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切都好
林峰把林绾送回了屋，给她接了杯水放在床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回屋里，窗户还开着，起风了，他走上前去关，无意瞥见了沙滩上交缠的身影。 看了两秒钟，利落的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回身整理自己的东西，确认了明天下午飞回纽约的机票以及证件。拿出钱包打开时，仔细端详了半天，又放回了桌子上。 林峰这天晚上睡得很沉，或许是酒精的缘故。 第二天一大早，陈墨合和林绍就去给林父林母敬茶，林绾在一旁双眼无神地坐着，明显是被强行拉拽起来的。 林母很高兴，给了陈墨合厚厚的红包，又说“墨合，昨天婚礼时我带你见的我的发小儿，你还记得吗？她老公在北方最大的一家疗养院有一些股份，我跟她说了亲家公的情况，她答应我，等你爸再去医院做完最后的检查，开始进入康复阶段的时候，就住他们疗养院去。” 陈墨合感激地说“这么好意思呢，妈，没事儿的，我已经联系过几家康复中心了。不好让您再操心。” “哎哟你这个孩子！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是操心呢？再说了，他们的疗养院医生又好、设备又好，肯定对恢复也好啊！”林母拉着陈墨合，拍着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又说“这也是绍儿的意思，他可盼着老丈人早点好呢。” 林绍也拍着她的肩膀，说“是啊，媳妇儿，给爸找最好的治疗医院是我这女婿义不容辞的责任。不用担心。” 陈墨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林母起身，说“行了，去看看你爸妈吧，一大早峰儿就去你爸那儿了，说是要陪陪老师，你俩也去吧。” 陈墨合点点头。 出了门林绍就说“媳妇儿，我有点累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陈墨合。 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再去睡会儿吧，我去看看我妈。” “会不会不太好，新婚第一天我就睡觉去了，到时候你爸再说你可怎么办，我还是陪你去吧。”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懒得要死，行了，我们家也不在意这些的，又不用敬茶，没事儿，你去吧。”两人说着就走到了房间门口，她开门将林绍推了进去。 林绍嬉皮笑脸地亲了她一下，转身就回房休息了。 陈墨合到妈妈房间的时候，妈妈正坐在阳台沙发上看书，看到女儿来了，忙放下书去迎。 “我爸呢？” “小峰推他去海边了，老头子闲不住。” 听到林峰，陈墨合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两个人往沙发边走，陈墨合碰掉了沙发上的书，被砸了脚。 “哎哟！”她吃痛，硬皮书将她脚背砸破了皮。 “没事儿吧？”陈母好忙去拿书。 一张照片从书中掉了出来，陈母疑惑的拿起来端详，“咦？” 陈墨合刚想问怎么了，看到照片愣住了。 这照片是她18岁时的二寸证件照，是学校组织拍的，穿着校服，她笑得很灿烂。因为觉得拍的很好看，就留下了一张，压在陈母那满是表格的红木桌玻璃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弄丢了，再也没找到。 “奇怪，怎么会在这儿？”陈母疑惑不解，“哎呀，竟然找到了，我当时还挺遗憾的，你这张照片多好看啊！又精神又伶俐！” “妈，是不是你落这书里当书签儿给忘了。”陈墨合拿着照片，仔细端详着失而复得的照片，回忆曾经那样阳光、快乐的自己。 “这书是我来的时候在机场刚买的，怎么可能？”陈母更加疑惑，突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陈墨合。 陈墨合见母亲沉默，也明白了其中缘由。 陈母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笑着说“从前我就觉得小峰这孩子不错，还总跟你爸说，小峰以后能娶我们家乔乔就好了。” 陈墨合随她一同坐在沙发边，揉着自己被砸的青紫的脚背。 “你爸就吵我，说我们乔乔才多大，我这当妈的就惦记给她找婆家了。”陈母笑着说，“你那时候喜欢小峰啊，我跟你爸都看得出来，我们俩也不阻拦。孩子们之间的情窦初开，当家长的不能打压，这是很美好的事情，只是林峰这个孩子太优秀了，他有更高的追求，家庭条件又那么好，所以我还怕他走了以后，你会伤心。不过，你处理的很好，我跟你爸还挺放心。”陈母自顾自地说着“造化弄人，你竟然嫁给她弟弟了，昨天我见到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陈墨合笑了笑，说“是呀，怎么会那么巧。” “小绍不错，你跟小峰只是少年时没有挑明的暧昧和心动，况且他走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啊，都不一样了，过日子，不是只靠着回忆吃饭的。”陈母语重心长地说“小峰一大早来跟你爸辞行呢，说下午就又要回纽约了，乔乔，眼睛长在前面，咱们要向前看的。” “妈，您说什么呀，我没想跟他怎么样，我当时那么小，能用多深的情？您放心吧，我跟绍会好好过日子的。” “那就好。”陈母温柔地笑了笑，“你昨晚上大约也没休息好，回去歇歇吧。” “好。”陈墨合站起来，脚背还有些疼，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娇气鬼，哪儿就那么疼了！好好走！” “妈，真的疼！” 门从外面打开了，陈墨合一回头就撞在了门板上，她捂着脑门痛的喊了起来。 林峰吓了一跳，把陈父推进来后忙问“乔乔怎么了？我撞着你了？” 陈母也赶紧过来，看着自家闺女青紫的脑门，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说你，今天早上出门没看黄历，又砸脚又砸头的。来妈给揉揉，哎哟。” 林峰抱歉的看着陈墨合，“我也不知道你在门口。” “嗨，没事儿！”陈父摆摆手，“死不了！” 自打坐上了轮椅，“死不了”成了陈父最爱的口头禅。 “爸！你闺女都快撞成傻子了！” “也没傻啊，还认识爸呢，得了！死不了！”陈父自己挪着轮椅往屋里走。 陈母又扶着陈墨合回到沙发边“用不用冰敷？” 陈父接过林峰递来的水“别冰敷！赶紧订机票，给你姑娘带回北京，找最好的医生，咱们准备开颅手术！” 陈墨合撅撅嘴“我还让我妈砸着脚了呢！” “哪儿呢，我看看！”陈父探着身子向前看，在看到陈墨合的脚背的斑点血印后，一脸愁容“这个严重了，都出血了，得眉毛以下截肢，赶紧去医院，再晚，这口子自己就好了。” 这一番话逗笑了大家，陈墨合只叨叨老爸不心疼她，陈父却拉着林峰继续聊他们的话题。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陈墨合就起身“我困了，我要回去了。”而后又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这次开门她小心翼翼的。 “你这是躲红外线呢？”陈父打趣她。 陈墨合忿忿地开门走了。 “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林峰起身告别。 陈父颇为不舍自己的爱徒，又嘱咐了几句，才放他离开。 林峰出了门，看到走廊上行动如龟爬的陈墨合，走上前扶住了她“这么疼？” 陈墨合一看是他，将自己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来。“我这细皮嫩肉的，豆腐砸一下都得上医院做CT。” 林峰嗤笑，脚步却慢慢地跟着她往前走。 沉默了许久后，陈墨合开口“下午就走了？” “嗯，还有很多工作。” “那……你……”陈墨合支支吾吾半天“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林峰疑问了一下，又明白她的含义“这个还不清楚，我一般都是过年或者夏天的时候回来几天。” “哦。”陈墨合又沉默了。 “我已经三年多没回去过年了，但是我每年只要回去，都会去看陈老师……只是……” “哦？是吗？我倒是听我妈说过一次，但是不巧，我都不在。” “第一次是我走后第一年的夏天，师母说你去乡下奶奶家过暑假了。第二次是过年，那天你跟师母去了你姥姥家拜年，最后一次也是夏天……我走的时候看到你回来了。”林峰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吗？那你见着了为什么不喊我？” 林峰还没回答，他们就走到了陈墨合房间门口。 “我到了。”陈墨合说，“既然你是坐飞机走，那我就不祝你一路顺风了。” “嗯。” “大哥，我先进去了。”陈墨合学着林绍的样子称呼他。 “好，你好好休息。”林峰说，“希望你一切都好。”转身，离开了。 “你也一样。”陈墨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