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波及

    蒙贝尔德奖虽然是世界性的奖项，但是之前在大宋的关注度并不是很高，毕竟，大宋极少有人能拿到这个奖项。可是，这一次的蒙贝尔德奖因为赵自强天然的网红属性，和之前他和曾孝文关于剽窃的争论，已经极大的提高了在国内的知名度。所以，在维特兰德那边公布结果的同时，发达的网络媒体已经把这个让很多人意外的结果，传达到了数千公里外的大宋。

    “吱呀——”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文渊阁数学博士钱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阳台上的牛炳丽。作为李波之后牛炳丽最喜欢的学生，他很熟悉这位老人的习惯。现在坐在阳台上的她，正在等待的，就是自己即将告诉她的结果。

    只不过，她能接受这个几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么？

    “小钱，结果出来了？”

    牛炳丽看到了钱有，笑着问。钱有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递给了牛炳丽一张打印的网络报道，说道。

    “蒙贝尔德奖颁给了科林·加布里埃尔，不是曾孝文和赵自强。”

    说完，钱有小心翼翼的看着牛炳丽的表情，发现老人似乎并不是特别惊讶。他有些诧异，犹豫了一下，继续补充。

    “现在网上都传遍了，很多人不理解，我们也不理解。杨—米尔斯方程虽然也是七大数学难题之一，但是加布里埃尔的证明远远称不上完美。比起曾孝文和赵自强，他的证明只能算是一个半成品。只是这样的半成品，就要夺走属于我们的荣誉么？”

    “……”

    牛炳丽放下手中的打印纸，抬头看着钱有。她欣赏这个学生，很大程度上就是喜欢他的简单和直接，想什么说什么，脑子还快。比那个有想法总是藏在心里的李波要好。她轻轻摇摇头，伸手让钱有坐下。

    “小钱，你可知道，我当初拿蒙贝尔德奖的时候，是什么背景？”

    “背景？”，钱有一愣，作为牛炳丽的学生，他对牛炳丽获奖的过程一清二楚，时间既然也不会记错，“您拿奖的时候是元合6年，三十四年前。”

    “那个时候，国际形势是怎么样的，你还记得么？”

    “……这个……”，钱有这下被难住了，他的数学天赋被开发的极早，初中就进了数学特长班，历史基本上就没学过，哪里答的上来？

    “那个时候，正是大辽和大金双雄争霸的时候，我们大宋作为新生的大国力量，被夹在两个国家之中，虽然受了不少气，但也有了左右逢源、待价而沽的机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拿了蒙贝尔德奖，没有和谁联名，一个人独享了这份荣誉。”

    “……所以呢，老师？”

    钱有没有听懂，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牛炳丽，“这和这次的颁奖有什么关系？”

    “……你听说过一句话么？”，牛炳丽低头看着他，表情有些伤感，“科学没有国界，可是科学家是有国界的。”

    “我听说过，……您是说，他们是故意不给我们的？因为我们是大宋人，不是大金人？不是白人？”

    钱有毕竟有着顶级聪明的脑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牛炳丽点点头，怅然到，“我当时啊，也不明白，年轻气盛，觉得自己真的那么厉害。可是这么多年了，大宋也出了不少极其优秀的数学家，也有了特别优秀、重要的研究突破。可是，你看，从那以后，可有一位大宋人拿过蒙贝尔德奖？”

    “……我以为那是我们研究能力不行。”

    “不要妄自菲薄”，牛炳丽伸手轻轻的点着靠背椅的扶手，“数学和别的学科不一样，有着自己的特殊性。这个学科对外物的要求极少，除了计算数学和少数分支，大部分的数学研究都只需要脑子和笔。我们大宋是落后，但是脑子和笔，我们还是有的。所以，比起恩贝尔奖的高不可攀，蒙贝尔德奖，其实我们是有实力去争一争的。只可惜，像当年那样辽金争霸，对我们都有需求，顺手给了我们一个甜枣的事情，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可是世界顶级的科学奖项，怎么可以这样？！”

    似乎是不相信蒙贝尔德奖背后的政治因素，钱有话里带上了愤怒，“这不公平！这根本违背了皇家科学院的宗旨！公平！探索！荣誉！他们根本不配！”

    “这就是现实世界，我的孩子”，牛炳丽慈眉善目，“就算这次没有那个小姑娘的告状，我估计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那边也会用同样的理由把我们打回去的。本来啊，我想着，四色定理这么无可争议的成就，应该能堵住那些人的坏心思了。但是，没想到我们自己内部没有协调好，先内乱了起来，一把好牌，给生生打坏掉了……”

    “……所以还是怪赵自强和那个薛舞！”，钱有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破坏了，“要不是他们乱告状，现在蒙贝尔德奖已经是我们的了！他们怎么这么没有大局意识！”

    “大局意识？”，牛炳丽侧头看着窗外，声音更轻了，“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都很难有大局意识吧……”

    牛炳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无意中说出了自己判断的真相。只不过，那真相太轻太轻，轻到连钱有的耳朵，都错过了它。

    “那现在怎么办啊，老师？”

    “没什么办法，估计这次，要闹腾一阵了……”

    牛炳丽说了一半，又正视着自己的学生，“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好好做你的课题吧。这件事再怎么热闹，和你们，是没什么关系的。”

    “是，我明白了，老师。”

    钱有知道自己又犯错了，连忙点头认错。牛炳丽看着态度认真而恭敬的他，轻轻的笑了。

    别人怎么对自己的学生，她牛炳丽管不着。但是她的学生，绝对不会被她占便宜，更不会在跟着她的时候吃亏。

    这，是她牛炳丽做老师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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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小强？”

    正在上实验课的邓玲玲一声惊呼，手里的材料没拿住，掉在了实验台，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响声。不少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做实验去了。反倒是李如冰，又悄悄的凑了过来。

    “哎，怎么了？”

    “蒙贝尔德奖，没给四色定理。”

    邓玲玲言简意赅，声音里全是不解。不是已经放弃了么，不是已经让步了么，不是已经听他们的话了么？为什么最后还没有得奖？那赵自强和舞姐姐这段时间的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哎？不应该啊，不是说四色定理是最厉害的证明么？”，李如冰也很惊讶，这和她之前听到的宣传不一样。

    “说因为之前举报抄袭和剽窃的事情，不能颁奖。之后如果有能说服委员会的证据，才会再次提名。”

    邓玲玲简单解释了一下，心里却已经乱了起来。她低头勉强把实验做完，下了课拿了衣服就冲出了门，第一时间就给薛舞打电话，却发现对方手机关机。她又给蔡轩打电话，还是关机。最后，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冯火的电话。

    “哎，玲玲，怎么啦？”

    自从和赵自强分手后，邓玲玲和赵自强圈子里的姑娘联系就少了。这次冯火一听是她，还有些意外。

    “那个蒙贝尔德奖的事情……”

    “我知道，我现在就在忙这个呢，这次我们是被人坑了，幸好小强留了后手，不然真就麻烦了。我在开车，不方便多说，你去小强家陪陪阿姨吧，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就你能帮上忙了。”

    “啊？”

    让自己一个前女友去见婆婆？

    邓玲玲下意识的感觉有些抗拒，可是她只用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特殊时期，顾不得这许多了。她放下电话，开了辆共享单车刚要走，电话又响了。她低头一看，是刘元元。

    “喂，玲玲，我刚知道蒙贝尔德奖的事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是相信赵自强的，我觉得皇家科学院那边一定是——”

    刘元元的声音少有的有些急，这让邓玲玲感觉有些温暖。她觉得，刘元元是在替自己着急。不过，时间紧迫，她也顾不上太多，直接打断了刘元元。

    “刘元元，先不说了，我这边有急事，等安顿好了，我给你回电话。”

    急匆匆解释了一句，邓玲玲也不等那边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之后，她骑车赶到了赵自强在学校附近买的房子楼下，刚要冲进去，就停了下来。她左右看看，掉头去买了个果篮，才一步一步挪到了赵自强的家门口。

    之后，她在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才按响了门铃。冯玉兰刚好在家，很快就打开了门，看是她，脸上掠过一丝隐藏极好的惊讶。

    “哟，玲玲啊，好久不见了，来来来，进来进来。”

    冯玉兰和邓玲玲是见过的。之前赵自强刚到汴梁五中上课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还上门来给赵自强送过教材，讲过题。那个时候，赵自强说这是他的小粉丝。可后来，冯玉兰就看出了些什么。比起徐舞，她其实更中意邓玲玲，相匹配的年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爱国，性格也不错。可是年轻人的事，她不能干涉太多，后来赵自强和邓玲玲联系少了，她还遗憾过。现在看这小姑娘又上门了，冯玉兰其实是高兴的。

    “那个，阿姨，我来的匆忙……”

    邓玲玲手足无措，冯玉兰倒是放得开。她一把把邓玲玲拉进屋子，关上门，招呼她坐下。邓玲玲四处打量了一番，一段时间没来，这里变化不大，还是那么干净整洁。

    “……这次蒙贝尔德奖…………”

    慌乱之后，电视机的声音钻进了邓玲玲的耳朵，邓玲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来是要陪陪阿姨的。她看冯玉兰端水过来，有些慌乱的起身帮忙，冯玉兰也没拒绝，只是顺口就聊了起来。

    “玲玲啊，你说，这外国人是怎么想的，非说小舞去告状了，才不给我们颁奖。小舞我还不知道么？是那样的人么？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