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寒露与沛菡
少女的美不忍直视，就连天地中的雷霆都似有所感，渐渐安静下来，偶有几道落下，也只是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少女如水一般的眼波，盈盈荡漾，摄人心魄。 柔顺无比的秀发披散在肩头，如同一条丝绸一般光滑无比。 如果不是听到她那愤怒的咆哮声，任何人都无法联想到，这个看上去恬静无比的少女，居然已经处在盛怒的边缘。 然后，少女突然弯下了头，一只手伸到脖颈处，缓缓取出一件事物来。 这是一块吊坠，呈一个椭圆形，远远望去就像是上下两只手，两手中间则是摆着一件雪花样的菱形小块，天蓝色的光辉缓缓流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蓝色的光辉缓缓流淌，就算是这无尽的黑暗也无法掩埋掉。 玉佩两端，各系一条白色的丝带。 “这吊坠？”林启复杂的看着那吊坠。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林启就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林启确定自己并没有见到过这见玉佩。 不过就是这样，林启反而更觉奇怪，刚刚那种感觉虽然是在一瞬间，不过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和那件玉佩共鸣，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 少女眉头微皱，在取出的刹那，突然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却仅仅只是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少女恢复常态，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这本来就是自己强取所得，自己有不适应的地方也属于正常。 林启没有微皱，少女在绝境之下，拿出这样古怪的法宝，多半是想要做困兽之斗，凝神戒备，当心有意外发生。 “找死。” 不过小黑却没有警惕，大喝一声，催动一把黝黑的棍子，冲上前去。 “呜呜——” 小黑化成了一丈多高，在娇小的少女面前就像是一个巨人一般，阴鬼哭泣，缠绕着黑色的铁棍。 这绝对是小黑最强的一招了，还没有真正攻击下去，林启就在旁边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这一招就连林启都没有见到过。 小黑每挥动一下巨棍，就阴风阵阵，寒冷刺骨，直接冻到了人的肌肤里面。 然而，身在后方的林启还来不及喊一句；“小心。”。 小黑面洽的少女，突然朝身后的那汪水看了一眼，随后用双手将吊坠上的丝带解开，缓缓举起，托举在自己面前。 突然，一缕光从遥远的天际射来，缓缓照到了吊坠上面，上面的雪花雕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缓缓转动。 天光寒冷，雪花晶莹透彻，少女的面庞都仿佛被印在了雪花之上。 突然，没过多久，也就在小黑落到少女面前时，异变突然发生。 以少女为中心，突然出现了一道水蓝色的光芒，只听“噗”的一声，小黑的攻击就被弹开了，光幕轻微晃动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小黑躯体一震，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的神色，自己这一击居然被如此轻松就被弹了回来。 “妖孽，再来。”小黑大喊。 这一次，小黑没有主动上前，而是催动那些亡灵，一个个前仆后继，不要命的往前去。 “呼。”“呼。”“呼。”…… 亡灵撞击在光幕上的时候，一道道奇异的声音发出，那些亡灵身上的黑气居然都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白色的光芒。 “这是要去往深了吗？” 林启感觉自己居然清楚的听到，这是那些亡灵在说话，小黑也是不可思议的，抓耳挠腮，从未见到过这等异象。 不过任何生物的灵魂，只要华为亡灵之后，都只会成为操控者的杀戮机器，不带一丝感情。 然而，现在这些亡灵居然有了自己的思想，而且表情安详，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它们都可以治愈，却治愈不了我！”少女状态疯狂的看着那些渐渐消散在空气的空灵，又怨恨的看了眼吊坠，最后只能茫然的看了眼自己的尾巴。 那曾经也是一双完美无瑕的美腿啊，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条尾巴。 少女永远也忘不了，当她被那个无比肮脏，却也是自己最深爱的男人，从那暗无天日的缸子中“抱”出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双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条丑陋无比的尾巴。 不过那个被少女深爱的男人，看到少女这副模样，却疯狂的大笑着，仿佛完成了一件最伟大的艺术杰作。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开始知道，她所深爱的他，不过是为了复仇才接近了自己家族，也接近了自己。 她的父亲杀死了他的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或者。 他发誓，要让她的全家都失去最珍爱的东西。 他当中她父母的面，杀死了他们家所有人，最后又当着她的面杀死的她的父母。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对待她，每当要对她伸出恶魔一般的双手时，他都会不忍。 “她喜欢她的那双腿。对，一定是这样。”他突然想起她似乎一直在自己面前，炫耀那双美到极致的腿。 想到这些，他开始进入了自我催眠，认定她最爱的就是那双腿，随后他剥夺了那双腿，用一条丑陋无比的鱼尾代替。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他那样做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已经死了，坠进了无尽的地狱中。 当他将少女从缸中取出之时，他永远也忘不了少女看自己时候的眼神，那是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就在“抱”出少女的第二天，他死了，死因是悬梁自尽。 当少女恢复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最爱美丽的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情况。 她想要了结了自己，不过她却发现，她已经没有那种勇气。 当她第一次外出的时候，她看到曾经对自己无比讨好的男人们，一个个看到她，就像见到，妖怪一般，疯狂逃窜。 少女的心一下子就冷到了极点，她对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充满的厌恶，她用自己的媚术，勾引那些男子，让他们一个个都无比残忍的死在自己手中。 最后，少女用一把火，烧灭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一个让她充满爱，又充满恨的地方。 几经流离，少女知道有一件吊坠，可以治愈世上所有的伤，她费尽心机，终于抢到了它。 然而吊坠对于少女的双腿却是毫无用处，少女自己还被仇家追杀，最后无可奈何的她，逃到了界壁当中。 在这界壁当中，她漫无目的的流荡，却不小心被她找到了传说中的真实之水。 传说真实之水，是留给世间的有情人的，所有人可以通过水，可以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思念的那个人。 真实之水中，少女看到了自己最思念的人，那是完美无缺时候的自己，有着一双美丽的腿，而不是丑陋无比的尾巴。 就这样，少女驻留在了这里，这是一个让她看到最美好自己的地方。 少女在这，没日没夜的看着那汪水，然后一遍遍的摧残自己的尾巴，不过那尾巴却是坚韧无比，无论自己如何摧残，都只能感受到疼痛，却没有一点伤痕留下。 然而，奇怪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女通过真实之水，看到的渐渐不是自己了。 慢慢地，慢慢地。 真实之水中的人，变成了那个自己最爱，也是最恨的人，那个肮脏无比的男人。 少女在看到他的时候，一度陷入了癫狂之中，难以自控，一次次的伤害自己，然而那些伤，没过多久，就被吊坠给恢复了。 后来，少女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一遍遍的看着那汪水中的影子，心中充满了怨恨。 然而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影子之后，她却不想要离开了，而是一遍，一遍，再一遍的看着。 直到后来，如果有一天少女没看到他，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浑身难受。 最后少女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还是对那个最怨恨的人，念念不忘，内心深处，还是喜欢着他。 一曲弹歌，几百年，亦或是几千年。 少女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在真实之水旁呆立，偶尔有人经过，就将他们杀之，她不允许有别人来打扰她最美丽的生活。 一千年后，你的身影是否会再次出现？ 少女对他已经没有了恨，惟有对自己腿的厌恶，憎恨。 世间，是否真的有轮回？ 若有，你的来世是否还能寻到这里呢？ ……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林启的面上，突然出现了两行清泪，有些特别，有些奇特，刚刚那吊坠将少女的往事映到了林启的脑海之中。 “你都知道了？”少女手持吊坠，刚刚在吊坠一开始传送过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不不过她并没有阻止，她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去理解她，可以懂她。 “或许。”林启停顿了一会后，说道，“或许，他现在正在那个世界等你原谅。” “真的会吗？”少女抬头看天，泪水早已布满了她的双颊。“我的父亲杀死了他的全家，他恨我们入骨啊。” “可是，不也已经报仇了吗？而且他在死的最后一刻，不也感到了忏悔吗？”林启一步步的向着少女靠近。 吊坠的光辉，并没有阻止林启，反而光芒越发炽盛，对于林启的进入，有些兴奋。 一旁的小黑，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匪夷所思的让他难以置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只看到自己的主人，现在居然一点点的向着敌人靠近着。 “他现在不就在你的身边吗？”林启走到了少女的身边，突然一把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寒露。”少女轻声哭泣，有一点惆然，也有一点解脱。 瞿寒露，这个多么久远的名字，久到少女自己都快忘记了。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直都是那么冷，冷到就算是全城最高傲的她，都难以接近。 后来，她才知道，寒露，是他家被杀满门的日子。 他永远也忘不了你一天，他要让自己牢牢记住那个充满黑暗的一天。 最终，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了寒露。 从此，他也就像这个节气一般，骤然变冷，冷到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近。 最终他成功隐瞒，进入了仇家所在地，通过他十几年勤勤恳恳的工作，最终得到了仇人的赏识，甚至连仇人的女人，号称当代第一美女她都对自己倾心。 一份美好的前途摆在了他的面前，继续这样下去，然后取得那位天下第一美女，之后再继承她父亲的事业。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让他渐渐都快忘记仇恨了。 然而，通过一次偶然的谈话，他突然知道，仇人杀自己满门，居然只不过是为了夺取一本秘籍，而且他至今对那件事都没有悔恨过！ 最终，仇恨再一次爬上了少年的头颅，他第一次张开了恶魔一般的双手。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少年如法炮制的一个个杀尽了他全家，而且用了更为残忍的方法，让他们在痛苦的煎熬中逝去。 然而，最后要将魔手，伸向少女的时候，他停住了，他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 最后他将她一遍遍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双腿毁了，而且也在自责中悬梁自尽。 然而，他的灵魂并没有因此得到安息，而是漫无目的的在天地之中游荡，就在有一天，他看见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他不动声色的，静悄悄的附在了少女贴身携带了一件器物上面。 千年来，无论刮风下雨，他始终陪在他的身边。 每当她自残的时候，他都隐隐心痛，但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绝对不能让自己出来。 如果出来了，愤怒的少女说不定就会丢弃自己。 今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寒露。”少女紧紧抱着林启，仿佛这就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一般。 “没事，沛菡，我在这。”林启轻拍少女的肩膀，眼中充满了柔情。 吊坠轻微晃动，散发柔和的光，将这二人包裹在了里里面，静静守护这对，阔别千年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