李荷花，口气赞叹道：“几年不见，陆夫人好似一点都没有变，说出去，说你还是没有成亲都会有人信的。”她心里有些吃惊：前几年看着李荷花还有些乡野的气息，如今几年过去，看她规矩，礼仪，和京城世家闺秀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难道凉州就如此养人？ 不过她心机深沉，面上并没有任何疑惑表现。 李荷花回应道：“蒋大夫人谬赞了，我实在愧不敢当。蒋大夫人才是没有变，说您是我的姐姐，也肯定没有人疑惑的。” 赵昀轩曾经和她说过她这个大舅母的情况，一句话就是：蒋大夫人长着七窍玲珑的心窍。 且如今蒋家算是蒋大夫人掌管内宅，她手段高超，贤惠持家的名声满京城都是闻名的。她可不敢小觑。所以也打起精神应付起来，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套了话。 被人拍马屁总是愉悦的，蒋大夫人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实在喜欢陆夫人，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日后可要多多走动。对了，这是你的闺女和公子吧，长得真好啊。” 她不由得用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蛋，手感真好。叫她说，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好了，等长大了，还不知道让多少人着迷，就像他们的爹和娘一样。 她以前听婆母说子轩对李荷花迷住了，她当时也是半信半疑，盖因为这李荷花长得很好，性子也是子轩喜欢的爽朗大方。 幸好子轩迷途知返，如今又有了儿子，她也放下心来，能够更纯粹的看李荷花了。真是越看越觉得她长着一副讨喜的样貌。 于是越发的热情，道：“陆夫人，这边请，老夫人真等着您和姑娘公子呢。前些日子子轩和她媳妇连着来了好几封信，提起了小姑娘和小公子，老夫人就说一定要见见呢。” 李荷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微笑道：“泽儿现在有八个月了吧，孩子这个时候是最好玩的时候。” 赵昀轩的儿子名为赵旭泽，听说是赵先生翻遍了典籍给取的，这名字能和陆亦天相比了，妥妥的男主名字啊，她无聊的时候还在yy，不知道这两位长大了，谁会胜出呢？ 不过也只能在心中遐想，要是说出来，又得被陆大人怼了。 孩子是最安全的话题，李荷花和蒋大夫人说话间就到了蒋老夫人所在院落的正厅。 蒋老夫人倒是老了许多，双鬓增添了很多银丝，看来这几年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对李荷花只是淡淡的叫坐之后，就撇在一遍，逗弄着两个孩子。 好看的娃娃在哪里都受欢迎。 蒋大夫人有些歉意，她知道老夫人的心结：子轩娶了一个小官之女，还是一个失母的，她很满意。但是子轩铁了心肠，她只能作罢。可不能怪自己喜欢的外孙，只能怪保媒拉纤的李荷花了。 可是李荷花也是无辜的啊，子轩可是来信特地解释了，是他先瞧中汪妍的，才让布政使夫人李荷花去提亲，免得汪家不答应。可婆母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但也不能真的和陆家断绝来往，尤其是陆子铭已经是真正的圣人心腹了，又如此年轻，谁都看得出来前途无量。而蒋家却没有人能继承老太爷的资质，要想让她的儿孙富贵下去，婆母能任性，她可不能得罪李荷花。 于是就拉着李荷花聊天，不让场面冷下来。 正聊着，一个奴婢进来禀告：“启禀老夫人，江夫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137章 朱氏挑衅 蒋老夫人脸色明显不愉了, 看来这位江夫人也很惹她讨厌, 李荷花边和蒋大夫人聊天，边看向门口，想瞧瞧谁比她还不受待见。 蒋大夫人见状, 小声的道：“江夫人乃是南城伯六子的媳妇，你可不要因为南城伯小觑这朱氏, 她可是长公主驸马的亲外甥女, 深得驸马喜爱。只是性子有些跋扈，并没有多少夫人愿意与之相交。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大家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李荷花心里吃了一惊：她和蒋大夫人关系好得能让说出如此掏心窝子的话？还是她有什么打算？ 不过她现在也无暇想这些, 她全身心的关注朱氏。按照蒋大夫人刚刚的说法，和玉红打听的资料一对, 她就肯定这朱氏应该就是上次在悦来居遇到的妇人，也是她打算想办法要见的人。 这就是人常说的相亲不如偶遇吧，就是不知道朱氏知不知道她也来了呢？要是她们真的认识, 一会就见分晓了。 她心里玩味着, 但脸上却感激的看着蒋大夫人，小声说：“多谢大夫人提醒我。”然后看向了门口, 等着朱氏的到来。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 走进来一个头戴纯色珍珠金丝发簪，穿着云烟纱的少妇。李荷花嘴角翘起：啧啧, 这是将一栋房子穿戴在身上了，驸马的外甥女啊，还真是好身份！ 朱氏看到她, 眼神有些慌乱，立即移开了视线，不敢和她对视。李荷花很快垂下头，掩饰了自己眼中的异样，等着蒋家后续的安排。 朱氏见李荷花好似没有认出她来，终于放下心来，扭动着腰肢走到蒋老夫人不远处，给她行了一个礼，刚要说话，蒋老夫人立即发话，道：“老身有些累了，先回屋歇歇。”然后又吩咐蒋大夫人，“老大媳妇，你替我好好照顾客人。” 说完对囡囡和彘儿，慈爱的笑道：“你们可愿意和老身一起到后院去休息一下，我那里可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哦。”有这两个这么乖巧又漂亮的孩子，谁耐烦去看没有礼仪的泼妇？王氏还真是命好，占了她女儿的位置，还有了这么可爱的外孙！ 囡囡和陆彘看向李荷花，李荷花起身走过去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福福身，笑道：“老夫人，这两个孩子很调皮，又坐不住，到时候扰了老夫人的清休，我就有罪了。还是我带着他们，请老夫人谅解。”别以为她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凶光，虽然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事，让她不开心，可她是绝对不会让她的孩子受半分可能的伤害。 蒋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她，道：“陆夫人这是不给我面子。” 李荷花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笑而不语，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气得蒋老夫人差点晕过去。 这是朱氏插嘴，道：“哟，这是哪家的夫人，竟然对老夫人如此不敬？老夫人，这样看不起主家的人，蒋家怎么还请她过来呢？长公主都没有这么大的谱呢。” 蒋大夫人一看气氛瞬间凝滞了，心里把朱氏骂得狗血喷头，但还得她打圆场，于是立即走过去笑道：“江夫人，这是陆子铭陆大人的夫人，与你是同乡人，都是凉州人呢。陆夫人，这是南城侯公子承事郎的夫人，一向最为直爽。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话语。” 然后又偷偷的对老夫人使眼色，祈求道：“母亲，您不是累了吗？不如儿媳送你回屋休息。” 蒋老夫人终于恢复了理智，看了一眼李荷花，转身进了里屋。 蒋大夫人对李荷花和朱氏，赔罪道：“陆夫人，江夫人，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然后又吩咐奴仆好好照料，就跟着蒋老夫人的后脚进了内室。即便有心交好李荷花，婆母也是不能得罪的。 蒋老夫人坐在床头，瞥了一眼蒋大夫人，冷冷道：“跟着我做什么？照顾好你的贵宾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蒋大夫人有些头疼，都说老小孩，这话还真是一点没有错，近几年她婆母越发的任性了，但她却无可奈何，老太爷和她夫君是绝对不允许她说半句重话的。 所以她只能赔笑道：“母亲，在蒋家谁也比不上您重要。您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不如我把范大夫叫来，给您把把脉。” 蒋老夫人不耐烦道：“我没事，就是不耐烦见到外面那些人。算了，你出去好好招待客人，我今日就不去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