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你将来肯定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孩,比我好上一万倍。” 李乔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了然。 他是个很好的偶像,却做不好一个合格的男友。 江山美人,虽然形容有些夸张,但总归是这样。 鄢慈在这方面比他聪明,却和他一样坦诚。 喜欢与否先抛开不谈,她要的他给不了,这是关键。 鄢慈笑得温暖,她扬扬剧本:“我们对戏吧。” 李乔也一瞬之间走出了死胡同,他也不再纠结于鄢慈和方煜的事,他平和地笑笑:“好。” ☆☆☆ 面前是片一望无际的狭长河道,两岸高山间隔,把河水逼仄得窄窄长长,在河滩与水的连接处,蔓蔓生长了一片翠绿的芦苇。 芦苇交叉纵横,抢占了这处所有的好风光,水面鸳鸯浮动,见到人来受到惊吓似的扑棱棱把头缩进水里。 这季节没有芦花,见不到朵朵垂放的白色穗子,但在芦苇荡边上,扑鼻而来的是春天清新的草泥芬芳。 “这场戏我不指点,台词记好,表情动作你俩随意发挥。”马原在旁抽着烟,懒懒道,“多简单的一场戏?这么大的人了,肯定都有办事经验,怎么办事怎么演,懂吗?” 方煜走过来:“别听他瞎说。” 鄢慈也觉得马原在瞎说。 这场戏拍的是陆莹临走前在芦苇荡勾引靳北,彼此初尝禁果的第一次。前半部分是陆莹主动,而后半部分是靳北操控。 如果按照马原嘴里的平时怎么办事怎么来,那鄢慈闭着眼往芦苇丛里躺上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那该多么容易! 鄢慈身上穿的是陆莹的小薄衫,衣服里面是层裹胸,一会脱了衣服,镜头只会扫到胸以上,而全.裸的后背位会在这段剧情拍完后补拍。 “后面的镜头,我和李乔换了,你别担心。” 方煜指的是裸背的镜头。虽然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只是一张脊背,可对搭戏演员来说,那是货真价实的裸.露出镜。以方煜的“小肚鸡肠”,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事发生在鄢慈和李乔身上。 “这场戏我之前和你讲过,都记住了吗?” 鄢慈第一次拍这种尺度的戏,心里忐忑,面色也难掩紧张,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方煜替她揉了揉太阳穴,放松精神,嘴上道:“这场戏必须一次过。” 鄢慈脸上尽是不自信的表情:“马导手下没有一次过的。” “我不管。”方煜像个耍赖的孩子,“方老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只能压住自己看一次,又亲又抱又摸的,敢有第二次,我就把你和小白脸一起沉塘。” 方煜摸摸她的脖子,又换上柔软的语气:“一会在脑子里把李乔的脸打上马赛克,贴上方老师的大头照,你就当自己在勾引方老师。” 说完,他看到李乔在一旁换戏服,想了想,抬脚走了过去。 ☆☆☆ 拍摄圈内。 李乔情绪恢复很快,本来已经从刚才的对话里走出来了,可当他看见鄢慈眼睛里道不明的紧张,心里忽然又涌起一阵难过和苦涩。 他温和地笑:“鄢鄢,你别害怕,后面的节奏我撑着,你把注意放在前面就好。” 鄢慈不禁再一次感慨自己作为迷妹不够格。 马上要和男神拍激情戏,她不仅不开心,反而想自己跳进芦苇荡里变成一条泥鳅甩着尾巴游走。 她不安地转头,看见方煜站得远远的没有过来。 他目光一直跟着她,见她看自己,抬起手冲她比了一个拇指。 不知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鄢慈的心就这么安定下来了。心室外焦灼逃窜的蚂蚁停住脚步,在方煜的安抚下尘埃一样,碎成渣渣,消失在心底。 ☆☆☆ 《迷影》第十二场第一镜第一次。 靳北抱着膝盖坐在芦苇叶上,陆莹趴在他肩头,不远处是潺潺流动的江水,声音叮铃空灵。 “莹莹,你等我半年,半年以后我找你去。”靳北穿着一件简单的格子t恤,面容青葱,是个温暖明媚的少年。 陆莹不满意地撅起嘴巴,明明是个土生土长的山里姑娘,一颦一笑一动作间的娇态却像个被宠坏了的富家千金:“六月高考就结束了,你要我等半年?” 靳北低伏作小道:“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不方便照顾我爸。” “我不管。”陆莹偏过头打开他的手,“我好生气。” 少年人对异性的认知朦胧,靳北虽然已经十八岁,但接触过的女孩也只有学校里不多的那几个而已,她们都是山里考到镇上的学生,每日只知道埋头苦学,麻木而严肃。 哪像陆莹这样活泼明亮、漂亮又充满朝气。 陆莹和她们都不一样。 她对他好起来甜似槐花蜜,她对他生起气能让他慌得整个心神都在晃悠。陆莹是他心里最嫩最软的那一块,她不是他一个美丽的幻梦,而是他触手就可及的年少美好。 成熟的男人大多喜欢懂事的女人。 而懵懂的少年却很吃女生这套小脾气。 靳北呆呆地说:“你别生气。” 陆莹捋起耳边的碎发,下巴娇俏地一昂:“那你哄我。” “怎么哄?” 陆莹黑秋秋的眼珠动了动:“你们学校有女生喜欢你,我知道,等我走了,你肯定要和她好!” 靳北连忙说:“我不会和别人好,我只喜欢你,你知道的。” “你怎么证明?” 靳北略带羞涩地看着她,倾身向前,嘴唇盖上。 像他们无数次在夜里偷偷溜出家门,躲在苞谷仓背后亲热那样。靳北搂着陆莹瘦弱的肩膀,在她唇上浅啄。 “这样证明。” “就这样?”陆莹嘟着嘴巴,很不满意。 “那……那怎么样?” 鄢慈前半部分的状态很好,马原没有喊cut,她略微调整呼吸,抓起李乔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我大不大?” 靳北的脸一瞬间羞红。 陆莹手顺着向下,在他两腿间摸了一把,而后翻身把他压到在芦苇垫上。她开始脱衣服,解开小薄衫的领扣,嘴里喃喃道:“你得记着我。” 靳北忍不住出声道:“莹莹……” 他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把她推下去。 陆莹牢牢按住他的手腕,强硬道:“你敢动我就再也不理你。” 鄢慈脱掉了上身的衣服,只围着一条裹胸,在初春的空气微微抖着,只觉得四面八方哪哪都涌来一股寒意。 摄影师的镜头推进,正对着两人的脸,心里一股子底气不足,她差点忘记台词。 李乔很快感觉出她在紧张,伸出一只手放在她腰上,轻轻摸了摸。 马原说小动作自由发挥,没有任何限制,这动作是李乔自己加上去的,换成旁人来做可能无比猥琐,但鄢慈知道李乔不是在占她便宜。 她顺着李乔的提醒,抽出靳北塞在裤子里的衣边,垂着好看的眼睫,鬼灵精怪道:“我要看看你。” 芦苇荡里吹来一阵春风,把陆莹柔顺亮滑的发丝吹的四散飘逸,陆莹骑在靳北身上,故意慢悠悠地把头发一根根捋到耳后,唇边挂着她心里明白的自己嘴角弧度最美最能勾人的笑。 她低下头,刚要亲靳北的喉结,忽然一阵大力,被靳北从伸手推下,反压到身底。 这就是李乔说的节奏交界处。后面的戏份由他主导,但鄢慈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接下来的部分才是激情戏的大头。 李乔的演技很到位,他眼里满溢的全是少年人懵懂的欲望和生涩的不耐,他急窜窜的表情和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不需要再多一句言语。他先是沉默地看了良久身下的人,片刻后不留缝隙地亲了上去。 鄢慈想表现出陆莹那种自然而然的享受,但她根本无从演绎。陆莹享受是因为她爱的人就是靳北,但她身上的人可不是方煜。 她身体颤抖,脸上的表情勉强维持,却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唇齿间陌生的味道和温度,让她难受。 忽然,她感觉李乔的手动了动。 他把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另一只放到她头顶,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这姿势动作和方煜平日如出一辙。 她蓦然想起刚才拍戏之前方煜找过李乔。他怕她紧张,所以特意叮嘱了李乔要怎么做? 李乔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 他一做出那个动作,鄢慈就本能地平静下来。 ——“你就当自己在勾引方老师。” 摄像机不断前推,马上就要抓拍她的表情。 鄢慈牙一咬,心一横,心道:去他妈的。 害羞什么的不值钱,要是重拍第二次方老师生气了可就很麻烦。 她伸手环住李乔的脖子,心里默念三声:方老师方老师方老师。 说没用倒也有用,这仿佛像一个咒语,她闭着眼睛,把李乔当成方煜。再亲上去的时候,觉得自己没那么紧张了。 她调整好状态,闭上眼睛把节奏全部交给李乔。 马原一直没有喊cut,他抽着烟,盯着机器里的镜头,嘴角带笑。 天高云阔,草木清香。 芦苇荡里漂浮着不止一对野鸳鸯。 导演没有表示,鄢慈和李乔都不敢停。 方煜阴着脸走过来:“你哑巴了?时间到了!” 马原懒懒地站起来,故意气他,欠扁地一笑:“这镜拍得太好,我还想多看一会儿。” 方煜脸色一沉,抢过他手里的板子,对着片场喊了cut。 李乔立即从鄢慈身上爬起来,扯过一旁的外套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