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许鹤抬起脚,微微用力,灯啪的一声关掉,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王修像只小猪一样,往他怀里拱了供,脸贴着他的胸,呼吸渐渐均匀,动静也越来越小。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王修对他依赖到这种地步,即使喝醉了,也要抱着他。 但是很奇怪,他喝成这样,居然都没认错人。 许鹤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了,王修眼睛都没睁,就是能准确的认出他。 还有他穿过的衣服,比如平时的校服都是一样的,又是定做的,大家偶尔外出打游戏,热了就把衣服脱在一起,随便扔在沙发上。 许鹤自己都分辨不出哪个是他的,王修随手一拿就把他的拿了过来。 刚开始许鹤以为是巧合,仔细翻了翻衣服,发现并没有弄错,上面还有他不小心画出的圆珠笔痕。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一起玩的哥们啧啧称奇,非要实验一下。 把许鹤的校服偷偷藏起来,然后自己的混在一起,让王修猜。 王修不喜欢许鹤的东西跟别人混在一起,看到沙发上一大堆校服,以为里面有许鹤的,本能走过去翻了翻,结果没找到,“你的校服呢?” 许鹤本来有点不情愿自己的哥们这么做,结果实验出的成果他自己都惊呆了,也有些不信,王修这么神,居然能在一模一样的校服里认出没有他的? 他后来主动配合,跟张楠生的混穿,你穿我的,我穿你的,一天后又混在一起,放在沙发上。 王修来的时候看到了,没人说自己蹲过去,拉出两件衣服闻了闻。 表情似乎有些疑惑,许鹤搞怪,弄的他鼻子不灵,分别不出来了。 王修其实不仅鼻子灵,他耳朵也灵,就算许鹤唱歌再跑调,也能听出来是许鹤的声音。 他眼睛更灵了,即使只是模模糊糊的半张脸,或者某个器官,他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是许鹤。 平时大家闲着没事干,最喜欢考验自己的女朋友,把自己的照片剪了,鼻子和眼睛分开,让女朋友猜谁是谁,里面还有一些明星的,厚厚一沓。 通常没有一个人能全部认出来,最多认出一个眼睛鼻子,但是王修能把许鹤的所有照片都找出来,不仅有现在的,还有小时候的。 拼凑成一张张完整的照片。 这游戏很带劲,大家都喜欢玩,许鹤也凑凑热闹,唯独王修不玩。 许鹤开始以为他没兴趣,后来一问才知道,王修是怕他认不出自己。 他自己可以经受许鹤的各种考验,虽然许鹤都是无心,或者其他朋友起哄的,但是他却从来不考验许鹤。 怕考验出来的结果让他伤心,不知道还可以假装许鹤跟他的爱意一样多,一试探出来,得出的结果恐怕不那么如意。 许鹤知道他的想法后什么都没说,让他拿出几张照片剪了,混在众多照片里。 总共有十几张照片,剪的很小很乱,跟他的差不多,王修能全部认出来,他自然也可以。 事实证明他有些高估了自己,选错了一个鼻子和耳朵。 虽然这结果已经很让王修满意了,整晚叽叽喳喳兴奋的难以自持,但是许鹤心里却沉了下来。 王修能把他所有的照片都认出来,包括小时候的,他只是认现在的,居然还认错了两个。 王修没有小时候的照片,他小时候没人管他,给他拍照,大部分的童年连在这个世上留点痕迹都没有。 但是他越是这样,许鹤越心疼。 他认不出来,王修认出来了,说明俩人的爱不对等,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了。 王修给他做这做那,听不出他的玩笑话,能准确的认出他,分辨出他穿过的衣服,这些许鹤都做不到。 他做不到,就想让王修也别做了,王修就找借口,“你接住了我。” 这句话莫名其妙,出现第一次许鹤理解不了,次数越多,他渐渐明白了王修的意思。 你在我纵身一跳的时候没有离开,选择接住了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第126章 没有距离 许鹤有时候会觉得委屈了王修,虽然王修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主动给他做, 但是多了他就会觉得心里难受。 王修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就是怕他有一天对自己不满。 这是一种自卑的心理。 为什么会自卑? 许鹤给的不够, 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如果不这么做,许鹤就会被别人抢走。 实际上即使他不做,许鹤也不会被别人抢走, 许鹤是个人,不是东西,他有自己的思想,对爱情的忠诚, 既然有了男朋友, 就不能做对不起另一半的事, 这是基本素质, 原则。 除非他俩分手了,否则光有一层情侣关系, 就能捆绑他一辈子。 许鹤有时候的思想偏古老, 大男子主义, 跟他爸学的。 大男子主义并不是直男癌, 古代的大男子主义是说男人承担所有压力, 女子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行,这才是大男子主义。 直男癌是说,压力你承担,你还要在家相夫教子, 跟大男子主义天差地别。 大男子主义是我在要求你做些什么的时候,我自己也会保证自己做到什么,比如让你在家带孩子,就必须提供你的衣食住行,养孩子和家庭的开销。 直男癌单纯是你必须做到,孩子你养,你还要上班,我可以不做,在家休息你也不能有怨言。 大男子主义是种好品质,直男癌只是痴心妄想。 许鹤从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学习伟人的高尚品质,他除了身体跟不上,思想妥妥的强攻。 只能说造化弄人,让他成了受。 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的,史上就没有这么懒的攻,有钱的情况下还好,私生活有人打理,穷的时候还这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是许鹤又是妥妥的少爷命,从小到大没干过活,通常别人洗一件衣服十分钟二十分钟左右,许鹤要磨蹭一个多小时,等他洗好,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只有王修适合他,也只有王修会心甘情愿给他干这些,还不嫌弃他穷,欠了这么多债。 王修属于不要面包,不要财米油盐,就要爱情的那种人,也是挺少见的,一旦认准了某个人,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即使现在的他面前有无数条路,有些路平平坦坦,又宽还有小车,只要一脚踏上去,等于离成功很近了。 但是他偏偏不走,就要走许鹤那条坑坑洼洼,忽高忽低,跟过山车一样的路。 他要是现在换个别的,早就修成正果,孩子都有俩,可以打酱油了。 他不愿意换路,许鹤这条路也一直开着,供他辛辛苦苦的往上爬,总有一天会爬上去的。 其实已经爬上去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许鹤的感情太内敛,就像他知道自己家破产了,也没见他怎么样一样。 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爸妈,姐姐也是如此,更何况王修。 王修只当许鹤这条路太长,做好了走一辈子的准备。 其实他俩之间早就没有了距离,许鹤知道,王修还在苦苦寻找答案。 他在感情方面太笨,又迟钝,许鹤能带他回家,见家长见亲戚,还在他爷爷奶奶家住。 那么多亲戚朋友里,就他一个异类,他堂姐堂妹堂兄弟一问,妈妈咪啊,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的亲戚? 还不明显吗? 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过年带回家吧?就算是情侣关系,没确定结婚之前,也不能带回爷爷奶奶家。 确定要结婚了,给爸妈看是应该的,订婚的时候才会给爷爷奶奶看,许鹤带他拜年,本身就是越轨。 好在也没人想起这茬,毕竟王修是男的,还是老总,总不可能跟他儿子有一腿吧? 就算有一腿,也应该是王修带许鹤去王兴怀那里,不可能轮到许鹤带王修来这边,所以都没人怀疑。 除非他们怀疑王修是受,这可能吗? 大家又不瞎。 第二天一早,底下越发热闹,原本没回来的几个堂兄弟堂姐妹也回来的。 他几个堂哥堂姐都在上班,或者自己开公司,年底忙,走不开,拖到现在才回来。 他爷爷奶奶能生,那时候也没有计划生育,一口气生了好几个兄弟姐妹,兄弟姐妹再生子孙,子孙再生小子孙,他爷爷奶奶已经是四代同堂。 许鹤才十八岁,都被叫小舅子了。 大人说话,嫌小孩子烦,招呼孩子们上楼,“你们小舅子在楼上睡觉,去找他玩。” 于是一群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爬上楼,在外面敲许鹤的门,“舅舅,太阳晒屁股了。” 许鹤被吵的生无可恋。 过年家里起来的都早,又赶在一块过来,吃饭时间外面放鞭炮,家家户户你一回,我一回,从五点钟开始就没消停过,许鹤又喜欢赖床,就算醒了也要强迫自己躺着。 这一躺就躺到八点多,还不愿意接受现实。 “舅舅,你怎么这么懒,还不起来。”外面软萌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催着,小朋友们没这么容易放弃,敲的更加起劲。 许鹤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听到外面顿了一下,以为孩子们都走了,又把手缩了回去。 “舅舅,再不起来没有你的饭了。” 这威胁实在太软,许鹤无动于衷。 倒是王修,被孩子们吵醒,揉着眼睛探出半个身子。 他宿醉后头有点晕,被外面的冷空气一冻,瞬间清醒,并且意识到昨天经历了什么。 “天呐天呐天呐!我昨天都干了什么?”王修抓着头发,一脸见鬼的表情。 许鹤眼睛都没睁,哼哼出声,“昨天你可牛逼了,把我全家都得罪了。” 王修:“……” “还骂我爷爷我叔叔我爸爸老古董,王总真是威风啊。” 王修:“……” “后来呢。”他赶紧问,生怕错过什么细节,以至于把许鹤全家得罪的狠了。 “后来啊,后来你就把我家能说的上话的人都鄙视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