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节
晚饭后，苏小南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客厅里笑个不停的西西，暗自叹一口气。 “叹什么啊？这样不好吗？”安瑜刚回房冲了澡过来，半湿着头发，趴在苏小南的旁边，也看向客厅里玩乐的一大一小，“小南，我妈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有口无心，你要跟她计较，能活活把自己气死……今天的事，对不住了。” 苏小南冲她笑了笑，“我哪能跟老太太计较？别寒碜我了。” 说完两个人又沉默了。 苏小南看她安静的样子，笑问：“你最近不忙？怎么也跟过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安瑜可是大忙人……更何况那天在京都，她分明说最近挺忙的。 迎上她疑惑的视线，安瑜俏皮地眨个眼，神色很轻松。 “没办法，老佛爷有懿旨，我哪敢不从？” 苏小南撇一下嘴巴，明显不信，“真的？” “除了真的，难道还有假的？”安瑜脸色略暗，又笑，“当然，主要我最近也挺累的，索性就跟过来放松放松……” “就不是因为想我们雷队了？”苏小南半带调侃半认真，“做军人家属不容易吧？也亏得你平常忙，没有多少闲余的时间。如果你整天呆在家里，除了想念就没事干，那才叫一个遭罪。” 安瑜尴尬地笑了笑。 沉默半晌，她压低了声音。 “他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俩已经分了。” ☆、第438章，妈妈真笨 第438章，妈妈真笨 “分手了？不是吧？” 苏小南愕然盯着安瑜，一脸不敢置信。 不怪她小题大做，确实是这事来得太突然。 在京都的时候，他俩不是还恩恩爱爱狂洒狗粮么？ “他什么也没说？”安瑜又重复问了一遍，眼睛里似有亮光，仿佛掩藏着某种希望，“那他……还好吗？” 苏小南是过来人，大概知道她心里是一种什么情绪。 可雷荆山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说呢？ 那天聚餐的时候，苏小南的心思全在莫暖几个人的身上，现在回忆，她都想不起来雷荆山坐在具体哪个位置，更别说他什么表情了—— 苏小南摇了摇头，“雷队那个人，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也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 顿一下，她问安瑜：“你们这是为了什么？” 安瑜唇角轻轻一扬，那张仿佛自带光环的明星脸，此刻看来落寞而憔悴。 “因为价值观不同吧？小南你就没有发现，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扯这些做什么？”苏小南笑笑，“最关键是……你不是还惦记人家。” “惦记吗？也许吧。不瞒你说，他确实是我试过的……最好的男人。”安瑜搓着额头神秘一笑，带着一点不正经的轻佻，仿佛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的内心。 “……”苏小南无言以对。 安瑜往楼下的老太太瞄了一眼，“不介意去我屋里聊会吧？” “喔？” “我想抽支烟。” 安瑜一直是抽烟的，苏小南知道，但她没什么烟瘾，只是赶夜工的时候提提神，而且也基本背着人的，除了比较熟悉的朋友和亲人，外人也看不到她抽烟时满眼迷茫的堕落模样。 苏小南觉得，安瑜开朗的外表下，其实是有些抑郁的。 她切了些水果，又泡了一壶绿茶，端去了安瑜的房间。 安瑜一个人缩在靠窗的椅子上，赤着脚，一条白裙子，半拉的窗帘，于是那半眯着眼抽烟的样子，就仿佛嵌入在一副油画中，色调晦涩。 安瑜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孤傲。 哪怕苏小南自己也是女的，看着这样的安瑜，也不由抽口气，甚至想，雷荆山面对这样的安瑜时，压力得多大啊？ “看着我干什么？”安瑜偏过头来。 “小姑姑太美了。连我也被迷住了。”苏小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来，吃点水果！少抽烟，多喝茶。” 安瑜怔住。 夹着烟的手指僵硬着，就那样看着她。 “怎么了？难道我也变好看了？” 苏小南打趣地眨了眨眼睛，却听安瑜嚯地一笑，摇头将烟摁灭了。 “这句叮嘱，大雷子总说。可结果是，他不抽烟的人，被我教坏了……我却没有感染到他的半点好。” 苏小南走过去，将窗子拉开，让凉风透进来。 她的声音，也就这般散在夜幕下的风中，像女巫的咒语，一字一字敲在安瑜的心尖上。 “因为他爱你，比你爱她多。在爱情的天秤上，感情从来都不是等量的，谁爱谁多一点，就为对方妥协一点，甚至不自觉地放低自我，只不过被珍视的那个人，也许不在意，也许是根本就没有发现对方在不停的让步……” 苏小南说完，没有听到安瑜的声音。 而她当然也不想做一个婚姻分析大师，刚才那话不过是由衷之言，也夹含着她感情上的纷纷扰扰…… “你挺会说。”安瑜笑了，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又从烟盒里拿烟，“可惜啊，咱们都是理论上的大师，实践上的弱智。懂得这么多的道理，却依旧过不好人生。” “呵呵。”苏小南坐她对面，用牙签挑了一块苹果吃，“有道理。这生活吧，就像你演的戏，总有人是悲剧，有人是喜剧，有人爱而不得，有人为爱走天涯……也许命运轨迹，早就注定的呢？谁说的清。” 安瑜沉默，苏小南也默默吃水果。 这样的交流，并不像她跟莫暖，可以完全交心，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哪怕这个想法是不堪的，会被人鄙视的，她们之间也可以毫无保留。 安瑜不同，她内心固执地住着一个心魔。 一个跟安家人一样，封闭住自己情感的心魔。 久久，她深吸一口烟，深邃的眼望向苏小南。 “城子能喜欢上，其实很不容易。当然，他能遇上你，也是他的福分，我们安家更应该感激你……” 苏小南正嚼着苹果，闻言一怔，停了片刻，突又失笑。 “那好啊，让你家给我送一面锦旗吧。上面就写：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安瑜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 “脑子转得真快。也就城子能对付你了。” 她发现苏小南说话跟她那些朋友闺蜜不同，她的语言逻辑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对于不喜欢的话题，她总能聪明的绕开，适时而委婉的提醒对方，该闭嘴了。 “唉！”安瑜笑叹，“你和城子就好好地过吧。至少这样……我能看到我们安家，真正有一对幸福的。” 好好的过谁不想呢？ 可好好的过，又哪有那么容易？ 苏小南缓缓拉开笑容，“你也是……如果喜欢人家，就不要矜持，不要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安瑜，爱一个人应该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外在因素的。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快乐，那就珍惜他吧。” 像是听进去了，安瑜目光微闪微闪。 “……珍惜？” 苏小南的身份却不方便说更多，有感而发了一句。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来。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 从安瑜那里回卧室，苏小南没有看到安北城回来。 她也不急，洗了澡，先去侍候两个孩子洗漱睡觉。 以前做这些事情，有时候忙狠了，她也会觉得累，觉得疲乏，可现在安北城请有月嫂帮忙，她真的轻松了很多。 孩子睡下，苏小南照常给他们讲故事。 可大概是心里有事，她有点心不在焉。 “妈妈，你刚才说，偷玉米的是小兔宝宝的哥哥，现在又是弟弟……” 西西打个呵欠，有了困意，“妈妈，真笨笨……” ☆、第439章，凭什么？ 第439章，凭什么？ 她没有察觉苏小南的情绪，却挑出了她故事里的语病。 苏小南怔了怔，笑着轻轻拍她，“嗯，妈妈讲错了，西西真聪明。” 含糊地应了一声，西西眼睛很快合拢，睡过去了。 小孩子睡起来很快，苏小南看一眼东东，似乎也睡着了，慢慢关灯走出了房门。 北邸静悄悄的，沉浸在夜色之中。 卧室里大灯没有开，一盏昏暗的灯火照出氤氲的色调。 苏小南推开门，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安北城，怔了一下，透过玻璃看到阳台上一个模糊的背影。天幕一片漆黑，他颀长的身影独立阳台，面对满目空茫的北邸山，说不出的孤单和落寞。 情不自禁地，苏小南想到了安瑜的话。 他喜欢上她，不容易。 其实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她查过很多资料，也知道像安北城这样的情感冷漠症患者，要喜欢上一个人并且全心全意对她好，那必须得翻越内心的重重障碍，突破自我设下的无数防御。 那么他确实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