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节
慕千初担忧地问道,抬起手伸向她的脸庞,在她的太阳穴按了几下。 “我挺好的。” 时小念说着,推开慕千初的手,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她的身体更加依偎向车门。 紧接着,她的身体被慕千初转了过来,慕千初按住她的双肩,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她,带着一抹自嘲的悲哀,“喝醉了也对我这么防备?怕我吃了你?” 时小念的头重得厉害,晕晕乎乎的,一双眼对上他的目光。 他眼中的悲伤那么明显。 时小念注视着他的眼睛,他说话总是这样,游离在暧昧的边缘,比朋友超过一些,却又不超过朋友的界限,让她不知道从何拒绝起。 “千初,你不要对我有超过朋友以外的感情,我配不上。” 借着醉意,时小念就这么说了出来。 闻言,慕千初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时小念,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借醉发挥么。 时小念看着她,眼睛因醉意微睁着,酒意上来,他的脸在她面前变得模糊,一张脸变成两张脸。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那么好,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配不上你。”时小念喃喃地说道,嘴里充斥着酒气,她伸手晃了两下才推开他的手。 一离开他的手掌掌控,她人重重地倒在坚闭的车门上,醉醺醺地望着一排长得没有尽头的路灯。 灯光在她眼里全是模糊的。 “如果你只是因为自卑,那我不在乎。” 慕千初凝视着她的侧脸说道。 时小念靠在车窗,双眼迷茫地望着外面,嘴唇微动,“我不敢爱了,千初。” “是不敢爱我,还是不敢爱任何人?” 慕千初问道,嗓音低沉,伸手将她马尾上的发圈摘下,让她的一头长发垂下来,束得太紧人也跟着紧绷。 “……” 时小念沉默,脸上有着内疚。 “不回答吗?你总要告诉我,我是和别人站在同等的起点,还是没跑就被罚下场了?”慕千初苦笑一声,手指把玩着她的发圈。 慕千初的话让时小念的脑袋更重。 晕晕乎乎的。 他的声音一直是温和,却带着一份不肯放弃的执着。 罚下场。 最可怕的不是罚下场,而是当你下场以后变得全无斗志,有人又通知你弄错了判罚规则,现在必须重新上场,而且要拿出必胜的状态。 这才是最可怕的。 时小念想着,视线掠过外面的风景,忽然望见灯火通明的医院。 宫欧住的医院。 “停车。”时小念想,她是真的醉了,她突然叫了停车,这声音就像不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一样。 司机将车慢慢停在路边。 时小念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只是忽然很想去那个医院。 很想很想。 时小念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走下去,往医院走去。 “……” 慕千初望了一眼远处的医院,眉头慢慢蹙了起来,眼中浮起幽暗。 时小念人歪歪斜斜地往前走去,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身体轻飘飘的,她在路灯旁停下来,一手抱着路灯,一双眼睛一直望着医院的高楼,伸出手指了指。 一、二、三、四。 自从车祸后,她坐车来来回回经过这里好几遍,她记得,宫欧的病房在第5层,从右往左数第6个窗口。 第6个。 是那个。 时小念站在路灯下远远地望着,望着那个窗口亮着灯。 太远了,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去,就看到两个外国人从她身旁走去,手上提着大大的袋子,两个人边走边用英文道,“每天让我们进进出出拎这么多东西。” “能有什么办法,宫先生挑食,莫娜小姐为了他就不停地让我们买这买那呗。” 两个外国人走过。 时小念的双脚僵在地上。 可以想见,莫娜一定在那里照顾着他,她不能去,她也没立场去。 她去了,就是踩进深渊,万劫不复的深渊。 宫家、兰开斯特家族,席钰、宫彧,全是深渊。 “为什么不早点不告诉我?”时小念站在路灯下,望着那个窗口喃喃地低声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一起面对,为什么要弄到现在这个地步才后悔。”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如果是最开始的时候,刀山火海她也愿意陪他一起闯。 可现在,什么都变了。 时小念重复着喃喃自语,眼眶越来越湿润,泪水淌落下来,哭得难以自抑。 宫欧。 狠心的宫欧。 后悔的宫欧。 “呕……” 胃里的酒起一阵反涌,时小念扶着路灯呕吐起来,狼狈不堪,一张脸因呕吐而急速转白,身体难受得厉害。 “小念!” 慕千初追上来,上前扶着她,“走吧,回去,伯母在家里等着急了。” 时小念去推他的手,手在空中划了几次,没有推开他,醉得离谱,人被慕千初扶着往车子里走去,她的步伐颤得厉害,一步一晃,差点摔倒。 “小心点。” 慕千初扶着她。 时小念保留着一份意识不停地推开他,只是眼前全是幻影,她根本推不开,手在空气里乱拨着。 慕千初见状索性将她一把横抱起来,他低眸瞪着她,一向温和的眼里有着怒意。 才几天而已。 她又为那个男人左右了感情。 时小念靠在他的怀里,已经醉得糊里糊涂,眼前根本看不清人影,只一再喃喃地道,“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开始不一起承受,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后悔,到现在才说。” “……” 慕千初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面色有些难看,他抱着她往前。 等回到天之港,时小念的酒意全面倾袭,彻底醉得不醒人事,嘴里一直来来回回地说着话。 慕千初抱着时小念进门。 “是小念回来了吗?” 徐冰心穿着睡衣走出来,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意用手掩鼻,随即发现本该在意大利的慕千初抱着不醒人事的时小念,顿时一惊,“千初?你怎么在这里?” “小念心情不好,喝了点酒,我照顾她,您睡吧。” 慕千初抱着时小念,朝徐冰心礼貌地低了低头。 “这哪是喝一点啊,没事吧?”徐冰心担心地迎上来,看着时小念。 这酒气能薰死人了。 “没事,只是一些啤酒,您睡吧。”慕千初抱着时小念,抬眸看向一旁的女佣,“你跟我进来,给大小姐换衣服。” “是。” 女佣应道。 慕千初在厨房里调了一杯解酒饮料,端着走进时小念的卧室。 时小念已经被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嘴里还在喃喃地低语着什么。 慕千初打开灯,时小念微微睁开眼睛,被刺得又闭上眼,眉头皱得紧紧的。 见状,慕千初将灯光调节至较暗,光线柔和。 他走到床边坐下,将时小念从床上扶起来,“来,小念,把水喝了。” “不喝了,喝够了。” 时小念闭着眼低低地开口,人挣扎着从他身上离开。 “喝一点就能睡得好,来。”慕千初耐心地说道,单手将挣扎的时小念搂进怀里,伸手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让她喝下去。 时小念皱着眉,被迫地喝了一些,身体拼命挣扎。 一半的饮料倒在慕千初的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慕千初低眸看一眼,目光幽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杯子搁到一旁,将时小念放下来,让她躺在床上,自己也不急着去处理裤子,而是替她放好枕头,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房门虚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