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节
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好像也就碰上这姑娘,他才能展露出几分任性的少年气,没原则无底线。 而这姑娘呢,因为他受伤,整个人都变得柔和绵软。 这样一对人儿,兜兜转转那还得在一起。 收拢思绪,万随遇便笑了笑,也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下去买饭的保镖上来了。 程砚宁这才是手术第二天,医生嘱咐可以进食后吃点清淡的半流质食物,薛飞也就让保镖在医院门口去买南瓜小米粥和蒸蛋,只买了程砚宁一人分量。 此刻,他接了保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将两个一次性硬塑料饭盒掏了出来,一边拆勺子一边问程砚宁,“小米粥和蒸蛋,你想吃哪个?” 程砚宁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却问甄明珠,“吃过饭了吗?” “我不饿。” 甄明珠连忙说:“你先吃吧,我晚点再说。” 程砚宁嗯了一声,又看向薛飞。 薛飞随手打开了蒸蛋的一次性盒盖,这才意识到程砚宁没法吃。 左手包扎着,右手在打针,得人喂啊! 他发呆了一两秒,正纠结直接让甄明珠喂会不会显得太刻意,突然听见程砚宁又用那一副稀松平常的语调说:“你今晚回去休息吧,一天一夜了。” 薛飞:“……” 特么地卸磨杀驴也没有这样的! 不过,病人最大。 他很明智地配合起来,扭头对甄明珠说:“那啥,喂饭的任务交给你了。这会还不算堵,我回去一趟,明天再早点过来。” 甄明珠自然不疑有他,连忙“哦”了一声,接过饭盒和勺子。 喂饭任务完美移交,薛飞走之前狠狠地盯了程砚宁一眼。 “路上小心。” 程砚宁极为和气地说。 薛飞:“……” 妈的! 怎么觉得这人越来越心黑了! 目送他郁闷离开,万随遇挑眉看了靠坐在床头的程砚宁一眼。 他外甥穿着医院里的蓝白竖条纹相间的棉质病号服,也不晓得是不是最近瘦了的原因,宽大的衣服有些松垮的挂在瘦削的肩上,领口交合成v字型在身前,衬得他脖颈修长,锁骨细致,散发着年轻人干净而出众的气息。 胳膊和头上包扎着,却丝毫不见狼狈,还难得地多了一股子孱弱感。 这样一幅好相貌,的确是够哄人的…… 万随遇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也笑起来,看着他,嗓音浑厚地说:“那你先吃饭。我们出去定一下酒店,晚点再过来。” “行。” 干脆利落的一个字。 “有事打电话。” 万随遇话落,抬步出了房间。 他边上,楚江和陈力也没耽搁,随后出去。 三个人走出住院部一楼,迎面一股子热气扑来,毫不留情地肆虐人脸。 楚江低低地“操”了一声,朝万随遇,“给我根烟。” 万随遇哂笑一声,“知道不好受了?” 这人怕热,因而两个人一到最热的时候便会哪儿凉快往哪待。今天也是没办法了,他出入这种人员杂乱的公共场合,为避免引发骚乱,只得遮掩了一番面容。 打趣归打趣,万随遇还是掏了根烟出来,两指夹着送入他唇间。 楚江含了烟,就着他手里打火机窜起的火苗吸了一口,直起身,随手将烟拿下,夹在了修长指间。 万随遇装了打火机,抬脸便被人吐了一口烟。 这祖宗,烦躁起来脾气极大。 他侧目,嗓音里带着一丝克制,“注意点儿分寸。” “那快点儿。” “嗯?” 楚江肩膀靠向他,不耐烦地说:“去酒店,热,想干。” 万随遇:“……” * 该走的都走了。 偌大的病房安静了下来。 甄明珠拿手指碰了碰一次性塑料饭盒外侧,觉得温度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暑假的安城热得很。这几天一直没下雨,持续高温让人险些挨不住,热乎乎的粥喝两口人都能出汗。况且保镖来回速度很快,因而她刚才想要给程砚宁喂的时候,觉得可能有点烫。 眼下晾了几分钟,才觉得可以入口。 “好了,喂你吃吧。” 试完温度,她抬眸朝程砚宁说。 不期然地,撞进男生干净清润的漆黑眼眸。 “嗯。” 程砚宁低低答。 不晓得是不是在病中的缘故,他的嗓音带着一股子嘶哑,且低沉,很有磁性。 是不同于他以往清冽的带着金属般质感的声音,却撩人心弦。 莫名地,甄明珠觉得喉咙紧口干,她抿唇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唇边。 程砚宁的唇形很好看,唇线优美赛过女生。不过他嘴唇很薄,是传说里那种天性凉薄的人才会有的那种唇。可是彼此有过亲密,因而她知道,这看似凉薄的唇,其实也会有湿热滚烫的触感。 他唇舌虽柔软,发狠的时候力道却很大,绞得人舌尖发麻。 一次性塑料勺就那么晃了一下。 甄明珠倏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喂饭喂到了人嘴角,一滴饭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那儿。 之后,程砚宁舌尖一勾,舔了嘴角。 甄明珠:“……” 一张脸突然就烫了起来。 她有点不敢看他,抬手抽了张纸巾攥在手里,一碗粥在手里发烫。 “帮我擦一下。” “啊?” “嘴角。” 程砚宁的声音,倒显得轻描淡写。 甄明珠顿时又羞愧万分,捏了纸巾帮他擦嘴角,心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就喂饭而已,也不晓得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定定神,她努力摒除杂念,专心给喂饭。 程砚宁吃了多半碗南瓜小米粥,又吃了三分之二蒸蛋,最后用一次性纸杯喝了半杯水。 甄明珠扔垃圾回来,发现他正要下床。 “你干嘛?” 她顿时有点着急了。 程砚宁略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就上个厕所。” “哦。” 甄明珠抿嘴,不说话了。 程砚宁上午已经拍了几个ct,身上没有骨折,两条腿也就稍微一点擦伤,因而走路是完全没问题的。可,目光落在滴答滴答的吊瓶上,甄明珠一时又傻眼了。 他一条胳膊包扎着,另外的手背上扎着针,根本没办法独自上厕所。 程砚宁显然也突然意识到了,微微愣了一下,尔后,他抬眸淡声说:“你去叫一下方家的保镖吧。” “……嗯。” 甄明珠点点头,出门找人。 可,过道里转了半天,愣是没找见人。 也不晓得保镖突然去了哪儿,她又怕程砚宁等着急了,硬着头皮折回去,抿嘴说:“人不在外面,我给你拿吊瓶吧。” 程砚宁似乎是低叹了一声,也没其他办法。 甄明珠抬手取下吊瓶举得老高,将他送到了洗手间里面,又将吊瓶挂在了挂钩上。 尔后,她目光下移。 她在这边住过院,晓得病号服的裤子比较麻烦,不是那种松紧腰,而是松紧 绑带的样式,一个手完好另一个手打针的话,勉强还能自己弄,可像程砚宁这样的,脱掉容易,之后就没法子弄了。 “我自己弄,你先出去吧。” 不等她开口,程砚宁发话了。 甄明珠没看他,只说了一句:“完了叫我。” 话落,她出去拉上了门。 门没关严实,程砚宁余光能瞥见她就在外面,略迟疑了一下,还是无奈决定先解决个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