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季小姐，您在吗？” 元丽泽以口型示意季薇回应，季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紧张地回道：“我、我在。” “哦，那您开一下门好吗？” 季薇顺着他的话说：“嗯, 你稍等, 这就来。” “好的。” 季薇见元丽泽拽着自己的手腕, 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推着她去卧室, 她不禁回头压低嗓音问：“你要做什么？” “抓住他。” 季薇惊了, 眼见他已经把自己推进了卧室, 就要锁上卧室门，季薇忙抓住他的手腕, 又惊又怕又担忧，“你不要乱来！” “我不想放过他。” 元丽泽乌黑的眼瞳中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季薇很少见到他露出这般危险的表情，更加担心了，低声道：“也许他是有备而来，我们不如先报警，你不要——” “我不会让他有逃走的机会，我要亲手抓住他。”元丽泽势在必得，一点都不愿意再等待，以至于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也知道这样贸然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若是拖得过久，或许会打草惊蛇。 思及此，他又嘱咐道：“你进去把门锁好，不管听到什么，不要出来，立即报警。然后给萧璟打电话，让他尽快过来。” “元丽泽，你别——” 门“砰”一声被元丽泽合上，季薇不敢迟疑，慌慌张张地找出手机，先给萧璟打了个电话，然后才报了警。 元丽泽沉着冷静地靠近入户门，他先趴在猫眼上观察了一下来人，见门外的男人穿着物业的制服。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觉得他的一双眼睛尤其的渗人。 元丽泽将手放在门把上时，门外的男人听到动静，从口袋里取出了黑色口罩戴在了脸上。不仅如此，男人一只手也悄悄地伸进了上衣口袋，触摸到备好的水果刀后，他好似有了莫大的底气一般，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房门开启的一刹那，男人立即扑上前去，他来不及掏出水果刀，只能赤膊上阵。在他想来，左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以他的身手，几下就搞定了。 哪知道，不及出手，先被人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扯，三下五除二地就按在了门板上。男人没想到开门的不是季薇，更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轻易地就撂倒，一时间脑子里蒙圈了。 “你是谁？！”元丽泽的声音阴冷中透着极端的愤怒，他个头较高，将男人牢牢地按在门板上，质问着他。 男人到底是黑道出身，只是楞了几下，立即就醒悟过来，马上就反击了过来。他格斗经验丰富，尤其擅长近身格斗，一个鲤鱼打滚，反手就挣脱了元丽泽的桎梏。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争执着，男人小看了元丽泽，觉得他只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哪里会懂得格斗技巧，更何况自己手里还要工具，怎样都不可能输他才是。殊不知元丽泽虽然不惯常跟人打架，平日里倒是极为重视健身，尤其对于拳击这种运动，甚是爱好。 男人对于元丽泽的好身手也惊了一下，再加上元丽泽个头较高，年纪又轻，到底是占据了先天的优势的。 眼看自己要吃亏，男人也顾不得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水果刀，恶狠狠地说：“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挡人财路这种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上去背后另有主谋，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那些恐怖快递是不是也出自你手？” “恐怖快递？”男人明显也怔了一下。 元丽泽看他的模样，好似对恐怖快递一无所知，心里更加烦乱，出手的力道不禁又加大了几分。 打斗声惊扰了对面的邻居，邻居们倒是各管各家，谁也没有出来帮忙的意思。又见到穿着物业制服的男人手里还握着水果刀，大家更是连门都不敢开了，纷纷掏出手机报警，有的先给物业打了电话。 季薇在卧室里也听到了门口的打斗声，她知道自己应该听从元丽泽的建议，躲在卧室里不要出来。可是当听到男人说：“你再靠过来我就用刀子划破你帅气的脸蛋”，她再也坐不住了，拉开卧室门抄起放在角落里的手持吸尘器，对着正背对着她的男人就猛地敲了上去。 剧烈的疼痛让男人懵了一下，他豁然转身，放弃了跟元丽泽格斗，大踏步奔向季薇。季薇有些傻眼了，握着吸尘器频频后退，惊恐万分地说：“你不要过来！！！” 元丽泽也被季薇吓到了，见男人已经离季薇咫尺之遥，他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俊美的脸上瞬间一片煞白。 “不要过来！啊！！” “娃娃！！！！” 伴随着元丽泽心神具碎的怒吼，男人一把扯过季薇的手腕，下一秒就将水果刀抵在了季薇的脖颈处。 元丽泽暴怒地靠近他们，男人知道自己王牌在手，这回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舔了舔被元丽泽揍出血的嘴角，咸腥的气味儿教他不悦极了，不禁将气全撒在季薇身上。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破了相的话，你应该会很伤心吧？” 说着，水果刀从季薇的脖颈处滑向了她细致的脸颊，男人阴鸷地笑了声，拿着水果刀对着季薇的脸蛋比划了一下。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看！！” “你敢再过来，我就划花她的脸蛋！” 男人嘴里一咸，咽下了一口血沫，觉着有一颗牙齿似乎松动了，他更恼怒了，瞪着始作俑者元丽泽：“老子从没被人揍成这副熊样，小白脸，不如这样，我看餐桌上放着一把剪刀，你用剪刀捅自己一刀，兴许我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们！” 元丽泽脚步一顿，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他的眼睛又深又暗，像是深海中翻涌的海水，让人读不出情绪。 这时，物业保安赶到了，见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尤其是对方手里还有刀子，物业保安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周围也陆陆续续多了一些看热闹的邻居，只不过基于明哲保身的原则，谁也没打算伸出援手。 “我数到十，你尽可以选择保护你自己，或者是——” “不要！”季薇流着眼泪疯狂地朝他摇摇头，“别听他的！元丽泽，不要！不要！” 元丽泽看了季薇一眼，默默地走到餐桌前，拿起了剪刀。物业保安人员见状，忙劝道：“帅哥，你别乱来！！我看这人就是个疯子，你还是耐心等待警察过来处理吧。” 周围的群众也附和：“是啊是啊！犯不着跟个疯子较真！” “十！” 男人已经开始倒计时：“九！八！” 水果刀逼近季薇的脸蛋，锋利的刀剑着力后，有一丝鲜血自季薇的脸上渗出。元丽泽心痛难耐，拿起剪刀向自己的胸口靠近。 “不要！！！！” 季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挣扎了几下后，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男人此时的心神都放在元丽泽身上，压根没想到会中招。手臂上刺痛的感觉让他怒不可遏，几乎是出于本能，他拿着水果刀狠狠地朝季薇的后背捅去。 说时迟那时快，元丽泽一个箭步过去，拽着季薇的手臂将她拉扯过来，自己以身躯挡在了季薇身前。水果刀狠狠地刺进了元丽泽的胸口，他月白色的衬衫瞬间被如注的鲜血染成了血的海洋。 男人没想到这个小白脸会为自己的女人挡刀子，并且是毫不犹豫地就挡在了面前。他怔愕了几秒，看到元丽泽大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他手上一软，松开了刀柄。 “元总！！！！” 晚来一步的萧璟看到此时此景，惊惧地尖叫出声，而跟随萧璟一同前来的保镖们当即立断地上前，几下就制服了处于半懵状态的男人。 “元丽泽？！” 倒在季薇怀里的元丽泽，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依旧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季薇的衣服也被元丽泽的鲜血染红，她觉着自己的双手黏湿一片，她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血！全部是血！ 再往元丽泽脸上望去，他面如金纸，嘴唇瞬间失去了颜色，向来如春泓般美丽的瞳仁也渐渐开始涣散。 季薇的意识飘散了一会儿，半跪半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他，崩溃大哭：“不要！！！不要！！！元丽泽！元三岁！阿泽！！你说话！！你不要不开口！拜托你说话好不好？呜呜呜呜！！不要这样子！！我不要！我不要——” “娃娃？” 元丽泽听到她的哭声，涣散的眼神稍微凝聚了一些，他觉得自己的温度在快速流失着，力气也瞬间被抽走了，胸口刺痛的感觉反而相较之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我在，我在。” 季薇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豆大的眼泪掉落在他白纸一般的俊脸上，呜咽得样子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阿泽，我在这里，我在——” 元丽泽茫然地注视着她，目光温柔又专注。他费力地抬起一手，试图抹去季薇脸上的血迹与泪痕，可是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力气。 季薇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忙不迭地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的手心里。 “娃娃，别哭。” 季薇哭着摇摇头。 “乖，不要哭，不要哭，我会、会疼你的——” 元丽泽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他觉得好累好累，他想多看她一眼，可是眼皮越来越沉。耳边似乎传来季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忽近忽远，飘飘渺渺，好心疼好心疼，他总是让她哭呢。他不想让她哭的，可是到了最后，总是事与愿违。 如果，如果一切能够重新来过就好了，如果一切都能如他所愿，就好了。 第105章 煎熬 深夜两点, z城中美联合医院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走廊里人不多，气氛也有些沉重。 季薇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她的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衣上染满了属于元丽泽的鲜血。 从元丽泽被救护车拉到医院, 到闻风而来的媒体们对着救护车和她一阵猛拍，季薇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样的感觉。 周围明明很嘈杂吧，当时的情况应该很混乱吧, 可是她却没有一丝的记忆,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她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被萧璟跟温蒂护着上了救护车，有媒体采访时，她也置若罔闻, 眼睛只是牢牢锁住躺在救护车里的元丽泽。 真安静啊，真奇怪啊, 季薇觉得元丽泽静静躺在救护车上的样子, 安静得像是一只天真无邪的乖宝宝, 如果不是他胸前触目惊心的血海, 季薇几乎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当年也是这个样子, 父母也是静静地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 面目安详得仿佛睡着了一般。确实是睡着了, 并且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是季薇第一次深刻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也是第一次尝到了世界崩塌的心痛。犹记得那个时候, 元丽泽也是一脸的惨白，唯独那双幽深的眼眸，泛着无尽的酸楚。 后来，后来，季薇记得也是从父母车祸身亡后，他们回到了伦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所有的心灵寄托，尽数放在了他身上。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们没有回到伦敦，没有囚禁在那座华丽的囚笼里，他们俩是不是就能一直相亲相爱下去了。 萧璟跟温蒂陪在季薇身边好一会儿了，买的饭也早就热了几次，可是季薇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呆呆地枯坐在椅子上。 温蒂拿着保温杯，蹲在季薇面前，柔声劝道：“薇薇，喝点水吧，你的嘴唇都开裂了。元总如果醒过来，看到你这副样子，他不晓得要多么心疼。” 萧璟也忙帮腔：“是啊，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有力气照顾他不是？刚才高医生也说了，伤口虽深，并没有伤及要害。高医生还说，像元总这种心脏长偏的人，一万个人里头都挑不出来一个。没有伤到心脏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元总年轻力壮，平日里又注重养生，左不过就是失血过多，多吃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就好了。” “对啊。我看你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先陪着你回联盟新城洗个澡，再换件干净的衣服，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过来的时候，说不准元总就醒过来了呢。” 季薇摇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萧璟跟温蒂面面相觑，均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温蒂又说：“那我们回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好不好？你这个样子不是让元总更加担心吗？” “我不走，我不要走。” 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掉了出来。 温蒂叹了口气，没辙了，“好吧，那我去家里帮你带几件衣服。” 季薇又不开口了，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 温蒂朝萧璟使了个眼色，萧璟顿悟，跟着温蒂走到了楼梯间，站在楼梯口压低了嗓音交谈着。 “集团那边已经知道了？” 萧璟揉了揉眉心，“怕是瞒不住了。今夜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新闻头条上都爆了。元副董打了两个电话，现在估计已经在飞机上了。这事还瞒着董事长，董事长年事已高，经不起这种打击。” 萧璟想，集团的那位掌权暴君虽然嘴巴不说，对自己的幼子可是比谁都要心疼得紧。 温蒂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元倩影，“元三小姐那边呢？” “给廉总通了电话，让他暂时瞒着元三小姐。元三小姐正在医院保胎，要让她知道宝贝弟弟受伤，以她的脾气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