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那咱们就安歇吧。”他刚站起身,就被松格里的话定在了原地。 “爷,臣妾身子不爽利,知道爷体恤臣妾,可到底于理不合,府里头子嗣还是少了些,不如爷去乌雅妹妹那里?前几日额娘还问起乌雅妹妹了呢。”松格里的面上挂着一丝感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贤惠。 在四爷看来,都跟画出来的表情一样,真实性几乎为零,可他也不准备拂了福晋的意思,让她好好消化下今晚的话也好。 “既然福晋坚持,爷外院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爷。”松格里缓缓蹲下去,即便四爷侧面表达了不去别人那里的意思,她脸上的神情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四爷身子顿了一下,大跨步离开了正院。 接下来的日子里,本来四爷以为福晋很快就会想明白,也耐着性子,不管她推自己去别人那里,还是借弘晖说事,不愿意侍寝,他都顺着福晋的意思,没半分勉强。 武氏请封的折子,康熙很快就批了下来,武氏带着二格格和小阿哥也很快搬到了世安苑里面。 不管其他人是不是乐意,又或者内心嫉恨,总归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所以后院里也还算是平静。 等到过完了清明,福晋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四爷就有些不耐了。 到底是硬着性子留在了正院里,于床榻间气氛正酣的时候,他忍不住细细咬着松格里的耳朵逼问: “你到底要气多久?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福晋是这么小气的性子!” 松格里狠狠咬住自己的唇,喘息着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这段时日四爷对她越好,她确实忍不住会想起上辈子的遭遇。 或无辜或清纯或清心寡欲的那几个女人,轮着翻儿的在她梦里出现,她的弘晖还那么小就一个人孤零零的沉眠底下,四爷连那个福惠都给了封号,偏偏自己唯一的嫡子什么封号都没有。 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恨就更深几分,心也随之更冷硬。 明年,钮祜禄氏就要入府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让她也好好体会一下,生不如死是什么感受! 眼看着福晋被他的动作逼出了眼泪,也不肯出声儿,只是花瓣儿一样的嘴唇都快被她咬出血来,四爷内心叹息了一声,心头恨恨的亲了上去,动作更加恶狠狠起来。 ******** 因为松格里的非合作不抵抗原则,四爷感觉无论他怎么做,都好像无从下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撒开手去。 于是,后院的女眷们发现,四爷又开始流连在正院里,除了心头嫉妒,谁也没什么办法。 这碰上鸡蛋跟石头争宠,谁还能不开眼的往上撞不成?再蠢的鸡蛋也没有那么干的。 对松格里来说,三十九年的夏天每分每秒都煎熬的很,万岁爷这次巡幸塞外,没有带四爷。 太子留下来监国,诚郡王和四爷都被留下来帮着太子做事情。 松格里面对四爷愈发好的态度和无度的索求,只感觉困扰,再没有曾经的波动,所以她的态度更加敷衍,可却屡屡在床榻间被四爷逼的死去活来。 越是这样,她做噩梦的次数就越多,反而是四爷在这里的时候,劳累过了,没那么多梦。 可到了最后,竟是四爷在的时候,也会被噩梦惊醒,这让四爷觉得不对劲起来。 不管四爷如何询问,松格里就是什么都不肯说,他还没来得及探寻一二,朝堂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刚从内蒙回来的万岁爷,在大朝之上,因为一件小事儿,大肆训斥了太子一番,震惊了朝野。 向来受宠的太子被严厉训斥,还被责令禁足宫内反省,这……也许是有什么变故的信号?众人都思绪万千,却谁都不敢说什么。 “太子殿下息怒,若是被万岁爷听到了,怕又是事儿啊!”四爷来毓庆宫的时候,太子爷身边的大太监赵宝银正跪在地上苦苦劝着。 “滚!都滚!孤用不着你假模假样的在这里废话!”二十六岁的太子,还没有以后的暴戾,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清雅隽秀的样子。 可康熙在朝堂上说的话太重了些,让这位一直顺风顺水的太子爷实在是下不来台,这会子只能摔摔打打出出气。 “二哥。”四爷脚步一停,避开了崩碎过来的茶盏碴子,严肃的叫了一句。 “你来干什么?怎么?在朝上还没看够孤的笑话吗?”太子看着四爷,更加生气了。 一想到在朝上,向来站在他身后的四爷一声不吭,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冲着四爷的脸摔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太子和四爷的大戏,福晋和四爷的大戏都要上演啦~ 枸杞伸手一算,嗯……四爷最近摊上事儿了~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60章 事发(一更) 四爷一偏脑袋, 茶盏从他耳边上飞了过去, “啪”的一声碎在他身后。 上辈子,因为四爷年纪还小, 性子别扭不肯躲,他额头被砸了个包,脸上也被碎瓷片划了一道伤痕,随后他因着急, 说话重了些,被暴怒的太子撵了出去, 小半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了。 被人暗地里怎么嘲笑且不说, 他那脸养了小半个月才能见人,就因为这样,太子没能免了万岁爷的第二顿骂。 他也因此, 跟太子之间产生了裂痕,太子到底是再不复从前那般信任他。 这辈子其实他争储的心思并没有那么重,重来一回, 他才发现,他的二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暴戾无能, 反而……是由于皇阿玛的忌惮,大哥的逼迫,和底下人的肆意妄为,才造成了太子的悲剧。 实际上,太子做为储君被培养了二十多年,若论为君之道, 他们兄弟几个,没一个能比得上太子。 他上辈子费尽心力的夺嫡,也是在太子被废之后开始的,若是太子一直稳妥,他虽说仍有上进之心,却并非一定要得到那个至高之位。 “你先出去。”四爷冲着赵宝银吩咐了一句,也不管他听不听,转脸冲着太子,一脸认真道: “二哥,臣弟有话要说,若是听完我的话,你仍旧不能消气,臣弟认打认罚,从此再不碍太子的眼。” 许是因为四爷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太子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安静下来,对着赵宝银挥了挥手。 “二哥可知,今日皇阿玛骂得好!”待赵宝银静静退出去关上殿门后,四爷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让太子更加暴怒的话。 “你给我……” “二哥,你听我说完!”四爷高声打断了太子,这般罔顾君臣礼法的行为倒是镇住了太子。 主要是也从来没有哪个弟弟敢这么吼过他,就是哥哥也不敢啊! 四爷趁着太子愣神这会儿,赶紧开口继续说下去: “您可知道今天皇阿玛为什么守着群臣就那么发作了出来?您可还记得两年前的陕西官员贪污赈银案?” 太子回过神,听到四爷的问题,顾不得生气,下意识皱起眉头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跟这件案子扯上关系?”他隐约知道这件事情跟他奶嬷嬷一家子有关系,可是后来没查到他身上,他也就没再关心下去。 “川陕总督吴赫连通陕西巡抚布喀等,贪污赈灾银子四十余万辆,在任上就不多说了,二哥难不成以为皇阿玛没查出来到底是谁牵扯在内?你的奶兄犯案,难道世人会以为他石凌普有那个胆子?那到最后是谁的错?”四爷一字一句的问,越问太子脸色越差。 “前日刑部尚书傅塔腊、江南江西总督张鹏翮给皇阿玛都上了折子,今天你就受到了训斥,二哥你说呢?”四爷看着太子好整以暇的问。 刑部尚书傅塔腊、江南江西总督张鹏翮正是康熙派出去调查陕西官员贪污赈银一事的官员。 “这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说皇阿玛骂得好?”太子还有点介怀四爷刚才说的话。 “这证明皇阿玛对二哥一片苦心啊!”四爷睁着眼睛就开始瞎掰,不过具体有多少胡说八道的成分,谁也说不准。 “这件事情,只要有心人查探,绝对会知道跟二哥有关系,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呢?皇阿玛已经给了你没脸,这一是为了安抚人心,二就是给二哥一个梯子,让你去处理好这件事情,毕竟二哥也不知道不是吗?若是知道,怎么会等到事情查清楚了白白挨一顿骂呢?” 太子听完这番话,沉默了下来,不管四爷说的话真实程度有多少,起码康熙对他的一片拳拳之心是可以肯定的,让他为难的是……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若是就这么发作了奶兄,会让下头的人觉得他无情,怎么会心甘情愿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下去呢?若是不处理,也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局势,任人拿捏他的短处,怎么处理都不对…… “臣弟知道二哥在顾虑什么,二哥可还记得你还不是龙椅上那位呢,那里坐的是皇阿玛,若你处处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缺,朝臣们就觉得你比皇阿玛好了?皇阿玛又会怎么想?”四爷上前一步,小声了几分在太子跟前说道。 太子浑身一震,是啊,他是有些着相了,即便他能完美的处理好这件事情又如何?除了会造成皇阿玛的猜忌和更多人不知好坏的野心膨胀外,还有什么是他眼下能得到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苦涩,任何一个当了多年的太子都会面临的苦楚,他即便是清风霁月的明君,也得等他的父亲百年后才能显露出来,不然…… “多谢四弟提醒,孤知道怎么做了。”太子闭了闭眼睛,过了会儿才低沉的开了口。 “二哥只要别怪臣弟就成,今日在朝堂上,谁都能替你说话,就臣弟不能。”四爷一脸真诚看着太子。 内里的老油条加上他现在的好皮相,彻底把太子给忽悠得对他印象好到不能再好。 可他说的也是实情,他比上辈子受康熙和太子重用的多,眼下他身后一个旗都没有,只有一个粘杆处,就好像是拿着利器的婴儿,是个有背景的都能踢他一脚,只等着他露出短板来。 所以即便是知道裁官一事,他该明哲保身,不沾分毫,即便是有上辈子被康熙训斥,被群臣攻歼的事情,他也不曾跟福晋吩咐一句,更不曾闭门谢客。 只因为他已经够完美,若是一点弱处都没有,日子久了才会被上位者忌惮。 好在福晋给力,竟是没留下什么把柄给别人,只有几个言官不痛不痒的参了他一本,说他跟朝臣过于亲近。 这不是什么坏事儿,解释清楚了,吐几句委屈,康熙也就轻轻放了过去,他都是如此,更何况太子呢…… “今日,是二哥着急了,对不住……”太子想起刚才的邪火,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千万别这么说,胤禛没那么好,胤禛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正统,为此臣弟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许是跟松格里解释或者剖析惯了,以前这种肉麻的话,他是绝说不出口的,现在竟也觉得没什么。 当然,换来的就是太子更加的信任和康熙的满意。 话说这紫禁城里面发生了什么是康熙所不知道的呢?几乎没有。太子发火和四爷上门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接下来,太子闭门三日后,大张旗鼓的跑到乾清宫抱着康熙大腿哭嚎告状,对康熙的“心意”感激涕零,变成了整个紫禁城最火热的戏码。 等到石家一家子被午门处斩后,四爷才有精力回过头来去探究福晋的不对。 这一探究,就探究出了大事情。 “你再说一遍!”四爷铁青着脸“腾”的一声站起来,桌上的镇纸都被他的动作震到了地上,啪一声碎成了两半。 “福晋……一直都有喝避子汤,后来改成了药丸,奴才拿去找大夫看过,说是药性极佳的避孕药,对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二部的头领跪在地上,还春寒料峭的,额头上的冷汗都滴到了地砖上。 “嘭”的一声,四爷一拳头捶在了书桌上,摆放毛笔的架子哗啦掉了下去。 苏培盛连同二部的奴才一起都跟着跪了下来,书房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可还查到了别的?”过了一会儿,四爷才冷着声儿问。 声音里如同掺了冰碴子,冻得几人都浑身打了个寒颤。 “回……回爷的话,没别的了。”二部头领李逸桐赶忙磕了个头,小声回答道。 天爷爷啊!就这一条还不够吗?福晋瞒着四爷避孕,还有比福晋不想给四爷生孩子更严重的事儿吗? 李逸桐不知道的是,不是没有别的,而是李思敏就漏出来了这一条给他知道。 就凭着李思敏前朝将门世家,家学渊源的才能,要是他不想,粘杆处还能查得到松格里在服用避子药?那李思敏真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也就是因为知道李思敏的才能,所以松格里才没有过于捂着这件事情,才让他逮到机会,不动声色给捅到了粘杆处面前。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炸药桶,晚炸不如早炸,时间拖得久了,怕是伤疤就会变成坏死的肉,再去不了痕迹了。 “苏培盛,你带上四部的人,跟我去正院。”四爷神色极为复杂,说冷漠……他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去,说怒火,他的语气却寒冷到让苏培盛都忍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