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裴遇说：“我倒是觉得我最近运气不错。” 沈又晴一脸“你怕不是想气死我然后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的表情，幽幽道：“哦，是吗？” 难不成这还能炫耀一番？ 裴遇说：“能碰到个这么……” 他稍作停顿，上下打量身边一番：“这么漂亮的活宝。” 沈又晴：“……” 沈又晴实在不知道裴遇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对了。 沈又晴莞尔一笑：“谢谢，我知道我很漂亮，不用你提醒。” 说着大踏步，直接走到了裴遇的前面。 买完手机，已经是快十一点了。沈又晴本以为没花多少时间，还打算找家店歇歇脚。 二人回到商场门口，忽闻有人热情高喊：“裴兄！” 这称呼太正式，沈又晴显得没听出来是在喊裴遇。 那人大踏步冲他们走来，裴遇抬眸看了一眼，礼貌握了下男人伸过来的手。 对方笑道：“吴主任让我来接您，这时候也不早了，等会儿一起吃饭。” 裴遇客气道：“麻烦你们了。” “都是兄弟，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这回的报道还得辛苦你们亲自过来，您同事刚下高铁，我已经派人去接了，等下直接到单位碰面。” 对面人一股脑儿说了一大通，沈又晴也没接上话，想着既然是裴遇的公事，要不然先走好了？ 沈又晴张了张嘴，未出声，对方转而看向她，热情道：“这位是嫂子吧？” 沈又晴：“……” 那人夸道：“真漂亮，郎才女貌啊！” 沈又晴提醒：“您误会了……” 对方直接愣住了。 那会儿听说裴遇提前一天到了这里，刚才本人也讲正陪人逛街，他瞧见是个女伴，便就想当然的以为裴遇是借着公差的机会，故意陪女朋友来这边玩几天的。 裴遇却摆手，示意没事。 两人走在一起，商谈的尽是新闻选题内容，沈又晴不太上心，任由对方开车把自己送到酒店门口就离开。 临走前，裴遇问：“等下需不需要来接你？” “不用，”沈又晴无可奈何道，“你忙就是了，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失联。” 裴遇满脸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沈又晴本来想翻白眼，但转念记起裴遇说她丑，就忍回去了。 沈又晴说：“要不然等我结束打你电话，如果你不忙的话。” 裴遇颔首，这才作罢。 另一边，站在宴厅门口的新娘子和新郎早就看见了沈又晴，见她上前，免不了寒暄一番。对面一位是以前的室友，一位是校友兼学长，沈又晴自然也是欣喜的。恋爱长跑修成正果，也是很不容易。 包括苏榆的，沈又晴一共给了两个红包。 新娘子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激动万分，沈又晴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酒楼的楼梯上有人步伐仓促走下来，西装革履，胸口处还别了浅色花朵，与新郎的正红色玫瑰相区别。 沈又晴抬眼，整个人都愣了。 新娘子也没想到沈又晴反应会这么大，一时初相见的兴奋劲头散去，有些抱歉道：“因为是很早之前就安排好的，所以……” 季时的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沈又晴避开对方的眼光，笑笑：“那我先上楼了。” 这大喜日子，总不能让一对新人太尴尬。 好在到场的老同学还算多，虽然大部分也没有多熟悉，但靠着感慨时光感慨过去的话题，也不会冷场。 婚礼进行到一半，大屏幕上开始陆续播放新娘新郎的过去合影，从大学时光到后来的拼搏成长，沈又晴注意到其中有几张还有她跟季时的影子。都是读书那会儿，结伴出去野炊、爬山的照片，好在挑选的合照里她和季时还算正常，最亲密的也不过的并肩靠在一起。 只是再正常，总归还是很别扭。 视频的最后，是新郎新娘的婚纱照，恩爱非凡。 一大伙未婚美女争先恐后的跑上台，准备去抢新娘子的手捧花。 沈又晴也被人拉上去，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仿佛商量好的一般，新娘背对众人轻轻抬手往后一抛，竟然正中沈又晴的怀里。 沈又晴措手不及，差点没接稳。 艳羡目光不约而同朝她投来，围向她。 沈又晴还想，莫不是她今天终于转运了？ 结果没来得及反应，突地伴奏声一变，飘到耳边，竟是无比熟悉的嗓音和曲子。 沈又晴：“……” 她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季时曾经抱着吉他站在寝室楼下向她表白的那首歌，跟那天一样的深情款款，自弹自唱。 趁着这样的瞩目时刻，季时朝她走近，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对方手上拿着一个深色的丝绒盒子，里面静躺着一枚钻戒，在舞台灯下闪着耀眼光芒。 季时说：“晴晴，我爱你。”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颤抖。 沈又晴懵在原地，前一刻还准备拼了命抢新娘捧花的姑娘们将他俩围成一个圈，她想逃也逃不走。 台下人鼓掌，混着“答应他”的呼声，热闹非凡。 比那年所有人拉长嗓子喊“在一起”时还要热烈。 所有一切在她的脑海里乱成一锅粥，沈又晴闭了闭眼，重新把视线落在眼前人的脸上。 第28章 季时看着她, 眼神颇为复杂, 说不清究竟是某种期望还是不安，悉数化为一道道穿肠利剑，令沈又晴头疼不已。 沈又晴无力道：“你先起来。” 这话轻飘飘的，与宴厅上方缭绕的娓娓歌声汇为一体。 沈又晴不确定别人有没有听见, 但却能清楚看见季时停在她面前的那只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神色怔然。静默片刻后，继续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没有分毫想要起身的意思。 就像是算准了她狠不下心。 如果不是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 沈又晴觉得自己应该会像上次一样，直接用捧花甩对方一脸。 可惜她做不到。毕竟如此场合，婚礼还得热热闹闹的继续下去。 只是想归想，她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沈又晴沉默了近一分钟，再蠢的人也瞧出场面不对劲, 只见那位被所有人羡慕不已的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大有扭头甩手走人的准备。见此情况, 已经有人迟疑放下鼓掌的手, 小声与旁人嘀咕。 新娘子也看不过去, 干笑几声, 试图解围：“女孩子容易害羞的, 这些话私底下说就好……” 话到一半, 场上竟更是尴尬万分。 沈又晴的眉心隆重蹙成一团, 正准备开口拒绝—— 倏地一下，全场哗然！ 原本灯火辉煌的偌大宴厅, 竟然停电了！而歌声却未就此打住，想来与现场灯光不是出自同一处电闸。 瞬间而来的黑暗，竟伸手不见五指。 伴着络绎不绝的低声议论，手机铃响，沈又晴看着手机屏幕上突然显示的来电备注没有半分犹豫，接起。 那边裴遇说：“出来，你落了东西。” “什么？”沈又晴侧头望去，下意识按照裴遇的吩咐走了几步。 已经有不少人在愣神之后，拿出手机来取光。 就着稀薄光亮，沈又晴沿着台阶下去。 不料身后蓦热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沈又晴那股气还咽在心头，余光瞥见季时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条件反射的用力甩开。 “沈又晴！”季时压低嗓音喊她名字。 这声呼唤让沈又晴心里更急，直接把手中的捧花往对方身上丢，连带着脚上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 只是对方却似没那么容易放弃，眼见着季时就要上前将她拉扯回去，沈又晴下意识躲开，忽地脚下一空，竟踏空了铺着红毯的阶梯。 整颗心瞬间悬起，沈又晴控制不住的往前跌去。 她觉得她就要抑制不住的害怕叫出声！ 意想不到，有人迎面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温热透过她发凉的指尖传遍全身，她忍不住发抖，继而—— 完全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不过分秒之间而已。 她明明吓得无法思考，但脑海里却浮现起那个风雨交加、荒唐至极的夜晚。 也是像这样，脑海里混沌一片，几近痴傻。 可她还记得有人紧紧抱着自己，毫不迟疑地带着她穿过凛冽寒冷的空气，犹如能够替她阻挡一切风雨…… 沈又晴怔怔回抱住眼前人，从她的角度望去，依稀能看见裴遇线条简洁坚毅的下颔。 仿佛注意到她震惊不已的视线，裴遇微垂眼，与她对视一秒。 恍然间，她的背后，台上漫天的殷红花瓣飘洒落下，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沈又晴回头，有花瓣偏了轨迹，慢慢悠悠降在她的头顶上。 裴遇随意捻去，道：“出去说。” 沈又晴怔然，踉跄紧随其后。 不过须臾，追光灯又猝然打开，照亮台上的两位主角，屏幕上轮番播放一对新人的婚纱照，伴着不知什么时候转换的悠扬钢琴曲，竟是说不出的浪漫。 司仪适时出来控场，彩灯带依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