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考虑到没几天就开学了，莫晓萱也不想再出现新矛盾，就与姐夫和方浩文把鱼苗都卖了，除去成本，三个人半个月的时间共赚了九千五百多元，莫晓萱只要了整数三千元，零头就让姐夫和方浩文分了。可姐夫和方浩文也不是斤斤计较的，还是三人平分了利润。然后莫晓萱就决定收手，建议方浩文也不要再浪费时间。

    年前贺博远给莫晓萱的信封里的分红是三千元，莫晓萱收了，除了去书店买了很多书，基本上没拿出来使用。莫晓萱知道，就是自己把钱全部拿出来，也填不满妈妈的欲望沟壑，即使现在手里有大笔的钱，帮她把债务还了，那么她还是不会满足，她下一个目标就是攒钱娶儿媳。

    但莫晓萱也没打算留着私下里自己使用，只是打算自己放在身边备着，等爸妈实在有过不去的坎了，再拿出来。好在年货卖得不错，爸妈燃眉之急也解了，莫晓萱也就没声张。

    这下自己手里有六千多元了。莫晓萱自己缝了个小包，一直随身带着。

    老字号的点心店小半年的利润分红也就三千块，而自己贩卖鱼苗半个月不足却得了三千多元，可见这个贩卖鱼苗的利润真的很大啊。

    难怪那些人不顾一切地，也难怪总是脑子活的人能赚到钱。当然，也要勤劳，像叔叔，不能说他脑子不活，可他懒啊，再好赚的钱，不去赚，它也不会飞到你的口袋里来。

    婶婶也不知回去怎么说的，反正终于把叔叔说动了。也或许正月半已过，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工作，叔叔也不容易找到一起玩乐的人了。反正一大早，叔叔就来敲门，让莫晓萱带带他。

    莫晓萱已经做了决定，坚决不再去港口，一口回绝了叔叔。

    叔叔倒恼了，比他老婆还要蛮不讲理，指着莫晓萱：“你是真的不带我去？不是你挑起来的事吗？你要不说这事，你婶婶也不会成天追着我骂。现在我听你的了，你又不干了，你这不是玩我么？”

    莫晓萱现在很后悔，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以后可再不能烂做好人了。

    莫文龙见莫晓萱不说话，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拖起来：“我跟你说，你今天不想去也要去。”

    刘进勇见状，连忙过来拉劝，把莫文龙的手拉住，笑着说：“萱萱一个女孩子，她真的是吃不消了，这收购鱼苗，看着是做买卖，事实上是个体力活。要不我陪你去吧？”

    第46章 行情差远了

    本来刘进勇见两个搭档都退了，自己一个人兴致也就不高了。

    再说已经过了一把瘾，这码头上风很大，当时是憋着一股劲，现在一想，还是做裁缝舒服，虽然钱一点点赚，但不要风吹日晒，而且也相对稳定。所以打算歇两天，还是与老婆一起回上海做衣服去。

    现在看叔叔这样子为难晓萱，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得自己再操刀一回。

    莫文龙看见侄女婿答应带自己去，正中下怀，毕竟年轻男的体力好，跟他结伴出去，肯定比与侄女出去方便多了。

    方浩文那里，也遇到了一个头疼事。

    陈丽萍在莫晓萱那里碰了壁，不知又有哪个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说她反正现在又没工作，也没手艺，还不如让方浩文带着去贩卖鱼苗，即使以后方浩文上学了，她自己也可以继续做，赚到足够的钱了，就不怕方浩文看不上，说不定还要跟在自己后面追呢。

    这么一幅美好的蓝图描绘在眼前，说得陈丽萍心神荡漾。立马就冲到方浩文家，缠得方浩文没办法，只得答应带她去。

    一路上，方浩文忧心忡忡，一遍一遍地提醒她“首先要注意安全，其次才是赚钱。江上风大浪大，船靠近的时候，大家会蜂拥而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一抢不到有利位置，千万不能硬上。否则有可能被挤入江中。”

    陈丽萍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莫晓萱那贱货没被挤入江中淹死，我也就不会。我家的猪牛羊，鸡鸭鹅，全是我一个人在喂养，肩挑手提，哪一样都不比莫晓萱差。你等会就知道了，我比她能吃苦多了。”

    “好吧。”方浩文知道现在说再多，陈丽萍也听不进，但是又觉得自己把她带出来，责任重大，所以心上像压了块石头，沉沉的。

    在码头上，方浩文陈丽萍他们俩个与刘进勇和莫文龙不期而遇，不过各做各的生意，没有冲突，也没有合作。

    莫文龙长得人高马大，精力很足，一开始在刘进勇的带领下，也很有斗志，可是几个回合下来，就开始心不在焉，站在码头上东张西望，眼睛一直往过往的女的身上扫，然后时不时地与刘进勇开玩笑：“你看，那个女的块头那么大，她男人那么小，要是她在上面的话，他男人都要被压扁了。”

    刘进勇虽然也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但是与长辈开这么粗俗的玩笑，还不大习惯，就装着没听见，一个人冲向刚到岸的渔船上去。

    刘进勇这边刚把老板的鱼网拽住，那边几个人也赶了过来，叔叔没及时跟上，那几个人就一哄而上，抢鱼的抢鱼，讲价的讲价，把刘进勇挤到了旁边。

    说实话，这收、贩卖鱼苗本就是刚兴起的江湖行业，国家还来不及制定规章制度，也没形成行业规矩，一般买家只要价格出得差不多，凭的就是力气了。

    以前与莫晓萱和方浩文一起，他们像配合良好的球员一样，总能随机应变，三个人一起组局，把其他竞争者排除在外，所以他们才能收到那么多鱼苗。

    而现在，刘进勇几乎是在孤军奋战，一天下来的收获，比以前少多了。

    考虑到自己反正还有一两天就要回上海，叔叔真要这么不上心，那他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方浩文那边也是这样，陈丽萍虽然彪悍，但反应力却不行，不能及时地进位，占据不到有利的地势，偏偏嘴不饶人，以为还是在村里，一看对自己不利了，就破口大骂。

    在码头上吃这行饭的人，哪有多少像方浩文这样绅士的？大家都是吃这碗江湖饭的，谁也没有义务让着谁，有的人本来也没收到几条鱼，正憋着气，陈丽萍这么蛮不讲理地一骂，他们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打人。

    这种情况下方浩文哪能袖手旁观？虽然是陈丽萍得罪了人，但他还是把陈丽萍护在身后，又是拉劝又是打招呼，但混乱中免不了被招呼了好多下拳脚。

    江滩上转悠的许多人，大部分像方浩文这样的小贩，就是直接从渔民手里收鱼的，还有一部分中贩，就是从小贩手里收鱼，大老板就是从中贩手里收，当然价格是一个比一个高。

    张林那样的就是大老板，一般不会自己亲自出手，只要一在江滩出现就会有中贩直接把鱼苗送来，甚至有时候都不露面，就有人送到指定的地点。

    方浩文因为莫晓萱的关系，直接与张林这个大老板做交易，所以他们的情况有点特殊，虽然是最第一级的收鱼苗，但却没有经过中间者，所以他们的利润高。但也有一个弊端，因为张林的生意很大，他也不会每天过来结账，所以不可能当天拿到钱。

    傍晚的时候，陈丽萍想到马上就有大把的钞票到手，激动得一直咧着嘴冲方浩文笑。但见方浩文收拾好东西，把鱼桶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挂，调转车头，就催：“走吧！”

    “回家？那你鱼苗不卖了？”陈丽萍一把抓住他的车后座，不让他走。

    方浩文看了看正在四处转悠的二道贩子，摇摇头：“不卖，我们直接卖给莫晓萱的朋友。”

    一听到与莫晓萱有关，陈丽萍就不干了，立刻把鱼桶从方浩文的车上抢下来：“我就不信，没有她，鱼还卖不掉了。你就是老实，什么都听她的，明面上看着你们几个人平分收入，说不定她背后还不知得了人家多少好处呢。”

    一边说着，就拎着鱼桶冲过去，与那些二道贩子讲起价来。

    莫文龙和刘进勇本来也打算回家，听了陈丽萍的话，莫文龙看看刘进勇，竟然也抢过鱼桶跟在她后面走过去。

    刘进勇摇摇头，这个叔叔，做事不积极，倒也很刁钻的，算小账比谁都精。即使张林背后给点萱萱好处又怎样呢？毕竟都是一家人，而且把鱼卖给张林比给那些中贩价格高。

    剩下刘进勇和方浩文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相对苦笑着。

    终于那两个人一手攥着钱，一手拎着空桶过来了。

    站在江堤上，四个人就分了钱，刘进勇和莫文龙两人共赚了五六十，方浩文和陈丽萍两人共赚了四五十。比他们以前的三人行差远了，以前他们平均一天收入六百多元呢。

    刘进勇和方浩文不作声，虽然知道今天的收获都不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少，也不知他们那两个人刚才是以什么价格把鱼苗卖出去的。

    第47章 预考结束

    做了两天，刘进勇逃也似地去了上海，走的时候跟莫晓萱一通诉苦。

    莫晓萱笑了，果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方浩文也终于借着开学的机会，摆脱了陈丽萍。

    在学校遇上莫晓萱，苦笑着讲了这两天遭的罪。

    莫晓萱笑笑，果然又是一个猪队友。

    二月份即将过去，高考是在七月份，算来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利用。

    这时候，也不是每个高三毕业生都能参加高考，四月底会有一次预考，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能够取得参加高考的资格，换句话说，预考就会淘汰掉一半人。

    所以目前的难关还不是高考，首先要把预考这道坎跨过去，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莫晓萱坐在教室里，这时候有点后悔，实在不应该浪费半个月的时间去收鱼苗，现在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一定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

    接下来的两个月，莫晓萱一次也没有回家，反正生活费也不要花多少钱，一个月下来只要十几块。

    方浩文回家取米的时候，就不客气地让他顺便也帮自己把米带过来。这样就可以至少节省几个小时的时间。

    也没工夫再找其他资料看，就按贺博远给自己的资料复习，他的笔记做得很好，莫晓萱梳理了一遍，心里总算有了点底，不再像年后刚开学时那么慌乱了。

    第二遍再看起来就轻松得多，莫晓萱终于理解了什么叫“书越读越薄”。

    两轮梳理完毕，迎来四月底的初考。

    数学考试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有许多对高考无望的同学，对这个预考压根就不放在眼里，考试已经正式开始，他们竟然还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莫晓萱被吵得也进入不了状态，连续几条大题目都很不顺利，越不顺利越急，就越是解不出答案来。

    莫晓萱觉得这样不行，缓了缓，自我调整：没关系，最坏的结果就是考不上，自己还有很多其他的路可以走。

    心慢慢静下来，莫晓萱又把那几条大题目从头开始做，终于成功地完成了一大道题。

    心里有了底，原来一直无从下手的第二道题竟然也迎刃而解了，看看时间还足够，莫晓萱安心啃第三道大题，终于在最后五分钟的时候，莫晓萱完成了所有的题目。

    也来不及再复算，莫晓萱干脆放弃，只看看自己的名字学号有没有错，又把试卷按顺序整理好，也就一两分钟，交卷的铃声响了。

    莫晓萱松了口气，似乎已经看到了初考顺利通过的曙光。

    考完试就是五一，高三的学生收拾好东西在家里等着听通知，没接到通知的，高中生涯就完结了。

    接到通知的，就还要回到学校，继续奋斗两个月。

    莫晓萱知道自己一定会有再次进入学校的机会，所以五一在家，也不闲着，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看书复习。

    经过半年的辛劳，还清了大笔的债务，现在只剩下亲朋好友间小额的借务了。家里的经济状况可以说改善了很多。

    知道莫晓萱一门心思要考大学，新年开工后，家里不管大事小事，爸妈也不再去打扰她。

    这几个月，莫晓萱躲在学校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联系工具，爸妈忙着赚钱，也就由着他自生自灭。

    莫晓瑞也初三了，住校的时候，莫晓萱也管不了他，放假在家，莫晓萱就督促他抓紧时间，与自己一起看书，晓瑞看到姐姐把时间抓那么紧，也受到了触动，大假日的，爸妈一早去了店里，两个孩子就关起门来温习功课。

    一上午翻了两本历史书，一套数学试卷也快做完，大题目都做完了，反而是一道填空题，一道选择题，莫晓萱做不出来。填空题直接做不出答案，选择题做出来的答案与abcd四个选项都不符，反复几次都是如此，莫晓萱有点烦闷，站起来走走，这才意识到肚子饿了。

    “姐，外面好像有人在吵架。”莫晓瑞推开门走了进来。

    “嗯？”莫晓萱推开窗，果然听到一声尖叫，准确地说是几个尖利的嗓门同时在叫，只是一个嗓门声音更高一点罢了。

    “反正我把话送到了，现在你只要把我代缴的住院费给我，你家三子是死是活，我可不管。”是陈丽萍的声音，莫晓萱听出来了。

    只是她这个只进不出的人，怎么还能帮小三子缴住院费？太阳真是从西边出了。

    莫晓萱不想管闲事，推开门，打算去厨房做饭。

    “你不管？你说清楚，三子怎么会受伤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人家贩卖鱼苗的一天都能赚几百块，他每天回来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还不是都被你花言巧语坑去了，这会儿还想从我这里拿钱，做梦。”邹晓丽的声音时高时低，莫晓萱不看都知道，这会儿两人一定交上手了。

    陈丽萍这人不能说她骨子里有多坏，但是也无法说出她有多好，她总是以自己没读多少书为武器，然后那种理直气壮地蛮横。

    这样的人无法与她交朋友，也无法与她愉快地相处。

    莫晓萱笑笑，那个邹晓丽不是也很厉害吗？

    前世与伍宇晨的老子有染，莫晓萱无意中发现几次，觉得这种事难以启齿，连伍宇晨都没说，可邹晓丽自己做贼心虚，老是疑神疑鬼，就百般挑拨，让伍宇晨一家都认为莫晓萱配不上伍宇晨，全家都整天鸡蛋里挑骨头。

    这两个事儿多的人搞在一起，那一定很精彩。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时间就是分数，再精彩的戏，莫晓萱都不打算欣赏。

    莫晓萱径直去河边拎水淘米，对隔壁的那一番热闹看都没看一眼。

    “哟，这不是晓萱吗？把村里闹得鸡飞狗跳，我还以为你能躲在学校，一辈子不回来呢！”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说。

    我怎么把村里弄得鸡飞狗跳了？

    莫晓萱右手拎起水桶，左手拎起淘米箩，从码头边站起来，拾阶而上，抬头看到王翠金正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对自己皮笑肉不笑着。

    第48章 小三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