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季薇租住的房子，虽然是元丽泽买下并且装修的，元丽泽却也只是来看过一次，跟着她进门后，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东瞅瞅西看看。 季薇无语地看着他，说道：“我已经到家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元丽泽面上一僵，低垂下眼眸，“娃娃，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季薇说：“这里的安保很好。” 元丽泽看她很是坚定的样子，心底也有些动摇，想要靠近她，又怕被她讨厌，只能僵在原地，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季薇被他的眼神差点勾引走所有的心神，这人天真的模样，实在是太容易勾起人的同情心了，而到了商场上，却又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做事情丝毫不拖泥带水。 理智上，季薇知道自己应该狠下心来，但一触即他小鹿般澄净的眼神，她又觉得若是赶走他，实在太过残忍。 长长叹了口气，季薇没辙地说道：“你睡沙发，明天早上就走。” 元丽泽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两簇火苗，灼烧得旺盛。 第9章 暧昧 季薇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t恤，白色的t恤衫上，还印有橘子汽水四个大字，又翻了翻，找到了配套的同款黑色短裤。 她记得这还是她的第一部 小说《天使对我说》出版后，凌某人心情大好，连夜印制了许多类似的t恤衫，说是要用在签售会上。 印制的有些多了，还剩下不少，就分给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季薇分到了十几件，因为当初选择布料时，特意选择了纯棉的，季薇没打算拿这些t恤当睡衣穿，她也没这爱好，索性就直接当了抹布。别说，纯棉的t恤可比她买的抹布强多了。 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元丽泽坐在沙发上，将路上买的一大包膏药尽数倒了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一堆药物中，挑挑拣拣，浓黑的眉紧蹙，似乎在思索哪种膏药更加好用。 见季薇出了卧室，元丽泽暂停手上的分拣，抬眼注视着她。又是那种专注得几乎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神。 季薇知道他专注看着你的时候，兴许只是在识别你的人物特征，但这样的眼神，明亮又灼热，很容易让女孩子误解他的意图。 “娃娃，那个混蛋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元丽泽注视着她，非常平淡地阐述着，乌瞳里闪过一丝狠戾，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季薇走到他面前，低低应了一声，也不发问。他不愿意多说的事情，问了也是白问。他既然这样说，那么一定是非常“完美”地“处理”了李副导演。 这是他们之间早就习惯了的默契。 季薇伸手将t恤递给他，“你的衬衫上染上了血迹，去清洗一下吧。”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她顿了顿，又说：“这是以前签售会剩余的t恤套装，新的。” 元丽泽微微勾唇，顺手接了过来，放在沙发上，“娃娃，过来。” 季薇瞪着他，一动不动。 “我帮你上药。”他总算挑选出一支药膏，微微偏头凝视着她。 “不必了。”季薇抚摸着兀自发烫的脸颊，摇头拒绝，“一会儿用冰块冷敷一下就好。” 元丽泽从沙发上起身，俯下身子，双臂撑着茶几，隔着茶几靠近她，季薇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不期然间看见他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娃娃，在你没有允许之前，我不会对你怎样。所以，不要逃走好不好？” 季薇心慌意乱，别过脸颊，“你去洗澡吧，我不想说这个。” 元丽泽也不再逼她，捞过白色t恤进了浴室。 自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地暧昧。 季薇打开冰箱，从冷冻室中取出了一些小颗粒冰块，用毛巾包裹住，覆在了滚烫的脸颊上。 李副导演的那巴掌结实的很，她的皮肤又娇嫩，季薇照了照镜子，白净的左脸上，赫然有五个手指印，看上去委实触目惊心。 季薇不知道元丽泽口中的“处理”，究竟是个怎样的程度，唯一清楚的是，李副导演触动了他的底线，他这个人惯常挂着天真的表情，像个没什么情绪的机器，少有能够触动他神经的东西。 而今夜，他暴怒得像头狮子，若不是她阻拦，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浴室的门“咔擦”一声开启，元丽泽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套上不怎么合身的t恤，光着脚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乌发，季薇手里还拿着包好的冰块，一扭头，就见他朝自己走来，朦胧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他就像是一个刚踢完球回来的少年，周身都透着一股迷惑的少年感。 季薇脸上微微一热，慌乱地别过脸，元丽泽已经在她面前站定，刚洗过澡的水汽携着沐浴乳香甜的气息，灌入季薇口鼻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她还来不及去阻止，元丽泽已经自她手上拿过了包裹好的冰块，轻柔地按压在她的脸颊。他个子高出她不少，微微俯身，专注地盯着她红肿的脸颊，俊美的脸上又是那股蜜汁天真。 季薇心里越来越慌，连连后退几步，转身就走，“我去洗澡，你早点休息吧。” 这个澡，洗的着实久了些。 季薇把自己埋在浴缸里，不愿意出来，更不愿意去面对元丽泽。她有时候真是羡慕他，不管发生什么，他貌似都非常淡定，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们俩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 照理说，分手后再重逢，绝对不会是他们现在这种表情，季薇在浴缸里吐着泡泡，心想，果然他的定义与她的完全不同。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从生活上，还是思想上。 等季薇从浴室出来，元丽泽已经依偎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小的沙发显然不能够容纳他这手长腿长的大高个儿，他的一只胳膊与一条腿半垂在地上，身上的毯子也被踢开。 季薇叹息着，这人不论过了多久，在照顾自己这方面，永远都是个白目。不，应该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照顾好自己，因为他从来都不在乎他自己。 挪着迟疑的步伐靠近他，季薇弯下身子将毯子给他盖好，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与腿移到沙发上。 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元丽泽，他猛然睁开双眼，乌瞳里泛着迷惘与天真，季薇怔了怔，下一秒就被他拉入了怀里。 “娃娃。” 醉人的声音携着浓浓的鼻音，元丽泽双手牢牢扣着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自己身上。 季薇羞得无地自容，身下是他滚烫不已的身体，某个部位似乎也瞬间苏醒，那些迤逦又暧昧的记忆，刹那间翻涌上心头，只教她的脸蛋越来越发烧。 “你放开我。” 软糯的声音没有一丝威慑力，听上去简直像在娇嗔。 元丽泽瞬间失神，柔软的娇躯在他怀里挣扎，他闷哼了一声，像是难受又像是愉悦，扣在她腰间的双手紧了紧，他几乎咬着牙哑声说：“娃娃，别动了。” 季薇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又听他低声说：“娃娃，别动了，我不想被你讨厌，求你别再动了。” 沙哑得几乎要变了调的声音，携裹着浓浓的欲望，季薇太熟悉这种声音了，无数个缠绵旖旎的夜晚，他也是用这样的声音贴在自己耳边，每一次都用最炙热的欲望，将她吞噬殆尽。 季薇不敢去看元丽泽逐渐变深的眼眸，也不敢再造次，只能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聆听着彼此频率一致的心跳声。 周围一片寂静，彼此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元丽泽埋首在她馨香的颈间，半晌才低哑地问：“娃娃，你讨厌我吗？” 季薇紧紧攥着他的t恤，羞恼地咬着嘴唇，幽怨地打断他，“你说过放我走的，你说过的！” 元丽泽乌瞳中闪过一丝受伤，总算是放开了她，季薇一获得自由，立即跳的远远的，白净的俏脸上，嫣红嫣红。 过了一会儿，元丽泽起身去了浴室，结结实实地洗了个冷水澡，等再出来时，才要晾干的乌发，又是湿漉漉一片。 季薇坐在沙发上，不敢抬头看他，问：“这个房子是你的对不对？” 虽说是问句，可语气里却是十足十的确定。 元丽泽嗯了一声，并不否认。 季薇讥诮地笑，“我早就该想到。”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傻瓜，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房租一降再降，每回上了新的电器，中介王阿姨都会第一时间送过来。 季薇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以为逃开了他，就能够重新开始，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在他天真的表象下，绝对的占有与掌控，才是他的本性。 她在考虑着，要不要换一个住所，尽管她真的非常爱这个地方。 元丽泽已经知道她的打算，无辜地说，“娃娃，如果你不觉得搬家麻烦的话，我不介意多买几套房子。” 就是要辛苦萧璟了，反正置办不动产不说增值，至少保值。 季薇恼怒地瞪他。 他绝对是认真的，即使威胁别人，都挂着天真无辜的表情，好可恶。不，也许他根本不觉得这是威胁，他只是顺从本能，顺从内心而已。 元丽泽低垂眼眸，轻声说：“我没有想要强迫你，不会再勉强你，只是你不要逃得远远的，至少，至少待在我能够看得见的地方……” 季薇气呼呼地转身回到了卧室，“嘭”地甩上了卧室的门。 片刻后，自门外传来元丽泽喑哑的声音，有点迟疑，又有点苦涩，他说：“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不害怕，唯独就是不愿意你讨厌我。你若是讨厌我的话，你若是讨厌我……娃娃，你若是讨厌我的话，我该怎么办？” 季薇背靠着门，身体慢慢下滑，等听到他脚步渐远，她才蹲坐在地板上，双手环膝，低声说：“没有。” 语毕，连她自己都怔了怔，她将脸蛋埋进双膝间，咕哝道：“……没有讨厌你。” 这夜，季薇彻底失眠了，想起了那段她不怎么愿意想起的往事。明明都过去了那么久，可每一幕就像是发生在昨日，不能躲避，无法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章开始正式进入追妻模式了哈！倒叙还真是难写极了，回忆模式全程高能，全程撒糖，看帅不过三秒的逗比丽泽大大，各种耍宝追妻吧。么么哒！非常卡哇伊！呵呵哒！ 第10章 曾经1 季薇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的时候，原本还相谈甚欢的路小曼与孙静，立即停止了讨论，各自拿了一本书，爬上了床。 她们宿舍是四人间，季薇和裴安琪住在上铺，裴安琪考上z师大时，她二哥裴偃就给她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单身小公寓。裴安琪一向随性，又跟辅导员混得很熟，从大一开始，就经常不在宿舍居住，偶尔查寝的时候，才会点个卯。 季薇学的是美术专业，被分在了三班，因为是补录的，报道晚了几天，她们班里的宿舍没有床位，就被塞到了四班——据说是她们三班的姐妹班，两个班共用一个辅导员，很多大课也在一个教室上。 季薇将书放在桌子上，拿起开水瓶去楼下接水，出门的刹那，听到孙静对路小曼说：“有的人就喜欢故作清纯，骨子里还不晓得多风~骚呢。” 路小曼嗤笑：“听说三班的女生很排挤她，都不带她玩儿呢。” 孙静满脸鄙夷，“人家是清纯的小白兔，多少男生排着队等着跟人家套近乎，人家才不在乎有没有女性朋友，反正有男人就够了。” 后面的话，越发地不堪入耳。 季薇羞恼地咬住嘴唇，想要争辩，又觉得争辩了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想了想，也就看开了。 反正从初中开始，她就习惯了被排挤，被说闲话，人人都说她故作清纯，见谁都发嗲，可天晓得她原本的声音就是这样好不好。 刚开始她还会想要试图解释下，后来就变得越来越沉默。 打完开水回宿舍路上，季薇的妈妈佟青梅来了电话。 季薇把开水瓶放在角落，按下了通话键，妈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过来。 “薇薇，上次跟你说修第二学位的事情，你申请表提交了没？” 季薇回道：“还没有。最近课业有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