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
陈绵绵便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可是却不能叫别人知道，有些为难的看了卫安一眼。 卫安捏了捏她的手，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后才冲彭凌薇笑了一声：“他们前头做法会少说也要两个时辰，的确是久了些，这样坐着也是无趣。不如这样，我同绵绵姐姐去问问静安师太，我之前来过，听说她们这里半山腰处有处高台，还有瀑布，可在那里放纸鸢，到时候问完了，再让人去前头问问长辈的意思，若是长辈们答允了，我们便一同去，如何？” 彭凌薇和卫玉珀都没说不好的意思，卫安便笑了笑，领着陈绵绵转过了回廊，出了小花园。 陈绵绵紧张得有些手心冒汗，看了后头一眼，握着卫安的手更加紧了紧，轻声问她：“四公子……”她顿了顿，忍着紧张问：“我是说，你四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陈绵绵的婚事已经是被耽搁了的，她去年便已经及笄了，到如今十六岁才开始说亲事，等到走完六礼下来，少说也有十八岁了。 这回方皇后也叹了气，跟她母亲说，说给卫家，也是不错的。 她知道，皇后姨母向来不听家里的话，这回开始附和起了家里的意思，就更说明这事儿要成了。 可是她还没见过卫玠呢。 长宁郡主又恶名在外，她很是担心卫玠会是跟长宁郡主一样的坏脾气。 转过小花园便是连接石壁的长廊了，卫安眼看着尽头处有一抹月白色衣袍，轻轻应一声：“总之，是个不错的人。” 陈绵绵垂着头，还没看见前头的人，低声期期艾艾的问：“那……那他脾气好么？” 竟只担心脾气不好的问题，她笑起来：“放心吧，我四哥的脾气…极好的……” 说话间转眼就已经到了长廊尽头处了，卫玠的脸恰好露出来，看见了卫安便急忙上前：“七妹，你要问的事已经办好了……” 陈绵绵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垂着头，鼓足勇气才敢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松了口气长得不差，不仅不差，还算得上好看，而且听他跟卫安说话，声音低沉好听，语气温和平缓，大约不会是个急躁的脾气差的。 怪不得父亲母亲都那样满意。 她拉了拉卫安的手，示意已经看完了。 卫安便冲卫玠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旁的：“前头没有别的客人来了吗？” 如果前面没有再有别的不速之客的话，那彭家，大约就真的是这场法会唯一的意外了。 赵期提醒的那个要小心的事，莫非真的就跟彭家有关？ 卫玠一怔，紧跟着便摇了摇头：“后来梅夫人也来了，除了梅夫人，已经没了客人了，山门处已经封了路了。” 第407章 里应 卫安若有所思，想了想，便说一声知道了，见陈绵绵垂着头半点儿不敢抬起头来，便轻声冲卫玠道：“四哥，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 顿了顿，想起之前出来时找的借口，又问他：“我们想去山腰处那个宽阔的石壁上头放风筝，可是我们来时并没有带……四哥能帮忙想想法子吗？” 卫玠是个很宠爱妹妹们的哥哥，就连对着卫玉珀，也是一样的和颜悦色，但凡是他能做到的，就没有不应的。 从前为了哄妹妹们开心，他还会亲自做风筝，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听见卫安这样说，便笑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恰好今天我上山来的时候看见街边有卖风筝的，看着有几个式样很好，特意给你们留下了，这就差人去拿出来就是。” 陈绵绵的脸更红了，头几乎要埋进脖子里。 卫玠原来是个这样亲和的兄长，对妹妹们都这样好，没有受到长宁郡主的影响，那看来对待妻子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的。 她见卫安答应之后卫玠便走了，松了口气，拽了拽卫安的衣袖，也顾不得害羞了，问她：“他向来都是这副好脾气吗？” 卫安抿了抿唇。 要说对卫玉珑，她是当真没什么感情了上一世那些好，现在想来，更像是施舍，可是对卫玠，她却始终是希望他好的。 因为唯有他，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真真正正从未对她有过不利心思的那一个。 她顿了顿，眼神坚定又带着点儿笑意的点头：“是啊，再没有比我四哥脾气更好的人了。” “不仅是脾气好而已。”卫安想了想又补充：“他不会瞧不起女孩子，不会想那套女子无才便是德…” 说的有些远了，她便停住了话头，听陈绵绵问些问题，又尽量回答她。 陈家是一门极好的亲事，陈御史眼光放的长远，为人又的确清醒有决断，未来不管怎么样，总是能指望的上的。 就算是对卫玠也有极大的好处。 陈绵绵除了天真了些，也没有别的毛病，何况经过了从前的事以后，连这点会害人的天真，陈绵绵也都改了。 卫安倒真是觉得这两个人若是能成好事的话，是一件极好的美事。 她领着陈绵绵转过了回廊，进了小花园，才止住了话头不再说了再往前，就回葡萄架了，再说下去，露了痕迹，总是对陈绵绵和自家哥哥的名声不好。 只是她们俩到了葡萄架底下，却并没看见卫玉珀和彭凌薇，不由相视一眼，愣在原地。 蓝禾一直守着的，见了卫安过来就松了口气，连忙迎上来，实在无法控制住心内的着急，告诉她：“姑娘！才刚……才刚四少爷托人送信进来，说是咱们外头的箱笼少了一箱子，怕是少了您的东西，让您出去瞧一瞧。您不在，外头又催的急，十一小姐便出去了……” 卫安的右眼皮猛然跳了几下。 连陈绵绵亦察觉到了不对四少爷，卫玠就是四少爷，可是才刚卫玠还跟她们在一起呢，怎么可能会同时传信进来，又让卫安出去？！ 卫家人和自己母亲虽然达成了默契，想让他们小儿女见一面，彼此看看对方的脾性，可是私底下肯定是商量好了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除非不是纰漏…… 卫安已经安抚住了陈绵绵，捏了捏她的手心，镇定自若的吩咐她：“绵绵，既然四哥这么说，我也出去帮忙瞧瞧。你先去后头坐一坐，我待会儿便回来，好不好？” 陈绵绵知道事情有异，忙着点头。 她是知道卫安的本事的，不敢跟着给卫安添麻烦，更不敢多问什么，揣着一颗跳的飞快的心回了后头。 一颗心却实在是静不下来。 到底是什么人假借了卫玠的名头把卫玉珀和彭凌薇诓了出去？ 要是真的卫玉珀跟彭凌薇出了什么事…… 到时候卫玠也脱不了关系人家毕竟借的是卫玠的名义，而且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里头来，肯定真的是卫家的人！ 到时候…… 她越想越是害怕，实在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慌乱，唇色发白的吩咐了蕊儿：“去…去前头看看，我母亲她们在做什么？” 前头大堂里，陈夫人正行完最后一个礼，有些气喘吁吁的被丫头搀扶着站了起来，喝了口茶缓了缓神，跟卫老太太和梅夫人笑了笑：“实在是劳累几位了。” 梅夫人是说好了要当中人的，见状便摇头：“说的哪里话？咱们家是通家之好，这等场合，您又没个妯娌帮衬，我们自然该来帮忙。” 两人又扶着卫老太太去坐了，正要吩咐底下上素斋和茶点，就有婆子进来报说长安长公主差人送了几色素斋来。 陈夫人满面疑惑，很有些茫然，按理来说，家里做这种法会，有知道信儿的通家之好，的确是有送素斋来的，这无可厚非。 可关键的是，长安长公主从前跟陈家并无什么往来。 而且她们也不曾送帖子来，怎么无缘无故的送了素斋？ 卫老太太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今天除了彭家是一个意外，长安长公主家又是一个意外了而这两家，到底哪家才是卫安需要小心的那个？ 她心下一沉，对着彭大夫人却丝毫不露，反倒也笑着附和了一声：“贵府好有脸面，连长安长公主府亦送了素斋来。” 这的确是在给陈家做脸。 可陈夫人皱着眉头，吩咐了几句，便打发了仆妇下去。 不一时仆妇很快又转身进来，垂手侍立在旁边，轻声道：“回夫人的话，今天是端王世子生辰点长明灯的日子…端王府在各处都施了香油钱点长明灯，又在东临观打醮，长安长公主和长缨公主都去了，因着知道我们家也在普慈庵，便送来了素斋。” 东临观。 这城郊处除了一个香火还算鼎盛的普慈庵，还有一个东临观的确是极受推崇的…… 事情当真就有这么巧么？她们在这头做法会，那头就选了东临观当打醮之所？ 第408章 外合 可东临观跟普慈庵，不过就隔了一个山头而已！ 这也意味着，端王妃和那群天潢贵胄们，都在附近！ 卫老太太心中警铃大作，可是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吩咐花嬷嬷：“去看看姑娘们都在哪儿，闹了这么一天，恐怕也要累了，让她们先回房去梳洗，待会儿我们也好一同用素斋。” 花嬷嬷答应了一声去了。 陈夫人便忙着吩咐人准备回礼既然知道端王妃她们都在东临观，总该给东临观送些东西去，香烛这些是免不了的，既然是打醮，还该送些金银元宝，幸好这些东西都是常备着的，她一发儿都让人准备了。 卫安才出了小花园，便有卫玠身边之前跟着的长随迎了上来，低眉敛目的交叉着手立在卫安跟前，笑了一声弯腰道：“七小姐，箱笼都归置好了，只是不知怎么的，缺了一箱子东西。若是您的或是十一小姐的箱笼丢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因此四少爷让我来通知您一声，叫您出去认一认。” 这不是卫玠会做的事。 丢了箱笼，再要紧，家里的下人不能去认吗？ 她房里的汪嬷嬷跟蓝禾玉清都是跟了来的，再不济，花嬷嬷难不成就认不出了？上头可都是做了记号的。 怎么可能有要一个千金小姐亲自出马的道理？ 她冷眼看了那个长随一眼，面上仍旧带着不冷不热的笑：“四少爷说的这话？” 那长随卫安曾经听卫玠提过，是长宁郡主给的陪房的儿子，长宁郡主自从出了事，身边的人被撵的撵了，处置的处置了，所剩下的不多，只卫玠身边有几个，卫老太太并没有动过卫玠的人。 长随应了一声，又抬眼飞快的瞥了卫安一眼，低声道：“十一姑娘已经先行去看了，怕您的东西落在了外头，对您的名声不好，彭家姑娘也跟着去了。” 这是在威胁她。 卫玉珀跟彭凌薇都已经出去了，卫安如果不出去，那么，到时候彭凌薇和卫玉珀出了事，她就有脱不开的关系。 不管卫阳清到时候会不会怪她，如果背后的人真要是对卫玉珀做出点不可挽回的事，到时候，所有的卫家姑娘都要遭殃。 对方就是在赌卫安会因为卫家的名声上这个当。 卫安嗯了一声，声音更冷：“那就走吧。” 长随冷淡的应了一声，随意抬了抬眼睛七小姐也不是那么传说中的无所不能嘛，他有些想要冷笑的，可不知道怎么，无意中对上卫安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又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一样的眼睛，忽而笑不出来了。 他领着卫安左绕又走，很快从后门出了庵堂，踏上了一条小路。 道路两旁长满了杂草，纹绣和素萍一左一右的把卫安护在中间，轻声问卫安：“姑娘，要出手吗？” 她们都是会武功的，随时可以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