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可是什么人要杀卫安的人? 卫安之前派他去做什么了? 他看了林三少一眼,敛了情绪放了手里的杯子,好看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说的清楚些,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就没半点儿线索?” 卫安自己手里有人,这一点沈琛是知道的,她手底下的人还都不错,譬如说这个赵期他就接触过,知道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何况卫安还能使唤的动郑王的人。 要是动用了这两层关系,人还是半点儿痕迹都没有,那事情可真的就或许有些棘手了啊。 卫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很快便衡量出了结果:“赵期是从那天给我递过让我小心普慈庵会有事发生的消息之后,又在素萍的通知下给你报了信,而后才失去踪影的,在此之前,我只派他去查彭家的事。” 沈琛凝眉思索,楚景综那头肥猪最近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给他几个狗胆他也不敢出来做什么,他虽然狠毒却不蠢,而端王是最会看风向的,现在隆庆帝不怕他不犯错,就怕他不蹦达,他心里门清,是绝不会行差踏错的,何况他就算是要找,也不会去找卫安,而会去找算计了他儿子的长缨公主踩一脚才是。 既然不是楚景综跟端王,那难不成真是彭家? 可彭家…… 彭家没必要这样做,沈琛面色有些凝重起来,彭家现在这样费尽心思的拉拢定北侯府,为的不就是把卫安娶回家去填坑么? 他们没理由这个时候还来拖卫安的后腿才是啊,除非……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林三少便破天荒的先出了声:“这件事还是要再仔细查一查,或许今天跟踪你的那帮人中间,就有知道是为什么的。” 一言提醒了卫安,她立即想起了这帮跟踪的人,现在那帮人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了,她立即便起了身:“我知道了。” 沈琛也跟着站起来,冲她挑了挑眉,伸手拦住她:“我们也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也用你的法子去查,我们这边……也会同时帮你查探的。” 沈琛虽然面上玩世不恭,可是其实却是个办事最稳妥不过的人,卫安微笑点头,也冲林三少点头示意,转头出了凤凰台回了马车,便吩咐跟上来的林跃:“你使个信得过的人,去告诉谭喜,让谭喜领着他们,重新换住处……” 她说到一半,又停住:“不必了,告诉谭喜,明天我会再过去一趟,你让他准备好。” 林跃在外头听的一头雾水,却知道卫安做事总有她的道理,恭敬的应了是,转头便去办事了。 纹绣皱着眉头很是惶惑:“姑娘,我们这座宅子买的时候不是用的您的名,这事儿还是孙兴掌柜给咱们办的……” 那时候卫安还名不见经传,那时候孙兴还是老王妃给卫安的,直到现在也还在给卫安办事。 这件事没有理由会外传。 谭喜他们办事也向来很小心的,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连卫安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还能跟踪到宅子外头来? 这后头的可能性不能深想,一想就让人止不住的头皮发麻。 要是这帮人对卫安怀揣着恶意,那岂不是后患无穷? 光是谭喜他们…… 他们就知道卫安的许多事的。 “没事。”卫安轻声说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应对的。” 她回了府已经将近傍晚,才下马车,便见花嬷嬷亲自等在垂花门处,见了她进门便疾步到了她跟前,低声道:“姑娘,王爷来了。” 郑王来了? 卫安应了一声,回去换了衣裳,赶过去见自己父亲。 郑王见了她便先笑起来,宠溺的朝她招了招手,见她要行礼便一把搀住她叫免了,很是纵容的问她:“又往哪儿去了?” 卫安便老老实实的答他的话:“往胡同那边去了一趟,有些事情要办。” 她原本打算跟父亲求援的,可是想了想,这事儿如今还不知道眉目,贸然开口惊动了郑王,郑王这边一动手,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便皱眉忍下了。 郑王哦了一声,见她不是很愿意说,便也不再追问,说起了这回来的目的:“宫里彭德妃想让你进宫去陪着说话,你小心些。” 第435章 传召 彭德妃最近在隆庆帝跟前越发的受宠了。 大约所有的海誓山盟到了一定的时候都是会展现出来他们脆弱的一面,方皇后的独宠,在维持了十几年之后,终于彻底被打破。 彭德妃凭借着对隆庆帝的救命之恩,和活蹦乱跳的儿子,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拉走了隆庆帝的注意力和重视程度。 方皇后所出的四皇子身体不好,三灾八难的不断,前些天还刚因为咳嗽引起高热,差点儿就快让几名太医的脑袋搬家。 四皇子身体不好,隆庆帝自然是重视的,他也陪着方皇后不眠不休的守着儿子天家的孩子本来就金贵,何况隆庆帝只有这么两个儿子,他恨不得把这两个儿子都供起来才罢休。四皇子又是嫡子,他哪里有不上心的。 可是到底人心都是有偏向的。 方皇后的孩子病弱的如同一只小猫儿似地,瘦瘦的小小的,从会开始哭便开始吃药,到如今都一周岁多了,可是长得竟还不如德妃的孩子肉多。 相比较起来,德妃生下来的五皇子就显然要讨人喜欢的多他肉乎乎的,下巴上也都是肉,穿着衣裳几乎都瞧不见底下的脖子,一笑起来眼睛便弯弯的,眼睛亮的像是装满了天上的星星。 这样一对比起来,哪个父亲恐怕都比较愿意看见让人省心的那个。 在这样的情况对比之下,德妃那边的地位,就越发的高了起来。 彭德妃开口让卫安进宫,卫安是不能不去的。 可是去了,又实在是件难以应付的事。 郑王很是不高兴彭德妃这么明显的想帮彭家娶媳妇儿的做法,便格外叮嘱卫安:“这回是不得不去,她说你跟小皇子投缘,上回托你给小皇子做了衣裳的……” 卫老太太对彭家的厌恶更上层楼。 这是软硬兼施逼着卫家点头吗? 想要拒绝罢,可他们面上分明什么也没露出来,更不曾光明正大的提起过想要做亲家的想法这简直让人恼火的很,定北侯府这等身份的人家,总不能在人家没有表明意思的时候,上赶着对人家说,我们家姑娘看不上你们家,你们家最好不要有别的想法吧? 到时候人家倒打一耙,说你家真是误会了,我们家没有这个意思,那定北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摆,卫安以后又怎么做人? 彭家这一招可真是阴损得很,进可攻退可守,分明所有便宜都占尽了,可是却又老神在在,占据着所有主动权。 让人厌恶。 卫安倒是并不意外德妃娘娘会来这么一手,彭家对她的志在必得,去求德妃是必然的。 可是彭家也太自大了,怎么就笃定她一定就会被这些手段拿捏得答应? 到底彭家还是太自信了,仗着家里出了位生下小皇子的德妃,就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拿捏人了。 郑王气的厉害,卫安却不气,见父亲担忧,反过来劝他:“我知道的,德妃娘娘既然没有直接求圣上赐婚,就是心里还有分寸,知道要的太多太急容易出事。只要她知道这一点,就好办了。” 一个有顾忌的聪明人,总是比一无所知的蠢人要好对付的多的。 郑王有些心酸女儿如此懂事沉稳,一面又忍不住为女儿的沉稳和机智庆幸。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从小身边又有没有多少可信赖的人,要不是有这份聪明劲儿,他或许再也没法儿认回她了。 他目光复杂的盯着地上的影子看了半响,怅然的呼了口气:“是啊,我忘了,你都知道。” 卫老太太见郑王的话都说完了,便问他:“您过来这一趟,就为了说德妃的事?” 她是在提醒郑王,清荷的事到现在还是没一个结果,这无疑是让人恼火的,毕竟清荷的存在,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要是不知道她的去向,始终让人心里不安。 说起这件事,郑王的面色更难看了一些,他这回来正是因为这事儿来的,他的人查了半天,竟然还能查出什么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京城,可是到了通州,所有的线索就都被抹平了。他就算是想找人,都不知道往哪儿召去。 普天之下这么大,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他摇了摇头:“还有件事,清荷的去向,派去的人回来回报,说是查到通州,消息就断了。的确是有没持路引的三十左右的女子被抓,可是那女子并不是清荷 意思是,清荷竟然变换了身份? 可谁有本事能帮她做到这一点? 卫老太太皱了皱眉提醒郑王:“王爷不如再好好想一想,清荷她,平常有没有跟什么人有来往过?或者说,清荷她,还有什么亲友不曾?” 目标太大了,要是不从清荷自己身上下手,就算是皇帝,要挖地三尺找个人也太难了。 郑王仔细的回想了许久,总算是眼睛一亮:“清荷曾经提过,她无亲无故,可是有个哥哥……还曾经托我去信问过……” 清荷是镇南王府的家生子,那她的哥哥…… 卫老太太便立即道:“去查!她既然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我就不信她能插上翅膀飞了!” 盯着卫家的人这么多,她就想知道,谁这么神通广大,知道清荷的来历,还知道卫安的身世,却还要把清荷从郑王手里骗走。 要说这背后的人对卫家没有想法… 鬼才信呢。 总要他们给个说法才行。 郑王已经顺势起了身:“之前已经查过了,她哥哥也是陪房,只是陪去的是个庶女那里,现在远在安庆,之前没什么不对的,可现在看来,的确有必要再盯得紧一些,您说的对,她都已经这样了,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不管从前情分怎么样,到了这个地步,唯一靠得住的也就是自己哥哥了,总不至于半点儿消息都没有的。” 卫老太太嗯了一声:“我这就派人去镇南王府走一趟,问问老王妃,到时候,我这边也会派人过去不管怎么样,总是更稳妥一些。” 第436章 对付 郑王答应了,卫老太太对他不放心也是应当的,毕竟,有些失去的情分和这么多年的误会,不是一时半刻就真的能消失于无形的。 当年的惨痛,也不是说能抹平就能抹平。 他站起来,也不忘回头来看卫安:“又瘦了些…”他朝卫安招了招手,把卫安叫到自己身边来,思索了一会儿用词之后才道:“我知道你有事不想同父亲说……”他顿了顿,自嘲的笑了一声:“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像是个真正当父亲的……” 他认真的看着卫安,眼里忽而有了汹涌的泪意,薄唇紧抿,惆怅的叹息了一声:“可是安安,你放心,父亲永远在这里。就算你要父亲的命,也尽管伸手来拿,都是你的,父亲欠你的。” 他是当真这样想。 卫安还未出世之前,他对这个他跟明鱼幼爱情的结晶抱了一切为人父对孩子该有的美好幻想,他也曾想过,若是嫡长女,就立即跟父王请封郡主,若是嫡长子,就直接将世子之位给定下来,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了。 先帝驾崩,今上登位,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要说不恨是假的,要说不介意是假的。 可是形势比人强,如今上位的能决定他们生死的毕竟还是隆庆帝,他这个父亲不能去手刃谁替她报仇。 只好尽自己所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女儿,让她至少能过的平坦一些。 卫安低着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有时候她会更恨彭采臣和庄奉,要不是他们消磨了她对这人世间的热情,她或许能过的轻松一些的,对于别人的善意,也就不会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不是觉得郑王这个父亲当的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