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纪氏惊讶抬头：“真的抓到了？” 姬七紫也满是好奇的看着、听着，姬淮点了点头：“不过可惜，那人是一个硬骨头，还什么都没有交代。” 这是禁卫和城防营、京兆府在询问了当时在午阳楼河对岸那几棵树下的百姓之后，从他们口里画出了行刺之人的画像，然后逐一在京城排查，终于在北区一处贫民窟抓住了行刺之人。 姬七紫心中暗暗猜测，这个行刺皇爷爷的刺客背后的主使之人到底是不是朱康成余党呢？ 姬淮眉头紧锁，顿了一下，说道：“这次的刺客肯定还是和朱康成余党有关，甚至就是他们主使的。” 如果是朱康成的余党，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当初父皇登基已经清除了大部分前太子的党羽，为何现在越来越多呢？难道这十五年来，这些人就在培养人脉，以期望回到京城报复吗？ 总觉得还是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要报复，不需等十五年这么久，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们延迟这么久么？ 前太子是武帝嫡长子，是姬淮他们兄弟的大伯，景元帝排行为五，前面就还有四个伯父，当年因为景元帝和几位兄长年龄相差悬殊，所以最开始相斗起来时，他是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几位兄长也根本没有把后面的弟弟们放在眼里，那一夜皇宫血流成河，前太子抓了几位弟弟的妻儿子女威胁几位弟弟，但几位弟弟也不是吃素的，抓了他的妻儿子女反威胁。 当初景元帝的潜邸没有出事，还就是杜皇后挡住了所有来犯者，成功保住了王府，不然就算景元帝最后胜利，那也是孤家寡人。 宫外，纪府。 纪家这几天也在追查刺客之事，他们的线索也没有比禁卫和玄衣卫更多，都只能从朱康成余党出手，从那两段箭矢的尖头出手，现在刺客抓住了，但刺客不开口，那也不能停止追踪。 纪蒲在家中院子溜达，他也在思考这次的事情，刺杀皇帝，本是就是死罪，现在虽然没有牵扯到诸位皇子，但他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追查下去，必然会牵扯到皇子。 那两支箭就是用普通的桂竹制作的箭支，在乡野之间，这种桂竹又称斑竹，随处可见。 但纪蒲没有想到会在自己家后院看到一丛桂竹，他停在这里观看了许久，花园的管事在假山后面探头探脑。 “你过来。”纪蒲朝他招招手，管事立即小跑过来，纪蒲就询问了他有关于桂竹的相关事情。 这管事在纪家几十年，都是伺候花园里的这一摊事情，对花草的了解不比那些园艺大师少。 “老太爷，咱们家的这丛斑竹是十年前老奴从庄子上引种引进来的，北方冬天温度太低，其实不适宜斑竹的成长，但老奴悉心养护，倒也把它养成了，但十年下来，也就才长出这么一丛。” 纪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是哪家庄子引进来的？” 老仆不需认真思索，就回道：“就是凤凰山下的庄子上，不过那片斑竹林不属于咱们府上，是二老太爷府上的，咱们府上和二老太爷在凤凰山下有一个连起来的庄子呀。” 他仔细瞧了一眼老太爷，又继续道：“这两处庄子，老奴听说是当年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分家时分出来的，当年好像是一处别庄，因为分家的缘故，分成了两个别庄。” 纪蒲差点没晕过去，心脏起伏不定，所幸他经事多，片刻就镇定下来，问道：“凤凰山下的别庄，你还知道什么？” 老仆挠挠头道：“凤凰山下有三个别庄，除了老太爷和二老太爷的，便是肃王妃的陪嫁庄子，老奴因为喜爱花草，和庄子上的管事来往比较多，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别庄上，对那边知道得多一点，除了三个别庄之外，便是凤凰山下有三个村子，村民和别庄的管事打交道的时候很多，咱们府上有一些野味、山珍都是从村民手上买来的。” 纪蒲挥退老仆，大跨步往前院走去，把自己的三个儿子、成年的孙子都叫来了，把这件事情这么一说，然后纪家男子都一脸黑，虽然还没有最后落实，但就从这情况，那也肯定查到自己头上来了，还有肃王和晋王头上，这是想把肃王、太子和晋王牵扯进去啊。 “现在，老三去找魏统领，老大去找太子，老二去找晋王，把这件事情说一下，然后你们都跟着魏统领的人一起去凤凰山别庄看一下。” 纪温良、纪温嘉、纪温阳点头，三兄弟立即往外走，不坐车，骑马往皇宫、禁卫营和晋王府奔驰而去。 姬淮正和女儿逗乐，纪氏在一旁看着，就听到乌林复来禀，说纪大老爷来访。 “外公？”姬七紫很疑惑，外公这个时间来东宫找爹？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么？ 姬淮和纪氏面面相觑，纪氏也不知道她爹这个时间来是要做什么，姬淮便说道：“我去见岳父。” “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去。”姬七紫立即追了上去，纪氏想了想，也跟着往前厅走去。 前厅，纪温良神思不属，姬淮先进了前厅，姬七紫拉着美娘慢后几步。 “殿下，我爹刚有了一个新的发现。”纪温良没兜圈子，直接把来意说明。 纪氏牵着女儿赶紧进了大厅，姬七紫眨眨眼，微微张圆了嘴，所以这绕这么一个大圈子，是想说外家想杀她和皇爷爷，还是想说她爹想把她和皇爷爷一起干掉，然后就可以提前上位了呢？还是想说大伯和三叔想干掉她和皇爷爷？但大伯和三叔是傻子么？在有太子的情况下，且太子做得还很称职的情况下，他们会想把自己的父亲干掉，让太子提前上位？ 姬淮脸色有点黑，听完之后，便说道：“祖父可有什么指示？” 这个祖父自然指的是纪蒲，姬淮对纪蒲是相当尊敬的，即便刚大婚那会，他对纪蒲这个岳家祖父都给予充分的尊重。 纪温良说道：“父亲让我先告知殿下，然后和魏统领的人一起去凤凰山下别庄一趟。” 姬淮点了点头：“那岳父便先到宫门口稍等片刻，待会我会让沈万年和陈祥飞随你一起去别庄。” 纪温良颔首，随即离开东宫，而姬淮叮嘱了妻子和女儿几句，便也随即离开了东宫。 纪氏牵着女儿往回走，回到正院，她也没心情做其它的，便坐在一旁思考。 姬七紫转着小眼睛看着她，这事明摆着就是那些余党陷害她爹、大伯和三叔呀，有什么好想的么？ 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任何小细节都不可以忽视。 魏江既然知道了，那么景元帝自然也知道了，但景元帝好似一点都没有意外，他很平淡的表情，让魏江安排人手去凤凰山下查看一番。 魏江下去安排人手了，景元帝的御书房便来了几个人，赫然就是太子、肃王和晋王。 三人都是来请罪的，他们绝对没有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景元帝揉了揉额头，说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事情到底如何，朕心中有数。” 那些人是纯粹想恶心他，一直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先帝的遭遇就是未来他的遭遇。 肃王、太子、晋王三兄弟低着头，磕头之后，便要退出御书房。 景元帝突然出声：“你们查的朝廷官员中，可有怀疑到底哪一个是当初的漏网之鱼？” 那可就多了，十五年时间，要从六七品官员晋升到一二品大员似乎不太容易，但朝廷中就有那么一些官途顺遂之人，他们十五年前还只是五六品的小官，十五年后的今天，便是朝廷一二品的巩固大臣。 三兄弟迟疑了一下，由太子带头，分别说了他们现在怀疑的人选，三人各自都有五六个怀疑的人选，且都有重复。 “段天华？庞鑫鹏？高岱？”这三个人都进入了肃王、太子、晋王的怀疑当中。 段天华是现在的吏部左侍郎，庞鑫鹏是现在的礼部尚书，高岱是现在的刑部右侍郎。 景元帝点了点头：“说说你们怀疑的理由。” 第109章 再后续 十五年前，段天华三十五岁，乃是吏部一名五品员外郎，当年清理了朝廷一大批官员，就造成朝堂官位空缺，于是底下官员就顺势上位，段天华便晋升为郎中，两届之后，就顺势晋升为吏部左侍郎，一直做到现在。 高岱，时年四十岁，在一批侍郎官员当着，算是非常年轻有为的，且他出自当时的平宁侯府，原本他有一个长兄，但在十五年前好像站错位，他爹老平宁侯当机立断，大义灭亲，且也跟着上了请罪书，当夜便溘然长逝，也不知道是自杀以保全儿孙，还是真的因病而亡，平宁侯府虽然削爵了，但高岱和其女眷活了下来。 虽然肃王、太子、晋王都把高岱列入了怀疑名单，但其实他们对他的怀疑不是很多，当年是他长兄跟着站位，他当年还只是一个刚考进翰林院的庶吉士，并没有卷入那场纷争当中。 但也不排除十五年后的今天，朱康成余党以当年他父亲、长兄威胁他帮他们做事。 庞鑫鹏此人当年并不在京城，而是地方官员，是在朝廷极度缺人之下从地方调入京城的，当年调进京城是为四品京官，十五年后的今天，当上了礼部尚书，也不可能说他进阶快，但至少不慢。 还有肃王、太子、晋王他们名单上的其他人，都是借着当年的东风而升官，然后多年后都位居朝廷高官之位了。 景元帝点了点头：“查得不错，继续查吧。” 太子、肃王、晋王齐声：“是，父皇。”三人这才退出去了。 景元帝盯着桌面上的一叠情报，都是边牧和魏江分别呈上来的他们调查的朝廷官员的情况。 “段天华？高岱？庞鑫鹏……”景元帝呢喃道：“是谁呢？还是不止一个呢？” 太子、肃王、晋王三人眉头紧锁，各怀心思，于是非常爽快的在太极殿外的广场上分开。 姬淮回到东宫，没有去太子妃正院，而是在自己寝院的书房，乌林复和厉经亘分别汇报事务。 正事汇报完了，就汇报一些八卦消息。 “殿下，康靖侯府庶出六姑娘和礼部左侍郎罗大人之庶三子定亲了。” 乌林复和厉经亘瞬间噤若寒蝉，两人偷偷观察着太子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殿下勃然大怒。 姬淮深呼吸，好一会才平复呼吸，问道：“怎么回事？” 乌林复赶紧说道：“是杜六姑娘外出游玩时，掉入水中，被罗三公子给救了。” “呵呵，孤会相信？”姬淮冷笑一声，嘴角高高上扬，挂着浓浓的嘲讽意味：“真是好想法，天衣无缝。” 乌林复和厉经亘等殿下平复、冷静下来之后，才说道：“殿下，据我们详细调查，好像真的是意外。” 姬淮这下神情难掩惊讶之色，皱眉道：“怎么可能？” 他一点都不相信是意外，乌林复也皱眉道：“但奴婢详细调查过了，落水事件发生之后，康靖侯很生气，还怒斥了杜六姑娘一通。” 厉经亘也紧皱眉头道：“但罗家那边我们就不好查了，这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杜六姑娘如果不想当姑子，那就只能嫁给罗三公子。” 罗三公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被罗老夫人宠成了纨绔子弟，按照他的说法，他知道自己的德行，要是让媒人说亲，定然说不到一门好亲事，这不看到杜六姑娘落水，别人避之不及，他就兴冲冲冲上去救人了么？这样不就能和康靖侯府结亲，还能赚一个漂亮媳妇儿呢。 姬淮完全不相信，还是追问道：“这是罗三说的？” 乌林复、厉经亘苦笑着点头：“是的，殿下，这话就是罗三自己说的，罗大人还狠狠揍了他一顿，但罗老夫人非常宠爱这个孙子，罗大人打了没两下，罗老夫人哭叫跑来护孙子，罗大人哪敢再打？” 姬淮忍不住想骂人，罗家嫡女嫁入了武安侯府，武安侯府是肃王的岳家，现在他的表妹要嫁给肃王的小舅子的小舅子为妻，这特么关系有点远，他也想打人。 与此同时，肃王也有这种感觉，他很想骂人打人，他的小舅子的小舅子特么是个棒槌吗？ 罗三表示，他脑子不够，想得没有他们这些大人物多，他就是想娶个漂亮媳妇儿。 他是事先知道会有人落水，但真的不知道会是康靖侯府的姑娘，他还以为是那姑娘被姐妹嫉妒而遭陷害的，他是真的想捡个漂亮媳妇儿。 但罗三没把他事先知情的事情讲出来，再蠢他在知道杜六姑娘的身份之后，也都有些明白。 乌林复、厉经亘退下，昏暗的光线下，姬淮在书房一个人呆了许久，正院这边，纪氏知道他回来了，看着女儿睡着之后，她这才往前院来。 书房外面，纪氏轻声唤道：“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都快到子时了，明天虽然不是大朝日，但不代表姬淮不忙碌，最近满朝都在追查刺客背后的黑手，他忙得很。 姬淮揉了揉额头，发现书房里的灯火都燃尽熄灭了，难怪入眼这么暗，他打开书房走了出来。 “明日是大哥的生辰，殿下，还是像以往一样送一份贺礼吗？” 姬淮眨眨眼，随即就脱口而出：“减薄一成！” 纪氏扭头看他，惊讶道：“殿下，你确定要减薄一成？” 姬淮忿忿道：“我本心不想送他任何礼物。” 纪氏嘴角抽了抽，你不说她也知道，但这样明目张胆的做，不大好吧？ “就这么做！”姬淮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他就是要小小的发泄一通。 纪氏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你送少了，大哥肯定也会减少。” 这就叫礼尚往来，姬淮望着天边的明月，嗤笑道：“不会，老大要充分展示他大哥的风范，他不会和我计较。” 肃王生辰是五月九日，太子生辰是五月十二日，每年过生，这两人就像是比赛一样，都给对方送大礼，一个表示长兄的大气，一个表示储君的气度。 纪氏无奈一笑，不过倒是没打算阳奉阴违，想着适当减少一点，不会让贺礼看起来太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