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好啦，快睡吧。”小霜又给他压了压被角，关掉了床头台灯，走出去正准备关门，忽然听到父亲叫她：“女儿。” “恩，怎么了？”小霜回头看他。 年爸爸看着她，嗓音有几分深沉，“今天辛苦你了，你要早点睡。” 那一刻年小霜有种错觉，以为她的爸爸恢复了正常，可是下一刻，年爸爸就开始哼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小霜“噗”的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关上了门。 她下楼之后，见亚瑟正在收拾桌子，便问：“家里的修理工具你都收拾到哪里了？” 亚瑟指指旁边的储物间，道：“全都在柜子里。” “恩。”小霜点点头，走进储物间一阵翻找，很快找到了螺丝刀和钳子，还有一个房东留给她们的备用门锁。 她走到大门前，动作麻利地将新锁安装上去，正在上螺丝的时候，一辆宾利忽然停在了家门口，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暗红色裹/臀裙的妖娆女子。 这女子回身，对车上的男人妩媚地抛了个飞吻，等车子开走之后却对着那辆车的背影骂了一句：“asshole.” 紧接着她走到小霜面前，皱眉问：“家里的锁怎么了？” 小霜做了个握拳的动作，道：“我爸神勇无比，把旧锁直接拧下来了。” 女子闻言无奈地轻笑一声，接着便走进屋子，蹬掉脚上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跟鞋，疲惫无比地躺在了沙发上。 正在拖地的亚瑟立刻叫道：“简绯，跟你说多少次了，鞋子不要乱丢！” 名叫简绯的妖娆姑娘也不理会他的抱怨，道：“还有饭吗？晚上我光喝酒了，饿死了。” “没有了！”亚瑟气呼呼地说。 小霜知道这两个人一直不太对付，毕竟之前家里只住着小霜、年爸爸和亚瑟，结果前阵子小霜忽然领回家一个简绯，亚瑟嫌她每天都是喝得醉醺醺回家，还总是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所以一直和她关系不太好。 她连忙上前打圆场，对简绯道：“应该还有面，我去给你煮点吧，炸酱面可以吗？” “恩。” 小霜对亚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和简绯过不去，然后去厨房给简绯煮面。 等她端着煮好的面出来时，客厅里只剩下了简绯一个人，亚瑟已经上楼去休息了。小霜将面放在简绯面前道：“吃吧。” 简绯坐起身，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小霜又给她倒了杯水，道：“慢点慢点，小心烫。” 简绯却是饿得狠了，没一会儿就把面吃掉了半碗，小霜坐在她面前，看着简绯身上的那一身打扮——el的裙子，lv的包包，cartier的手镯，还有van cleef arpels的四叶草项链…… 她不禁想起今天下午闺蜜艾普莉对她说的话，想起今天晚上崔冠拒绝她时对她说的话，又想起刚刚爸爸睡觉前对她说的话…… 最后年小霜终于鼓足勇气，把心一横，开口问道：“那个，小绯，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你就不用回答了。” “问。”简绯还在大口吃面条。 小霜做了个深呼吸，道：“你……你身上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糖爹买给你的？” 简绯吃面条的动作停下了，她抬起头，看向年小霜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小霜心中登时一沉，正想跟她道歉，谁料简绯忽然开口了：“我靠。” “……呃？” “我们都一块住了两个月了，这件事你今天才知道吗？” 第4章 恳求 小霜微微张大了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倒是简绯嘲讽地睨了她一眼，说道：“怎么，难道你看我穿金戴银，以为我是白富美吗？白富美用得着四处漂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吗？” 小霜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 “今天就跟你说清楚，免得你误会了。”简绯放下筷子，道，“你猜的很对，我不是什么白富美，就是个gold digger，靠着吸糖爹的血才能在美国上大学，现在明白了吗？” “gold digger？挖金子的？”小霜歪着脑袋，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拜金女的意思啊，姐姐，你在美国好歹也那么多年了，这都不知道？”简绯用“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的表情看着小霜。 小霜被她说得脸色发红，道：“我真的没听过……” “好吧，那现在你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简绯说，“是不是嫌弃我，不想我继续住在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走。” 说着，她就拎着包包站起来，想要去卧室收拾行李，小霜连忙拦住她，道：“你瞎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赶你走啊！” 简绯扭头问道：“那你忽然问我这些干什么？” 小霜鼓起勇气，抓着她的手腕道：“我……我是想让你教我，怎么找个糖爹！”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接着简绯忽然暴怒，掐着年小霜的脸说道：“你脑子有病啊！好好的找什么糖爹！过正常人的日子不好吗！非要给自己找刺激吗！” “哎哟哟……疼疼疼！放手放手！”小霜一边求饶一边解释，“你听我说，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现在欠了一大堆债，眼看就要还不上了，房租三个月没交，俱乐部又要装修，爸爸还要定期去看病……除了找糖爹，我不知道上哪儿去弄到那么多钱啊！” 简绯松开手，二话不说就把钱包里的一厚沓现金都拿了出来，塞到小霜手里说：“这些应该能够你撑一段时间的。” “不行！”小霜立刻拒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钱都是你攒着要寄回家里去的！你给我了，你家里人怎么办！” “没钱了我还能挣！”简绯不耐烦道，“我挣得快着呢，你不用管我。” “这些钱你拿什么挣的？”小霜也有点生气了，“你让我拿着这些钱去填我欠的债，你觉得我良心能安宁吗？” “那你像我一样把自己卖了，良心就安宁吗？”简绯瞪她，眼角微微发红，“你不要再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教你找糖爹的，死心吧！难道你忘了你第一次见我，我是个什么样子吗？” 说完这话，她就快步回到一楼的卧室，重重关上了门。 小霜怔怔地站在客厅里，叹了口气，不禁回想起她和简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天晚上她刚刚从学校上完课回来，走到小区附近时，迎面骤然冲来一辆兰博基尼，在小霜面前来了个急刹车，紧接着车门打开，一个打扮性感的姑娘被人从车上推了下来，小霜听到车里有个男人用英文骂道：“bitc/h, here is your money.” 然后，一大把美金从车里洒了出来，零零散散落了那姑娘一头，兰博基尼则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那个姑娘并不捡钱，而是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车子骂道：“go fu/ck yourself, moron！” 她胸膛剧烈起伏，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埋头大哭起来。 小霜看她哭得实在可怜，便走过去安慰她，得知她刚刚被男友赶出家门，就让她在自己租的小别墅住了下来。而这个姑娘就是简绯。 简绯虽然性格冷冽，有张刀子嘴，骂起人来特别厉害，可是和她相处得久了，小霜就知道她的内心其实很温柔。她和自己一样，今年在美国念大二，两人还是一个学校的，简绯在美国的学费都是靠她自己赚来的，不仅如此，她每个月还得给远在国内的家人打好大一笔生活费。 小霜也明白，简绯不让自己去找糖爹，是为了她好。可是现如今，她和简绯一样，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边缘了。小霜之前借的钱全都投入到了俱乐部建设和爸爸的治疗上，现在她是欠了一屁股债，再这么下去，只怕她和爸爸要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不禁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卧室里，看向了摆放在墙边的玻璃柜。 柜子里陈列着二十多个奖杯，好几块奖牌，全都是小霜的爸爸以前打各种拳击赛赢来的。而柜子上方的墙壁上，则贴着一张张照片。 最中间的照片上，彼时才二十多岁的年爸爸手里举着职业拳击赛获胜的金腰带，霸气凛然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英俊自信的笑。 小霜摸了摸照片里爸爸的脸，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另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年爸爸搂着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那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三个人身后，则是年爸爸刚刚在美国买下的别墅，三个人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仿佛他们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家人。 小霜盯着照片里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温婉女子，眼底却闪过几分恨意。 她继续看墙上的其他照片，很多都是她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年爸爸每次获胜，小霜都会找来报纸上关于爸爸的新闻，将他的照片剪下来好好保存。 当年的年挚纶在世界拳坛上是那么的叱咤风云，几乎达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媒体们甚至给他起了个霸气的名字叫“亚洲猛虎”，全球各地都有他的粉丝。 然而现在呢？现在的年爸爸却连生活自理的能力都没有，智商退化到只有小孩子的水平，这让年小霜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仰望了崇拜了十多年的爸爸，忽然有一天就垮了，完美幸福的家也没了，她如何能够甘心？ 小霜想着想着，终于忍不住难过地哭了出来。 过了很久，小霜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她擦了擦眼泪，刚想出去洗个脸休息，一转身，就看见简绯靠在她的卧室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烟，烟蒂积攒了很长一段。 小霜被吓了一跳，问：“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吗？” 简绯不回答，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要开的那个拳击俱乐部，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 小霜怔了怔，用力点头道：“是。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梦想。其实本来，这是我和爸爸共同的梦想，只是现在我爸爸已经变成这样，只能靠我一个人去实现了。” 简绯用力抽了一口烟，道：“找了糖爹，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好男人愿意娶你了。” 小霜认真而冷淡地说：“我也不想结婚。以前是想过，可是自从我妈妈抛弃了爸爸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了。我只想实现自己的梦想，照顾好我爸爸。” “可你爸如果知道你为了俱乐部去找糖爹，他会怎么想？”简绯问。 小霜眼神黯淡地说：“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医生跟我说了，他脑部受的伤很严重，只怕一辈子都没办法恢复正常了。” 简绯认真地凝视了她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你……你这是答应了吗？”小霜不禁激动起来。 “恩。”简绯沉重地看着她，“答应是答应了，但你也得按我说的来做，我告诉你年小霜，别看这群富二代们年纪轻轻，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一个个都他妈是衣冠/禽兽！千万不要以为他们会真心对你，别自己陷进去，明白吗？” “呃？富二代？”小霜露出困惑表情，“你不是教我找糖爹吗？这和富二代有什么关系？糖爹不应该是那种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富商吗？” “那是富一代！”简绯恨铁不成钢地过来掐小霜的脸，“都是找糖爹，你就不知道给自己找个年轻英俊的吗？这样吃下去也不恶心啊！” “哎哟哎哟，我错了，我不懂啊，不要捏了好痛啊……” “哼。”简绯瞪了她一眼，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链接，道，“要想当gold digger，先把这个人的ins好好看一遍，认真跟她学，看她是怎么钓男人的！” “哦。”小霜揉着脸，打开了那条链接，自动转到了一个人的ins主页上，她不由念出了对方的id和个人简介，“‘kitty只睡富二代’，‘一个经验丰富的gold digger。身价低于1亿美刀的男士不要给我留言，自觉点，谢谢。’哇这个叫kitty的妹子好霸气哦。” “什么妹子，这可是我们gold digger界的女神，梁小妙。”简绯白了她一眼，“女神超有手段的，现在都不是富二代挑她，是她挑富二代了。” “哇……”小霜不禁发出崇拜的声音，“那我要怎么跟她学呢？” “学她的穿衣打扮，化妆技巧，说话风格，还有照片是怎么发的。”简绯说道，“要学的地方多着呢，你这么蠢，得一步步慢慢来。今天我就教你怎么打扮吧。” 说着，她就拉着小霜走到自己的卧室里，把她按在床边坐好，将自己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扔到小霜身上，道：“这些你拿去穿，咱俩应该是一个码数。” 小霜看了一眼那些衣服，就惊讶道：“哇，gucci的裙子，el的外套，这些都很贵的，万一我给你弄坏了怎么办？” 简绯翻找化妆品的动作停了一下，回头看她，“平常看你穿的那么朴素，没想到你还认得几个牌子啊？” 小霜苦笑一声，说：“以前爸爸还能打拳的时候，是很能挣钱的，我妈妈每天都买一大堆这些东西回来，天长地久的，我自然就认识了。” 简绯啧啧两声，过来捏了下她的脸，“敢情你还是个落魄白富美啊？” 小霜无奈叹气，道：“你就不要埋汰我了。” “不是埋汰你。”简绯道，“你既然都懂这些牌子，入gold digger的门就简单多了。好了，那你现在自己搭配一套衣服穿上给我看看？” “哦。”小霜听话地点头，从简绯的那身衣服里挑选出几件，穿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