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七、敌手

    神王之威，可改一方天地。

    使能者境界中，强大者可悟出领域，改变周遭环境，但本质上却并未影响到天地本来的属性。

    到了圣徒境界，对领域威能的应用更加深入，开始触及一丝规则之意。

    而到了神王境界，就已经可以开始在细微的程度上改变自己能量相和、领悟的规则之力。

    查乐踏空而至，在他身后便形成了漫天的红霞。红霞朵朵，环绕在查乐身边。每一次踏步，都会有一朵红霞绽放在他脚下。

    他出拳，拳风通透，亦化作朵朵红霞，瞬间便湮没了陈少阳的身形。

    陈少阳双目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双手架在胸前，左拳化阴，右拳作阳。双拳交互，太极之意浑然天成，那红霞再盛，却为这意境所阻，无法寸进丝毫。

    道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论意境之高下，太极之意生自混沌，是天地划分之初的先天道韵。红霞虽然取自天象，有神秘莫测，变幻万千之威能，比起太极之意而言还是差了不少。

    但查乐之强，自然不是道韵上的一点差距可以弥补。事实上，若不是因着这道韵上巨大差距，此时陈少阳恐怕早已被查乐一拳打死了。

    查乐随意一击而已，陈少阳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

    查乐没有说错，陈少阳如今只不过是半步神王之境。上次一皇一尊的意志分身对决，虽然快速霸道，却终究给了陈少阳一丝窥探之机。

    陈少阳趁着这段时间修为尽失的契机，每日苦思，寻找那一丝可以突破至太极功法第三大境界的契机。

    世间万法，殊途同归，哪怕体系迥然不同的太极功法也是一样。

    西羌候的皇者意志是一道参考，哪怕二人的道路千差万别，但总有一丝共同之处可供陈少阳寻觅。修行越到深处，对于法则，天地至理的领悟也是一样的。以武入道，以能量破道，最终的目标都是那虚无缥缈的道。

    何为道？各人理解虽不同，却可参考。

    真正给了陈少阳助力的还是剑白的意志分身，自激活之后，陈少阳发现自己已经可以细碎的和那具分身沟通。并且可以通过自身玄力的牵引，调动一丝丝的剑白气息。当然，这也是陈少阳为什么那么有底气，知晓有资深神王强者来犯还敢亲自出征，主动出击的底气之一。

    在日复一日的努力，参照对比之下，陈少阳找到了破道之机。

    既然破道，为何陈少阳只是一个半步神王？全因此道乃外道。

    西羌候之道并不知悉，剑白之道是很纯粹的剑道，剑乃百兵之君，主刑杀，论道韵不差太极之道多少，类型和性质上确实截然相反。

    太极者，阴阳相济相生，生生不息是为太极。只主刑杀，只会破坏这一丝微妙玄奥的平衡，达不到真正圆融的要求。

    所以陈少阳来了，他需要一个敌手，帮助他探索破道之路。退路已备，陈少阳毫无顾虑地与查乐对敌，追寻那一丝破道的契机。

    正牌神王强者对于半步神王的压制力超乎陈少阳的想象。

    神王与半步神王，不光是道韵规则上有着压制，还有身体本质上的压制，能量总量、能量运用效率的压制。

    查乐只需运用陈少阳一半不到的能量，就可以达到陈少阳全力输出的效果。

    查乐只需要轻轻一步，便有着陈少阳全力冲刺的速度。

    查乐只需一半的心思，就能做到陈少阳全神贯注的反应速度。

    一次次的攻击，将陈少阳的防御一次次地摧毁。陈少阳一次次的重建自己的太极，一次次的感悟，感悟它为何会不堪一击，为何会如此脆弱，感受他需要找到的平衡之道。

    不过片刻时间，陈少阳身上已遍布红霞。实则分不清哪些是红霞，哪些是血花。

    攻击的间隙，陈少阳借机拉开了一点距离，查乐也没有再追，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少阳。

    “看不出来，你一个半步神王竟然能在我的红霞之下支撑如此之久。”

    查乐轻握一下拳头，陈少阳身上残留的红霞忽然爆开，在陈少阳胸口爆开一朵血花。

    因为玄力护持，并未要了陈少阳的性命，但胸口的位置却皮开肉绽，都能看到内中被玄力所淬炼而带着银色的肋骨。

    “原来如此，是你的身体有特别的淬炼之法。”

    查乐露出了然的神色，以他神王之躯，自然有资格知晓这黑暗大地之上的一些秘密。相传某些强大遗迹之中便会流传出这种专门淬炼肉身的修炼之法，与能量修行法有些类似。不过这种淬炼法大多是追求强大的肉身之力，将能量全部收回体内，固化到血肉之中。不是收藏在细胞内存储，而是真的将之永久固化在身体组织内。

    这样的做法好处就是肉身攻击力强大，每一击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是远程攻击能力差，并且基本无法修炼领域，走得是以力破法的路子。

    陈少阳的情况又有所差别，他不但肉身淬炼，远程攻击、领域各方面都没有明显短板，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陈少阳抚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沫，看向查乐的眼神清澈明亮，丝毫不见颓败。这眼神看得查乐耸然一惊，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之中犯了一个错误。陈少阳的孱弱，终究还是激发了他的轻敌之心。

    “管你什么淬炼法，今日注定是我拳下亡魂。”

    “尽管来试！”

    二人再度战至一处，打得难舍难分。

    陈少阳越打眼神越加明亮，查乐则是满脸阴霾。

    二人换过数十招，陈少阳身上多了几处碗大的伤口，全是被查乐拳头上附着的红霞炸出的伤口。他的气息也为之一弱。

    二人分开，查乐凝神立在空中。

    陈少阳知道，查乐要发大招了。一道强横无比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不用多余的推测，陈少阳仅凭这道气机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全部修为放出来都挡不了这一招。

    战场忽然安静下来，飞在空中的炮弹、子弹、能量弹，都仿佛被时间迟滞领域所禁锢。

    只有一道庞大的，如同彗星一般的红霞从天边飞至，悄无声息，威势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