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江汐回去后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扔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有人打电话进来。 她身上只虚虚搭了条浴巾,两条长腿匀称笔直,白得晃眼,几滴水珠溅在上头。 她边擦头发边往那边走,弯身捞过床上手机。 来电显示是陆南渡。 江汐在床边坐下,接通。 “在做什么?”刚接通陆南渡声音便从听筒传过来。 “刚洗完澡。”江汐说。 又问他:“下班没?” 陆南渡嗓音里带了股慵懒:“刚在沙发上睡了会儿。” 江汐问:“生病了?” “没,”陆南渡说,“就是困。” 江汐微皱眉,没说话。 陆南渡很少有白天困成这样的情况,如果有的话就是昨晚睡眠不好。 见她没说话,陆南渡似乎猜出她在想什么。 他开口消除她疑虑,直接又坦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晚什么也没看见,也没睡得不好,单纯因为加班了。” 陆南渡最近的状态可以说是这些年来最好的,没再夜半梦魇,也没心理不稳定。 这已经很难得了。 但肯定没能完全痊愈,江汐很清楚陆南渡有时候还是会产生幻觉,只不过频率降低很多。 只要是经历过的,都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抹不掉的。 “我说真的,”陆南渡说,“上次我看到了不也跟你说了。” 陆南渡有一次留宿江汐家,像之前在江汐家那样,一到陌生环境稍不适应就会产生幻觉。 他看到了,也跟江汐说了,没瞒着她。 江汐嗯了声:“我知道。” “喝酒了?”陆南渡忽然问。 江汐微愣:“怎么听出来的?” 陆南渡:“猜的,声音有气无力。” 江汐嗯了声,脑袋有点昏沉:“喝了点儿。” “要是就喝了点儿你也不至于这样。”陆南渡知道江汐酒量不错。 但不醉不代表她脑袋不难受。 江汐没说什么,这一刻莫名的因为陆南渡格外了解她而心里有一丝愉悦。 她笑了下,没说话。 陆南渡那边大概也笑了声,几秒过后,江汐听见他问。 “想我了没?” 男人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钻进耳里。 江汐背靠上床头,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换作往常江汐肯定会说这才一天,不想。 所以陆南渡想也不想直接道;“假话。” 江汐哦了声:“那我不想你。” “操,”陆南渡笑,“那我岂不是亏了。” 江汐笑。 陆南渡怎么可能不占这个便宜:“不听假话了,想听真话。” 江汐觉得好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陆南渡才不听她说什么道理:“不管。” “姐姐,说你想我。” 江汐无声笑了下,过几秒叫他:“陆南渡,你是小孩儿吗?” 她说:“糖要不到还哭的那种。” 就那种最烦人的小孩。 陆南渡一点也不心虚,吊儿郎当地应着:“是啊。” “不过我也就到你跟前哭了,还能跟谁哭啊。” 别人压根就弄不哭他,他不在乎。 可能没遇到江汐前他是在乎的,可遇到她之后,他就只要从她手里递给他的糖了。 后来也遇到对他好的家人、朋友,这些他都感谢,但他不会去求着别人对他好,就像后来梁思容没再对他好,他也不遗憾。 但江汐对他来说不同,他会跑到江汐面前,眼巴巴地凑到她跟前。 就算她对他不好,他还是会跟着她。 跟到她对他好为止。 必要的时候还会耍些小手段,让她多看他一眼,对他好一点。 江汐安静了会儿,问他:“你是不是就找软柿子捏?” “你算软柿子?”陆南渡莫名笑了下,“你至少也算铁石心肠了。” “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就是铁石心肠,连说句想我都不肯。”他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江汐:“那让你看我菩萨心肠一次?” 陆南渡:“我巴不得。” “我说真的啊陆南渡。” “听着呢。” 江汐也毫不扭捏,想说什么说什么:“我是真想你,不是有点儿的那种。” 她很少说这种话,对话那边陆南渡安静了一瞬。 江汐还故意问他:“听见了吗?某个追着我哭的小屁孩儿。” “操,”陆南渡这下是真笑了,“你告个白还要骂我一句是吧?” 江汐:“要不然呢,你说你混蛋不混蛋?” “混蛋啊,但混蛋也听见了,”他说,“你是真想我了。” …… 这天晚上的江汐睡了一个好觉。 也许是这种风平浪静的生活给了她一种生活一片明朗的错觉。 直到这天过后某一天,她遇见了多年不见的任盛海。 那个剽窃她成果,反咬她一口将她推入抄袭地狱的“恩师”。 第79章 陆南渡和江汐忙起来的时候就像谈了场异地恋。 陆南渡公司忙, 加上中间出了趟差, 江汐在剧组也走不开, 两人愣是用手机联系了十几天。 不像其他热恋期的小姑娘,江汐一点儿也没不适应或者不开心。 每天晚上两人都会固定时间通个电话。 江汐不是黏人的人,但陆南渡不是,通常她都是在陆南渡声音中入睡的, 电话都没挂。 一开工江汐生物钟被迫调整,每天四五点起床,春天天亮得不算早,早上空气还带着凉意。 这天依旧如此,江汐起床后洗漱一番下楼,顶着还没亮的天去化妆间。 现代戏不比古代戏,妆容没那么繁琐, 花费的时间想比古代装要少些,只不过今天早上要拍的戏份不怎么积极, 是女主人公荆藤那些沉闷黑暗的少年事。 今天早上要拍的就是她学生时代遭受家庭暴力的一场戏。 家暴不仅仅指动作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折磨。这部电影里女主人公荆藤父亲有暴力倾向, 母亲则如一个冷眼旁观的陌生人。 家暴往往不是一个人造成的,父亲在打的时候,母亲在旁冷眼旁观着,对她说, 这是为你好。 寥寥几句,成为一段烦闷压抑的长片段。 鸡鸣时分,街头巷道上自行车哐当, 男人们衣衫齐整鞋头蹭亮赶着上班,妇人们提着篮子欢声笑语上市场。 光照不好的老屋里,屋内空气透着股霉味,里面时不时传来男人的叫骂声。 路上的人却仿佛聋了似的,步履不停,怪街边那家早餐铺炊烟太重糊了耳朵。 倒是有人觉得里面发出的声音太过瘆人,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得到的是里面的人一句不客气的滚。 提着公文包的男人面露难色,旁边一位邻居开了口:“你可别管了,里面这人啊是个疯子,疯了连劝架的人都打。” 男人还是走了,准时赶去上班。 许久之后,那扇掉了颜色的双木门从内打开。 一个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女生从里面走出来,她衣领拉至下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和唇角有淤血之外,神情平淡得让人感觉之前听到的动静都是假的。 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关上了门。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门里传来的骂骂咧咧声,男人明显喝醉了,舌头都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