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池斐然就跟在身边，时刻准备给容晋当紧急扶手。 这回解开衣服再看，池斐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容晋刚才还喊疼呢，这会倒是安慰起他来了：“其实就看着吓人，也没特别疼，等会上个药就好了，明天……” 容晋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明天就是池斐然最后一场戏了。 他的戏份杀青以后，整个《侠骨》剧组，就要转战大漠，开始下一轮拍摄。 池斐然还没想起来自己明天要拍最后一场戏了，听他说明天，还疑惑的接了句：“明天什么？” 容晋看着他，缓缓道：“明天加油。” 当下池斐然还没明白容晋的意思，等人都躺到床上了，他才想起来，明天是自己拍摄的最后一天了。 第二天，池斐然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场戏，褚白临终时的那一幕。 池斐然化了个苍白惨淡到，看镜子觉得自己能去演鬼片的妆。 化妆师姐姐往他手里塞了小红包，说：“大吉大利，斐然加油！” 池斐然刚才已经被人塞过红包了，知道了这是传说中的压惊红包，专门针对要拍不太吉利戏份的演员准备的，数目不大，主要是讨个好彩头。 他笑着道了声谢，走出化妆专用的帐篷，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给他塞小红包，他也就说了一路谢谢。 陈梦阳找了个袋子，给他把这些红包都给装了。 到了布置好的拍摄场地，池斐然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场从头至尾的单人戏，楚恒已经远走江湖，孤身一人的褚白将咽下最后一口气。 池斐然心情惴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一个人把这段给演下来。 可等躺到床上，看着跪在床边的饰演老仆的演员的时候，感觉却忽然就来了。 那种即将离别的伤感涌上心头，要离开的不止褚白，还有他。 眼中渐渐有了湿意，可却并未凝成眼泪。 不能在临死前再见师兄一面，他虽有遗憾，可也带着一点庆幸。 若是师兄在，若是师兄要眼看着他死，他怕是死后亡魂也不得平静。 离别的话已经说过，只可惜重逢却不知何夕。 褚白声音几乎只是一点气音，问：“忠伯，这世上真的有阴曹地府吗？” 忠伯是个哑巴，此时哭到几乎要昏厥，却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啊”声。 褚白轻轻的笑：“若是有……若是有……” 也不知，那时师兄多大年纪，若是奈何桥上有重逢的一日，他能不能一眼将人认出来。 但思及此处，褚白嘴角的笑却深了一些。 认不出来也不要紧，师兄总是能认得出来他的。 师兄老了，可他却不会。 到时候奈何桥上相见，师兄定是能认出他的。 褚白闭上眼睛，最后一口气，终于咽下。 …… 池斐然小心的憋着气，维持着表情，等着导演拍够素材喊卡。 等的他气都要憋不住了，才终于等到金导来了声：“卡！过了！” 四周传来一阵欢呼声，这场拍完，整个剧组都要赢来短暂的休整假期。 池斐然闭着眼，在欢呼声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结束了…… 睁开眼，容晋笑着问他：“还不起来？” 池斐然在一瞬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忍不住喊了声：“师兄……” 容晋说：“是容哥。” 池斐然呼出一口气，对啊，是容哥。 但他方才眼中没有掉下来的泪，此刻却落了下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褚白没有等到，他的师兄没有回来。 再多后悔又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池斐然难受的心都缩起来了，容晋一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说了句：“都是假的，不要想了。” 池斐然被捏了鼻子，只能用嘴巴喘气，差点没喘出小猪哼哼来，赶紧把容晋的手拨开，颇有些狼狈的爬起身。 金导这时候也凑过来，手里还拿了个红包，看到池斐然脸上挂着泪，笑了声：“嘿，不错，还挺入戏！” 池斐然挺大一个人了，里头芯子都二十好几了，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当着整个剧组的面哭了，脸上很是挂不住。 金导哈哈笑着把红包塞他手里了，说了句：“快去收拾收拾，等会咱们办杀青宴！” 说是杀青宴，但因为是在老林子里的关系，所以其实也就是大伙把剧组里剩的那些个方便食品啥的拿出来，配上饮料啤酒啥的一起热闹下。 金导大约是高兴，把自己藏的好酒都拿桌上了，并且没把持住一开始就喝多了，喝多了就开始大声逼逼：“我就不待见现在那些个戏里生搬硬套的都要弄点爱情戏份，没女主角都要生造一个出来，怎么了！没爱情就不能拍电影了吗！女主角就非要喜欢男主角吗！不能想弄死他吗！这世上亲情，友情，兄弟情，不都能拍吗！看看褚白和楚恒的兄弟情义多感人啊！” 他这话一出，好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怪异，特别是编剧组的几个，好像受到挺大冲击的。 池斐然更是差点没把自己刚喝下去的可乐喷出来，他一开始就觉得褚白这条线怪怪的，拍了以后金导要求表达情绪更细致了，就更觉得不对了，然后以为金导是故意卖腐来着，但原来……金导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吗…… 容晋就坐他旁边，低声说了句：“他年纪大了，不懂潮流。” 第20章 不懂潮流的金导还在嚷嚷：“不是说不能有爱情戏，但爱情这玩意，要水到渠成，不能为了有个爱情元素就硬塞，至少要把整个故事说顺了！” 容晋自顾自问池斐然：“微信有吗？” 池斐然愣了下，才摸出手机来，点开了那个很少点开的绿色app，上头一共也没几个联系人。 容晋就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直接扫了一下。 池斐然再拿回手机的时候，联系人列表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出来。 容晋的微信名字就是一个“容”字，头像…… 池斐然大概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什么游戏的人物截图…… 然后，那头像，就出现在了消息列表里，并且让人意外的是，那是一条转账消息。 池斐然有些疑惑的看容晋，容晋小声说：“压惊红包。” 池斐然点开一看，觉得这波躺的不亏，转账金额上，写着8888。 他转头又看容晋，想问这个红包是不是有点多，一般压惊红包不都是十块二十块的么，金导倒是给的多些，但也没容晋那么多的。 对方却像是先看穿了他的心思，悄声道：“讨个好彩头。” 池斐然想了想，觉得因为这些钱推来让去的也颇为难看，便说了句：“谢谢容哥。” 金导这人说让人讨厌的时候，那是真讨厌，脾气坏不说，嘴巴也不饶人，但有些时候又挺清流。 他骨子里其实有些老派作风，看不得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事，就连吃个杀青宴，都是男女分桌坐的，就怕有人要借酒装疯，摸个手搂个腰的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庞雯就在隔壁桌坐着，她们这桌的小姑娘们可是偷瞄容晋他们那桌很久了。 最后还是庞雯这个影后胆子大，问了声：“容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容晋在池斐然开口说话之前，表情十分自然的就开始说瞎话：“说小池马上要出专辑的事情呢，我让他回头给我送张签名的。” 庞雯倒是不知道池斐然要出专辑的事情，他们俩整个电影里都没对手戏，她怎么说也是个飞天奖影后，自然也不太会专门去关注一个新人的消息。 只是容晋感兴趣的，她即使是不感兴趣，那也要装出三分兴致来的：“哦，那小池你也给我寄一张呗？” 她这一凑热闹，就有不少人起哄说也要的。 池斐然一看人数还挺多，想了下，就说回头给他们打包全寄下个拍摄地去。 陈梦阳见状也不吃了，一抹嘴，就帮着把几个一样要离组的演员的收件地址给记下了，准备回头单独给寄。 大约是觉得池斐然这小孩做事挺能给足人面子的，虽然一张专辑是小，但要是只送导演和男女主演什么的，剩下的人难免也会觉得不舒服。 现在这些人的都被照顾到了，便待池斐然面上也更亲近了一点，一时间过来要微信要微博的人不少。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池斐然一直都没进他们剧组微信群，这下就又是加群，又是加微信的，搞得好不热闹。 池斐然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先是把微信一个个都加了，还都认真备注了名字之类的，只是等点开微博的时候，他自己先吓了一跳。 因为他以前在国外不用微博的关系，手机也就没有开启app提示功能，冷不丁点开微博，看到上面多的吓人的粉丝数量提示，他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连性能良好的手机，都因为提示过多而卡顿了片刻。 点开粉丝栏一看，池斐然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有六十多万粉了！ 旁边有个配角演员大约是也搜到了他的微博，当即感叹了声：“哟呵，小池可以啊！微博粉可比我多多了！” 一般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那微博有个几万粉已经差不多了，说不定连这几万粉里，还有不少是买来撑门面的呢。 像池斐然这样一个小新人，上来就能有那么多粉的，真是极少数的情况。 池斐然的震惊，其实也不过就是最开始的那么一会，再想想其实也不用太过惊讶，毕竟他这里会受到天然的资源倾斜，源哥他们应该没少操心这段时间宣传的事情，涨粉快些也是正常的。 又互粉了一圈以后，池斐然主动关注了容晋，庞雯还有金导这些个大佬。 然后…… 然后微博就炸锅啦！ 容晋的粉丝数是非常惊人的，早几年就已经破亿了，如今更是增长到了惊人的五亿多，虽然其中僵尸粉肯定是避免不了，但活粉比例也是高到可怕的。 在这样庞大的粉丝基数之下，容晋的微博动态几乎是时刻都被人关注着。 而现在！容晋的关注列表里面，竟然多出来一个人！！！ 这件事情被发现以后，几乎立刻就有人戳进了池斐然的微博主页，想要看看容晋关注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看之下，好多人都懵逼。 这……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