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见她说的夸张,宫澈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不必等我,饿了就先吃知道了么?” 宫以沫点点头,瞅着他的神情是分明心里有事却不愿意说,不由小心的问,“哥哥现在宫里情况如何?娘娘还好么?” 她的话一下让宫澈再也维持不了温柔的笑脸,神情渐渐冷凝起来。 但是不说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宫以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么?”说着,她轻轻的嘟起嘴,十分不要脸的撒娇。 宫澈苦笑,感受到对方手心传来的温度,他不想宫以沫担心,尽量将事情说的简单一点。 正文 第57章 拥他入怀 “十几年前母后为了我,出手伤了好几个怀孕的妃嫔,当时被压下去了,如今却被人证据确凿的指控了。” 他只说了他母后的事,半点都不曾说到自己。 宫以沫微微皱眉,还真是猪队友,不带这样拖累人的,还是说皇后怎么都逃过不自杀,即便是她改变了轨迹也是一样? “那陛下如何处置皇后娘娘?” 宫澈深深的叹了口气,却还强颜欢笑道,“我今天去求过情了,父皇关了母后禁闭,具体会降下什么惩罚,还不知道” 宫以沫闻言,不由伸手摸了摸宫澈有些肿的额头,他现在对着自己,不再自称“孤”,而是真的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知己交心之人。 “没有那么简单吧?”宫以沫担忧道,“父皇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也一向果决,为何会推迟宣判处分?太子哥哥你做了什么?或者陛下他做了什么?” 陛下 宫澈不由想到先前在殿上,高高在上的皇帝冷漠看着自己的模样,那一字一句的判决,比直接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还要让人难受! 他唇角勾了勾,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并不伤心,但是殊不知他如今笑比不笑还凄苦。 “因为父皇觉得,近日来多起纷争,全因太子之位而起,所以所以”说到这,他虽然嘴角带笑,一双星眸终于暗淡,再也不复光彩。 “所以父皇口谕,皇位,有能者继之,无所谓太子皇子,他都给机会,一视同仁!” 还是来了,上一世,就是因为皇帝这个决定,皇子间的攀比竞争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一片混乱!但宫晟却一直高坐钓鱼台不做评价,不过他这样做却还是带来了积极的好处。 不少皇子为了政绩都是苦下了一番功夫,也造福了不少百姓。 只是,这对太子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此时她看着宫澈,见她神情悲伤,宫澈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父皇此举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他说的很对,一个家如果立错家主,只是害了一家人,但一个国家若是立错国君,却是祸害了天下人,他没错没错” 宫澈笑着解释着,也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宫以沫。 而宫以沫感受到手心下他的手冰凉发颤,而他却还维持着笑脸安抚自己,他也不过才十六岁,在宫以沫那个时代,还是个孩子。 而在这里,他却已经能用稚嫩的肩膀,抗下所有责任了。 只是,原本他的权势,和财力就比不过柳贤妃、龙贵妃之子,如今就连苦苦争来的太子之位都变得可有可无可以说他身边所有人,包括他十几年的努力都瞬间化为了泡影 他作为被所有人期待的对象,如今却被雷霆之怒打击到这个地步,可以说,他身上的压力,愧疚,和痛苦,不比皇后要少,可他却还要去安慰皇后,安慰自己,安抚刘家。 而皇后尚还可以哭,可以闹,甚至可以自杀去死,他都不能。 宫以沫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宫澈一愣,笑道,“怎么了?” “如果不想笑,你就不要笑了” 宫以沫喃喃说着,她的话,让宫澈含笑的脸,狠狠僵住! 她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的头,“你难不难过?想不想哭?如果想哭你就哭吧,在我怀里,没有人看得到。” 宫澈坐在椅子上被她抱着头,最后还是一笑,“什么话我怎么会想哭” 宫以沫却已经抱着他的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哭也没关系,你就闭上眼睛歇会吧” 她就好像哄小孩一样,轻柔的拍打着他的背,她温柔的清香将宫澈包裹起来,那样的柔软和宽容,让宫澈不由慢慢反手抱住了宫以沫,将头深深的埋进她的怀里。 他好累啊他不想做太子了,但是他不得不是太子。 可是有一天,当太子也变得可有可无的时候,他真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这十几年,亲人的殷切希望,他又该如何偿还? 他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放在烈火上烧灼,明明亲人做错了事,他却连责备的立场都没有所有人都是打着为了他的旗号犯错,他只有站出来承担这一切 可怎么办他也想也想像母后一样大哭一场,他也想不顾一切去控诉父皇的偏心,或者为自己控诉一次! 感觉到胸前微微的湿意,宫澈压抑着自己,即便是哭,也一点声音都没有。 宫以沫不由想,前世的时候,她也有错吧,一味的索要她付出后应得的回报,强势而不懂得体贴。 所以宫澈才不喜欢她吧。 只是不喜欢,也不该利用后就抛过,但是今日,宫以沫却决定原谅他。 宫澈,我不再跟你计较上辈子的感情问题了,这一世,我乖乖当你的妹妹,为你尽心尽力,只为你确实会是一个仁善守成的好皇帝,也算是为我上一世的杀戮赎罪,只是这一次,你可不要千万让我再失望了 第二天宫澈醒来的时候,一抬头,竟然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不由眯着眼想了下昨天发生的事,昨天最后那一幕幕,宫以沫的怀抱和安慰,还有他,竟然哭后直接在人怀里睡过去了! 宫澈玉脸爆红!到底才只有十六岁,就算平时再怎么成熟老成,有的方面还是纯情得跟小白兔一样啊 他不由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恨不得将昨晚的一切统统忘掉!他的人生,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污点!而且对象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这个世界怎么了?!昨晚在妹妹怀里哭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宫以沫一进来,就看到宫澈一副抓狂的样子。 “怎么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宫澈的脸由红变紫,心脏更是跳的奇快!他快发病了吧?他一定是要发病了! 宫以沫却没管他那些犹如火山爆裂一样的小心思,她将帕子拧了之后递给宫澈,宫澈木然的接过给自己擦脸,这个过程都如坠云雾之中。 看到他这模样,宫以沫不由暗笑,不管他们以后会成为怎样恢弘霸气的人物,如今也都还小啊。 正文 第58章 为你划开康庄大道 她坐在床边,看着宫澈擦完了脸,便接过帕子,丢在了水盆里。 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怎么了?”宫澈的脸简直不能再红,原本他不应该如此纯情的,毕竟皇子十五就可以大婚了,但因为他这太子之位不好当,所以在选妻这件事上,高不成低不就,也就耽搁了下来,所以才如此。 宫以沫其实很想去捏他的脸,但是果断忍住了,咳了咳,正色道。 “是这样的,昨晚我听了你的情报,想了一宿,如今倒是有一个应对之策,太子哥哥要不要听?” 听她说正是,宫澈自然是洗耳恭听,而且巴不得快点摆脱现在的尴尬。 宫以沫没察觉他的小九九,笑了笑继续道。 “皇后既然犯错,又证据确凿,理应受罚,既然如此,太子哥哥今日便进宫去,赶在皇上下旨之前,劝说皇后,交出凤印,并自请去圣佛寺清修,以赎罪孽吧。” 她三言两语便敲定了皇后的去路,宫澈不由一叹,事已至此,与其等父皇在压力下被逼废后,还不如母后自己交出凤印,至少还能保留皇后的位置和最后一丝体面。 “只是会这么简单么?” 宫澈十分怀疑,对方不仅是要将母后拉下马,更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一次不成,还是会有下一次。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宫以沫坐在他床边,眯着眼,两只脚无意识的摇晃着,偏偏今天她脚上系了一串小铃铛,一动就叮铃铃的霎是好听,她摸了摸脸,缓缓的抛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太子哥哥,等劝服了皇后,你也自请离京吧。” 宫澈微微撑眼,下意识道,“母后不会同意的。”不仅如此,刘家也不会答应。 因为作为太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留在宫内,在皇帝身边学习,能过早的接触政事,并且在皇帝不在的时候,还能代为处理朝政。 这份殊荣,可是独一份的,可若是他自请离京,那么他等同于连最后的优势都放弃了,所以母后绝对不会同意。 宫以沫却严肃道,“太子哥哥忘了么?昨日,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用政绩来证明实力,也就是民心所向者,才能继位,那么,你连京城都不出,拿什么与其他兄弟斗?” 她的话让宫澈深思,主要是历来都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他还是受惯性思维控制,一时没有想得那么深远。 “再者,对方一计不成,肯定会再下计谋,如今,哥哥还能抵挡几次?倒不如出京,先让他们窝里斗了。” 她这句话深深的打动了宫澈,宫澈是受正统太子教育长大的,比起勾心斗角,他心里装的更多的,还是黎明百姓,多少个挑灯夜读的夜晚,他都是希望自己,若是有朝一日继位,是会像父皇一样的明君。 “父皇会同意么?” 他被说服了,但是,皇帝会给他出京的机会么,他又要以什么名目出京最好?这些问题不由他深思,而且必须与其他谋士探讨一番。 “不用麻烦了。”宫以沫突然咧齿一笑,双眼亮晶晶的,“我已经为太子哥哥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语速微快的说道,“若是陛下不肯,你大可以反问他,他不是说过所有皇子都给机会么,你也是皇子,对你自然要一视同仁,至于出京的名目那自然越嚣张越大越好!” 宫澈一愣,因为她说的那句,他也是皇子啊,其实皇子太子,并无不同。 她眯了眯眼,又道,“如今正是夏季,东洲(山东)那一带年年抗洪,今年也不知如何了?” 宫澈想了想,“前日还有折子上报,说今年雨水颇丰,恐堤坝太矮,请京城拨款修堤。” 宫以沫一笑,“太好了,放心吧!今年是不会有事的,只是明年,乃是三年一度的汛年,所以明年如何,还真不好说。” “皇妹是想让我奉命修堤?” 宫以沫摇摇头,“那样虽然能有建树,却不够丰功伟绩。而且时间断见效快,怕有人来跟你抢这件事。” 宫澈失笑,他这皇妹总是那么妙语连珠。 只见宫以沫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竟然是她自己画的国土简图,她玉白的手指指着一处,“太子哥哥请看。” 宫以沫指着京都边的龙腾河,又指了指正下方长江一代的玉龙内运河,严肃道。 “如今大煜王朝唯一的一段运河,还是春秋时期所建的玉龙内运河,并且因为只从长江挖到了东洲(山东)淮河,水流不通,加上近百年也没有内战,以至于这条内运河并没什么作用到现在恐怕已经河道堵塞,荒废了。” 随着她的话宫澈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般,听得极其认真,同时,一副随着她指尖轻点,一副壮丽山河图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 “所以,我要太子哥哥去接下东洲治水的任务,并借由这个任务,请命重新疏通玉龙大运河,并且继续开凿,打通南北,将运河从淮河向上通过黄龙(黄河)各条水路一路北上,最后贯通京城的龙腾河,形成从北到南的一条直线!” 她的话信息量太大,让宫澈内心震动的同时不由仔细思索了好一番, 良久才道。 “若全部贯通,从地势上来说,岂不是将水流引向一处,那样长江中下游压力倍增”这样,不是治好了东洲却祸害了南下? 宫以沫却摸了摸下巴,一副高深的模样道,缓缓道,“水是活的,只要疏导彻底,便不会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