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休学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赵自强被蔡轩突然冒出来的幽怨表情吓到了，正襟危坐，“蔡记者这么看好我，是我的荣幸。对你的想法，我很开心。我愿意请您做我的一线记者，而且，我会保证不会有太多人达到你这个位置。”

    “那谢谢小天才了。”

    听到赵自强给出的答案，蔡轩放了心。他一进门就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同时提的要求也很合理甚至谦卑，就是希望对方能感觉到自己的诚意。而赵自强的反应也如他所料，这个孩子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是大是大非上，思维考虑更像是成年人，很周全，也很照顾别人的感受。

    “没关系的，俗话说青萍起于微末，能在这个阶段对我做这么大的投资，蔡哥哥您的目光很准啊。”

    赵自强笑嘻嘻的，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自信。蔡轩笑着和他聊了两句，起身告辞。赵自强送他出门，重新投入到了打谱的世界。

    对他来说，记者也好，围甲联赛队伍的合同也好，都是建立在他的棋力上的。而他的棋力，则来自于他的脑袋，和百分之百投入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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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6日，赵伟、曹可为带着赵自强去见了京春道围甲棋队的投资人，乐山钢铁董事会办公室主任，一位叫做木书荣的谢顶中年。

    “这就是你昨天跟我说的小天才？不错不错，果然是青年才俊，器宇轩昂啊”，一见赵自强，木书荣就迎了上来，态度很好。赵自强前世和这样的商人打交道不少，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谢谢木总，这次承蒙赵教练抬爱，能有机会在乐山钢铁队下棋，也是我的荣幸。我爸爸妈妈在的洛安第二机械厂，一直都和乐山钢铁有合作。”

    “哦，贵父母是？”，听赵自强的语气，木书荣一下子就想差了。他快速的回忆着乐山第二机械厂他认识的几个人，似乎没有姓赵的啊。

    “就是工厂的普通工人”，赵自强淡然一笑，“小时候爸爸就一直说，乐山钢铁的钢是最好的。我一直很希望能见到了乐山钢铁的人，今天终于如愿啦。”

    “哎呀，你这小子，将来肯定不了得。”

    木书荣这一次是正视赵自强了。下棋下的好的人不少，花点钱就能请来，算不得什么。但是这小子才多大，父母又只是普通工人，情商也太高了些吧？

    “哈哈，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天才呢，学棋两周，下赢了陈环了。我跟您说，木总，如果他能加入我们棋队，我们今年甚至有希望争取团队赛前三名的。”

    一旁的赵伟却理解错了木书荣的意思，称赞起赵自强的棋艺来。赵自强和木书荣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开始谈起合同。

    开了个好头，合同金额又不大，木书荣完全没有压力。赵自强又拿出了前世的情商，不一会双方就打成了一致。木书荣给他准主将实力的合同，一年三十五万税前，对局费提成20，允许打野赛，只要保持水平，训练允许有自由度。如果赵自强能够在接下来十月份的职业棋手定段赛中拿到职业棋手身份，则合同生效。如果不能，则合同自动取消。在同等条件下，赵自强不得接受其他棋队的合同。如果其他棋队给出了更高条件的合同，乐山钢铁有以与对手方相同出价与赵自强签约的优先权。

    敲定合同，木书荣看赵自强很顺眼，也和他交了底。其实赞助棋队每年的花销不大，也就两三百万，乐山钢铁虽然是国有企业，但是董事长喜欢围棋，动用这点钱，还可以支持本地围棋产业，是完全没有阻力和压力的。赵自强也郑重表示，他一定会证明自己的实力。等到他拿到三国棋圣的那一天，他会免费为乐山钢铁代言。对于赵自强的话，木书荣并没有当真，笑着答应了。

    离开乐山钢铁，已经在东春市待了三天的赵自强和蔡轩、薛舞一起坐薛舞的车回洛安。路上，薛舞讲起了乐山钢铁的故事。

    “……你们知道么？乐山钢铁的董事长叫徐有贵，最早是厂里一个普通工人。二十多年前，国有企业效益不好，乐山钢铁那个时候还是个三线小厂，主要为军工生产。后来军工订单少了，厂子活不下去，徐有贵自告奋勇当厂长，带着几个兄弟全国跑业务、拜码头，半年下来，愣是把厂子搞活了。后来他就当了厂长，一直干到现在。这人在京春道是个传奇，在全国范围内也不多见，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薛舞讲着讲着，突然买了个关子。蔡轩虽然是记者，但是他不太做经济条线，对薛舞讲的八卦不太了解。他摇摇头，薛舞笑笑，正打算继续讲，就被赵自强打断了。

    “是因为他没有搞私有化吧？”

    赵自强声音不大，却让薛舞楞了一下。她干笑两声，继续说道，“你小子还真蒙对了。据说当时这么搞的企业，绝大多数都私有化了。毕竟厂子都是他救活的，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他要真把这个厂子装到自己口袋里，只要别太笨，谁也拦不住的。可哪怕如此，他也没有动一点这个念头。厂子搞好之后，道里不少人担心他也要搞私有化。司道大人还因此试过他，让他卸任去东春市当市长，也就是知州。他二话没说就去了。从那以后，道里就放心了，彻底把乐山钢铁交给了他。现在乐山钢铁能做这么大，一大半都是他的功劳。”

    “恩……这个人有什么背景么？”，赵自强摸着下巴思考。这种人确实很少，少数能做到的，一般也有更高的追求，或者有依仗，相信厂子不会这么容易摆脱自己的控制。

    “没听说，他和他夫人都是工人出身，这事整个厂里都知道。”

    薛舞开着车，侧头飞快的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赵自强一眼，“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看事情这么阴暗呢？”

    “舞姐姐，我错了”，赵自强吐吐舌头，“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薛舞假作愤怒，“他有个小女儿，今年十七岁，天然清婉，出水芙蓉。你们年纪般配，如果你真能拿到世界冠军，也配得上她。而且徐老爷子喜欢下围棋，你肯定对他胃口。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能有舞姐姐你漂亮？我不信。”

    赵自强故意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薛舞。小姑娘被他一看，还有些害羞了，摘下帽子盖在了他脸上，“行了啊你，姐姐好心，你爱要不要。”

    “就算我想要，那也得人家愿意啊。”

    赵自强半真半假，看着面前的路。薛舞和蔡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抓着他调笑了一会，才把话题移到了别的方向。就这么开了一路，聊了一路，赵自强回到了自己的家。

    推门进入，家里没人。冯玉兰上街采购去了。赵自强收拾收拾屋子，打打谱，等到了妈妈回来。冯玉兰见他回家，很开心。炒了个肉菜，张罗着吃饭。饭桌上，这位母亲才问起了儿子的事情。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这次比赛怎么样，顺利么？”

    “那是自然，我出手，还有搞不定的事情？”

    家里难得做肉，赵自强吃的很开心。外面的大鱼大肉，他这次也吃了不少，可还是觉得家里的饭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来，多吃点。”

    冯玉兰话也不多，说两句就开始继续夹菜。赵自强一边吃，一边说了他手里的围甲棋队合同的事，还把合同拿了出来。

    “哎呀，这可，真是……”

    看了合同，反复看了那个三十五万的数字，几次确认了零的位数，冯玉兰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这是她最近又一次深刻的认识到，那个曾经让自己操心、牵挂的娃，正在成长。

    “儿子，你真厉害，妈高兴……”

    一边高兴，冯玉兰一边抹眼泪。赵自强知道妈妈情绪到了，也不多说，吃了一会，等冯玉兰心情平复，才继续说。

    “妈，我想办休学。这个合同的条件是，我必须要在十月份的职业棋手定段赛上拿到职业棋手身份。我现在的棋力，还不能完全保证自己实现这个目标。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围棋里。”

    “……妈知道，妈知道。”

    冯玉兰看着那个合同，还是有些犹豫。在她心里，只有读书才是正道，可是赵自强在围棋方面的天赋，她又不能忽视。

    “妈，要不这样吧”，赵自强知道冯玉兰的想法，“我休学两个月，专心准备比赛。如果我拿下职业棋手定段赛，成为职业棋手，加入京春道的围甲棋队，您就同意我当职业棋手，好么？”

    “恩……”

    冯玉兰刚想答应，突然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她想了几秒钟，回忆起了第一次和自己儿子打的赌。那个如果赵自强赢了职业棋手，就让他学围棋的赌。

    “儿子有出息了，妈也不能一直拦着你”，想通了的冯玉兰轻松了一些，“你好好准备比赛吧，等开学了，妈带你去学校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