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荣安堂灯火通明,等我进去才发现除了成婚次日见过那么多长辈之外,就数今天见得多。这么件芝麻大的事儿,作兴她们这么搞。 老太太素来没给过我好脸色,所以无论她脸色如何,我都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给她请安道:“孙媳请老太□□!” “儿媳见过太太!”咱们家太太眉眼低垂也不看我。 “二婶子!”叫二婶子的时候,她对我笑了笑。 “三婶子!”叫三婶子的时候,她的眉头皱着,一脸地不赞同,说:“自个儿给老太太请罪吧!” “请罪?请什么罪?”我摆出一脸疑惑,一脸蠢萌的表情问。 她这下眉头皱地更厉害了,说道:“下午,你婆婆阻你出门,为什么还要往外?一个大家少夫人,疾步在街上穿行。这个家还要不要规矩了。还有你那个丫鬟,打看门的四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可能还不知道,我在路上还将人打了。不过我也不担心,谁会知道定西侯府的少奶奶会跑大街上打人? “不知道,婆婆阻我出门为何?”我反问她,咱们要好好掰扯掰扯。 “阻你出门为何?你婆婆让你做什么?你还要问一二三四?”她又侧过头去问我婆婆道:“大嫂,这就是你的儿媳?”我老觉得五姑娘应该投生她肚子里才对,一样的喜欢多管闲事,一样地狐假虎威。 “三弟妹,这便是我的儿媳!”莫氏非常慎重地回答了三婶子的话说:“我叫不应,喊不听的儿媳!”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后娘啊!你们家的女眷祖传喜欢干啥,我已经探听了七七八八了,到时候让您一言难尽? “太太,您这话我倒是觉得蹊跷了!平日太太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家事不让我多问,我丝毫不问。家里宴客,让我呆在厨房我就等到菜全出完了出来。让我劝夫君读书,新婚夫妻夫君便远行读书。让我为二弟户部与黄家攀好关系,我那干弟弟成婚,我在那里呆到晚上才返回。我每一件事情都照着太太的吩咐去做。想问问太太,到底是哪一桩哪一件您觉得不满了?媳妇回去一定改!”诚恳一定要诚恳。 “我说一句,你说七八句,你这是做媳妇的样子?”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不若平时那样白皙,让我突然觉得她最近似乎很不如意。 态度要端正,我转了一圈,拉了一个蒲团过来,在蒲团上跪下,道:“媳妇只是觉得委屈,素来都听太太的,为什么今日太太要说叫不应,喊不听?原本媳妇觉得太太是大户人家出身,定然是知书识礼,不会与我计较。未曾想却说如此话来。”我说的时候莫氏要打断,我断然道:“听我把话说完,事情是这样的,下午吟风过来说救了老太爷的范家老爷来了,求侯爷帮忙请秦太医,侯爷回他,即便是侯府里的小姐少爷,得了病也求不来秦太医。我一听就问了一句,什么样的人能得秦太医看病。吟风与我说,大约只有皇子公主,宗亲了。我想着外祖家如今正得势,就多嘴了一句,靖国公府呢?”我不说范老爷是亲家老爷,而是说救命恩人,将这个事情定义到为先人尽仁义的高度,这是孝的一种。 “那为什么要打门房,你回来回禀一下,你太太会不让你去?”三婶子问我,她怎么还没闹明白,还要掺和? “婶子所言甚是,当时听闻范家少爷得的是急症,便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实在拖不得,听秦太医说如果拖了半个一个时辰,指不定就脑子烧坏了,以后就是个痴儿傻子了。”我抬头对她说道:“既然是急事自然从权,我一边命了吟风去范家等着,说是咱们老太太让我去请靖国公帮忙,一边我跑靖国公府,求了外祖母,说阿远在外,如果他在家也断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妻弟出事。这样外祖母看在了阿远的份儿上,让二舅老爷去亲自请了秦太医。范家太太说等小少爷好了,会亲自来答谢老太太的救命之恩。” 我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在范家,这份恩情是来自于侯府的。而对于靖国公府,这个面子是用了常远的,侯府可没有低过半分头。里里外外我都照顾到了,你们还想说什么。 我看着老太太的脸色,看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哭着说道:“若是孙媳做错了,孙媳这就去祠堂跪一跪列祖列宗。问一问老太爷,他可愿意背着他出死人堆的范老爷绝后?范太太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英英姐去的时候才不过十六岁。即便女人生孩子,如同一只脚进了阎王殿,但是终究是为了报恩才结的这门亲,得了这个结果总算不得好吧?如今有个机会可以弥补一二,想来老太爷在底下也会欣慰。”拉出你家老太爷来,这个孝才是真孝吧? “我的儿!实在是我与你婆母不知道还有这个事情。只听得外面人来报,说你打了门房,抛头露面地在街上奔跑。我与你婆母大惊,只当你不懂规矩,原来是这样的大事。难为你这般年纪,已经想得如此周全妥帖。我竟不知该如何说了!”老太太一脸的震惊,一脸地慈祥,亲自过来将我搀扶起来。她也是个会表演的。 “老太太,孙媳虽然自幼失祜,行礼进退做得可能有些不周到的,但是好歹读了几年书,也知道些仁义孝悌。今日之事也受方嬷嬷教导启发,事急从权,还望老太太,太太见谅!”我低着头说道。 老太太拉着我的手,拿了帕子帮我擦眼泪道:“见谅!见谅什么?你这事情做得再对不过。是我和你婆婆失察了,让你受了委屈。” 我心里呵呵,脸上破涕道:“老太太,能懂孙媳,孙媳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是傻了不是?”她说:“快去跟太太说两句,她也是为你担心了!” 我背上起鸡皮疙瘩,这个萌我可卖不来,只是过去对莫氏说:“儿媳,让太太担心了!” “罢了!”她回答地淡淡。 “孙媳从外祖家拿了点螃蟹回来,打算熟醉了孝敬老太太。”我想去方才跟那婆子的一出,这个螃蟹一定要分了。 “此物寒凉,我已经多年不吃了!” “老太太莫要担心,孙媳会用生姜和黄酒去其寒气,脾胃虚弱的人吃一个也不妨事。能不能让我这会儿就回去调汁儿去?”我半羞半怯地道,找个借口离开吧! “今日我也要一讨老太太口福,问侄儿媳妇讨要一对螃蟹!”一直不言不语的二婶子这会儿倒开口了。 我连忙说道:“二婶子自然有!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孙媳告退,不打扰太太和老太太说体己话了!”老太太挥挥手让我走。 回到自己院子调好了卤汁,我便歪在贵妃榻上睡了一觉,等我醒来已经是二更天了,起来将螃蟹煮了扔进卤汁里,才高高兴兴地洗漱搂着小九儿睡觉,原本听雨想过来带小九儿,九儿死活不肯,我想着肚子里那胚胎,也就黄豆大小,踢坏个什么啊! 次日起床,听雨边给我梳头,边跟我八卦说:“太太房里昨日坏了两个花瓶,都值个百八十两,昨儿是畅快了些,估计今儿早上要心痛了!奶奶过去请安,小心些!” “太太心思细腻,这些事儿何必往心里去呢?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嗟叹一声,她说我的每一句我都没往心里去,我说她的每一句她都挂心上了,我可以理解她的心塞。 我再去给莫氏请安的时候,莫氏跟我淡淡地提起道:“燕娘,方嬷嬷年岁不小了吧?” “还好,不过五十来岁。”我回答道。 “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你什么时候放她回乡?”她问我。 “她等于是夫君的奶嬷嬷,在我们身边养她到老也使得!”昨日的事情,她将所有的出的主意全部算到了方嬷嬷头上?也好!我每次要表现自己其实智商满高,情商也不错。她们总是觉得能做出这些的,一定是请了外援。这完全是偏见! 我将两个坛子交给了寄槐,顺便带了一封信给常远,告诉他等他回来过年的时候,有个喜事要告诉他!关于他会不会被这句话弄得抓心挠肺不得安身,我就不得而知了,也管不了! 寄槐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他派人悄悄地把莫氏的堂姐妹,表姐妹和庶出的姐妹全部捞了一遍,里面有重大发现。突然之间我对寄槐另眼相看,好厉害地说! 第32章 三日之后范家太太亲自过来道谢,老太太招我过去作陪。范家太太此刻看上去一脸笑意,整个人和原来完全不一样,行礼过后问她:“不知道,蓝儿兄弟好些了吗?” “方才还在跟老太太说,小孩儿家家,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日除了看上去有些脸色苍白,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已经能在院子里耍了!” “这便是大好了!”我笑得喜气洋洋。 范太太跟着说道:“还是老太太慈祥,帮了这么个大忙,才捡回来蓝儿一条命。也救回了咱们老夫妻俩的命啊!” “亲家太太实在客气了,只是咱们侯府实在能力上缺了些,侯爷才会对着亲家老爷说这些。我也只差了燕娘去靖国公府碰碰运气。还是蓝哥儿命里有救星!”老太太场面话讲的不错。我看范太太至始至终都没有瞧过莫氏一眼,觉得甚是奇怪。 “老太太,亲家太太!”在我刚刚琢磨这范太太和莫氏有龃龉的时候,突然她就唤了莫氏一声,说:“大奶奶是我家同意阿远娶的,如今见了一面,许是老天给的缘分,我觉得十分投缘。又听说她孤苦,没个娘家。我与我家老爷商量了,虽然范家门第不高,但是至少还有我们两个老人家在,即便是我们走了,还有蓝哥儿,也算有个娘家兄弟做依仗。不知道大奶奶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娘!”这才是原配娘家对我的最为正式的承认,虽然承认和不承认我都无所谓,但是范家太太的这一份情我领,更何况听常远说起的这个岳家,我觉得够厚道,值得深交。 我也没管前面有没有蒲团,直接跪下来叫一声:“娘!” 范家太太连忙拉起我来道:“闺女!以后范家就是你娘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只翡翠镯子,看上去水头和颜色都非常好。她拉起我的手套上了我的手。 我点头道:“我也一定把您当亲娘!”这话说的颇为真心实意。 “如此甚好,我回去和老爷商量,等阿远回来!咱们家摆了酒席迎姑爷和姑娘回门!” 老太太脸色还好,莫氏就不大开心了,老太太说道:“亲家太太有心了!” “既然认了娘亲,老太太我能请我娘去院子里坐坐,说会子话吗?” “行啊!亲家太太,你要留了饭再走,你这女儿手艺好!她又悄悄搭了小厨房,昨儿吃她的醉蟹,味道实在鲜香!”老太太这会子实在会做人,与之前天壤之别。 “好!那燕娘带我去?” 我领着我新鲜出炉的娘,到了我那梧桐院。 吟风一见她就行礼叫着太太,她摸着吟风的脸道:“我的好姑娘,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太太说什么话来?我和姑娘打小儿一起长大,姑娘一直拿我当妹妹看!太太也待我如女儿!再说了这事情,还是我们大奶奶好,她听了比我还着急上火,还有听雨妹子,也是一样的……”吟风今日话甚多。 我笑着说道:“娘,你和吟风多聊聊,我和听雨去准备饭食!” 听雨和我一起在厨房里,她说道:“奶奶待人一片赤诚,吟风姐姐说以后就跟着奶奶了!” “瞎扯!你们啊,岁数也不小了,等以后找个合意的人成个家,我才觉得那是圆满。” “那也不急,等小少爷三五岁了,我们再嫁人也不迟。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护着奶奶和小少爷!”听雨如同宣誓般地说。 我炒着糖色,今日早上有新鲜的五花肉,我之前还买来了一大只的墨鱼干,这个时代吃个新鲜的海鲜很难,只能用干货解解馋。我对她说:“你们的这份心意,我记在心里,谢谢!”将她切好的五花肉下了锅,加入浸泡好的墨鱼干。 等红烧肉炖上了,原本炖的淮山排骨里把昨日发好的两个花胶扔了进去。又摘了芹菜和肉丝一起炒了。今日一早原本我馋春卷,让他们给我买了豆干,切了丝与豆芽鸡丝一起炒了勾了芡汁,包了二十几个,炸了一大盘。 二舅母给的螃蟹,我拆了十几个熬了一小坛子的秃黄油,原本想等常兄回来给他下面,这会儿刚好用来做蟹粉豆腐,那香气上来,我那不甚舒坦的胃,被这鲜香给吸引,口水充裕起来,不能吃,我不能吃,已经忍了这么久,再忍忍!。温了半壶甜酒和听雨一起把饭菜端出去。 摆上了饭,邀请了范太太落座,我看她眼眶子有些红,那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果然她说:“三年了,我不曾踏入这院子半步!你倒是把这里拾掇地颇有烟火气,已经是全然两样了。” “我唯独对吃这一项热衷!”边说,边与她倒上了半杯的甜酒。道:“都是家常菜,您不要见怪!” “既然是娘俩哪有见怪一说?更何况已经够丰盛了。”说着她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塞嘴里。 她说道:“这是如何做的?”我与她说着做的过程,借着这个替换了她思及亡女的话题,毕竟这个话题,我真的很难与她讨论。 我与她边吃边聊,聊时间长了,她说:“你婆婆最近脸色不佳!” “许是家里事儿多,让她操心的!” “我今日更与她添上一个疙瘩!”她略带轻蔑地说:“听说当年她进侯府门,未得靖国公府应允,靖国公夫人当年说,只认一个阿远一个外孙!今日我认下你来,定然会让她回味起当年的羞辱。”原来还有这一层,我竟不知道怎么接话,不知不觉中我又被人利用成了棒子,果然人生何处不套路。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知道是邻人偷斧还是其他,我居然也发现我那婆婆,脂粉已经无法掩盖她脸色的暗沉。 过了两日,听雨告诉我,侯爷置了个外室。我对这位表面严肃,实则老不正经的公公已经没有话说了,虽说他才四十上下,还是男人颇具魅力的时候,但是家里活着的还有一妻四妾,两个通房。加上死掉的,他已经能凑够一个足球队了,居然还要搞外室?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二爷,常远他弟,常迁本来就有一个开了脸的通房,如今又抬了一个姨娘进来,据说是官场上送的。这是怎么了?按理说冬天是修生养息的季节,怎么一个个都跟春天到了要荡漾了的感觉。 我手里拿了一块鹅卵石,放在桌上转动着,那是前些天,自从我发现但凡我想要调查的人,寄槐都能快速反应,并且详实而准确地给我提交报告之后,为了测试震惊我内心的想法,我给他布置了更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认为,我对莫氏上一辈、同辈和下一辈的那些女性全部有兴趣,都需要调查她们的基本情况,然后每一天我都会收到报告,从距离近的到远的,每天都有新鲜八卦可以看到。 比如今天的八卦里,记载了一桩陈年旧案,当年莫氏的一个堂姐,嫁给了离他们老家金云一百多里地的一个乡绅家中,成了二房的女主人与大房的那位奶奶同时怀上了身孕,可巧的时候那位大房的奶奶在怀胎三个多月的时候,曾经差点流产。后来保住了这个胎,生产的时候,大奶奶居然就生在了莫氏的这位堂姐前头,还是一个哥儿。两个孩子前后出生时间相差了三天,莫氏的这位堂姐的儿子,小了长房儿子三天。 这两个孩子满月的时候,一起办了满月酒,那日经过了一个游方和尚,看了一眼两位少爷。各给了一句判词,对着大房的那个说道:“衣食苦中求,孤苦伶仃行乞人!”看了二少爷说:“福禄双全来,门庭称显贵!”只是判了一个词,也不讨要斋饭,不再多言,直接离开。 又过了一年,莫氏堂姐的那位大伯在外出行商途中被贼人抢劫,丢了性命。在那家里就开始喧嚣尘上,想起了那日游方和尚的话,说那位大少爷是克了亲爹。这对母子没有强有力的外家,居然就被那家的老爷给赶出了门。母子俩靠着那母亲的一手针线,给人帮佣才勉强过活。直到长大成人,如今也未曾潦倒,母子俩相依为命,居然还挣下了三十来亩田地,靠着田上的出息过得还算不错。 倒是那位莫氏堂姐的儿子,被自幼断言是要光宗耀祖的,所以一直家里当他是活祖宗一样供养,为人霸道且自私,好出入赌坊酒肆,如今已经将他们家的家业败得差不多了,家里已经没有余钱给他挥霍,所以他将眼光瞄准了他娘,莫氏的堂姐。成天跟他娘作天作地要钱…… “寄槐啊!能提醒一下这位哥们,其实他娘并不是走投无路吗?其实他还有一个小姨是京城侯府的当家人吗?”我笑着对寄槐说道,毕竟看姨母过得如此凄楚,我十分不忍! “哦!好的!”寄槐回答很是爽快。 几日后,我听说这位年届三十,被批命,富贵双全的哥们,第一次向往京城的繁华,想念起了出生之后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小姨…… 第33章 从清晨开始,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到此刻傍晚时分,虽说没有堆积起来,却也压住了院里的一树蜡梅,披上轻裘大氅,踏出房门,一阵寒风卷进来,带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唤来了听雨,要来剪子,脚上套了木屐,踩着湿漉漉的石板到了花儿跟前,贴着花枝,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听雨,给我拿把剪子过啦!我要铰两支蜡梅插瓶!”我喊着听雨。 听雨拿了剪刀过来,对我说:“奶奶,这么冷的天,您别呆外边了,冻坏了可怎么办?” “很快!很快!”我拿着剪子,伸到枝丫上,那积雪抖落下来,顺势落进了袖管里,连忙甩手…… “装什么装?成天装个死样子给谁看?一个粉头,装什么大家闺秀?肚子里的种也不知道是谁的!”自从后边那个院子住了我公公的那新抬进来的姨娘,五姑娘的亲妈隔三差五的要过来骂她两句,我对此应该是见怪不怪,然而我这等好学之人,却新奇于那位姨娘骂人的功力。 此刻我不能再复述,因为全部都是不可描述之词汇。通过这些日子的被动聆听,我总结了一下,这可能就是娘俩在侯府的生存本领。毕竟侯爷的十个子女,五个出自莫氏,常远是原配,剩下的三个都是闺女。小九儿在我身边,还有一个八姑娘,木头木脑,我都没真真切切地看过一回。她们俩能活得顺风顺水,绝对是一种生存法则。 只是这个智慧,在这位新姨娘那里恐怕要折损了。就如同投资,但凡一种投资让人吃到了甜头,这人难免就是延续之前的方式,希望能够在下一笔里得到更大的收获。这位新姨娘虽然住在我隔壁,但是她这隔壁的小院,从我这厢过去却要绕一程远路,加之我平日也不太去园子了多逛,所以只在莫氏那里见过她一回。 那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与莫氏温柔纯良的小白兔外表不同,这完全是一只狐狸精的样貌,但是未语人先羞,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个情态却是十足。曾经带着窥探之心读李渔的书,从他的书中品味了这古代文人对女子的欣赏。这情态一处,便是要如新姨娘这般,即便是万丈红尘中滚过,也未曾失去脸红这一功能。 “你这个泼妇,我与你拼了!大不了一起死了,倒也干净!”这个尖利的声音响起,让我顿时觉得画风不对啊?难道这个新姨娘也是被逼急了?按理说不会啊?前几天骂地还要难听,又不是今天才如此。 “你做什么?死浪蹄子,你找死啊!哎呦呦,你松手!快松手啊!”这么精彩的片段,让我忘记天还飘着雪,手里无意识地咔嚓一声,剪下一支蜡梅。 “听得这么入神,要不要托高了你,让你爬上墙头,看个清楚明白?”当我正听见两个女人好似已经打起了了的时候,一个最近梦里频繁出现的声音响起,我惊喜地转过身来,被人抓了双手道:“天寒地冻的!你居然站在这里听壁角!”,他捡起了地上的蜡梅枝条,将它递给我,又顺手我赶走昭君套上的雪后,揽着我的腰。 “爬墙就不必了,你后娘将这个女人安置在咱们隔壁,又让宗姨娘那只跟个蝈蝈一样的吵闹的女人,整日来找事,是存心不让我清净。宗姨娘是厉害,什么骂人的话都可以出口,还不犯重样儿的!只是她敢跟这位万姨娘对上,也是胆子不小。”我跟他说道。 “啊!”一声惨叫,听得人心惶惶,听得惊呼:“姨娘!”接着是新来的万姨娘,惨痛的叫声。听得我悲喜交加,悲的是这个声音太惨,喜的是他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他:“不是说还有两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