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表小姐东宫荣宠录在线阅读 - 第6节

第6节

    柳念絮一言不发,低头挑着手中料子,片刻,举着一匹杏黄的料子抬起手,“我喜欢这个。”

    大太太瞧了一眼,杏黄的缎子上绣了一片片翠绿的海棠叶,点缀着几朵不甚明显的海棠花,素雅端庄,还算得体,便点了点头。

    “可以,我和二太太商议好,给你们一人做一套交领襦裙,你们姐妹几个皆是一样的款式,上衣用你们选的料子,下裙都用老太太给的大红宫锦,念念还有意见吗?”

    柳念絮弯起眼睛笑:“大舅母安排就好,念念很喜欢。”

    二太太咳嗽几声,尴尬道:“大嫂啊……那个正红宫锦……怕是不太够……”

    “你方才不是说足够吗?”大太太蹙眉。

    “我刚才说的是给咱们家三个丫头够用的,把念念给忘了,若再添一个人,只怕……只怕艰难。”

    大太太蹙起眉头,冷冷盯着她,二太太故意给她找麻烦呢,早不说晚不说,非得这个时候说。

    是故意挑拨她跟柳念絮吵架呢!

    柳念絮的笑声清脆悦耳,善解人意地开口,“既然不够用,那我不用就是,大舅母,我很喜欢那匹料子,给我拿来做裙子吧。”

    二太太要挑拨,偏生不如她的意!

    柳念絮指着匹葱绿的料子含笑走过去,就要伸手拿起来。

    大太太拦着她:“我既说了给你用,就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让针线房先做着,不够的话我去找侯爷要!”

    柳念絮摇了摇头,楚楚可怜道:“舅舅那么忙,还是不要拿这点儿事叨扰他了,大舅母,念念还有别的法子。”

    “你说。”

    “既是大红宫锦不够用,那做裙子的时候用两种颜色便好。”柳念絮笑起来,“舅母觉着呢?”

    大太太点头道:“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的。”

    柳念絮乖巧应声,瞧了二太太一眼。

    宫锦是上用的料子,平素勋贵人家并不常见,别的颜色还能买到些许,独大红色最得宫中娘娘们喜欢,几乎全送进内务府去了,普通人家要想得一匹两匹的,都要看宫中赏赐,也难怪浔阳侯夫人束手无策。

    柳念絮笑容可掬,“二舅母,昨儿二表姐去那里还东西,多个耳坠子,我给拿过来了,特意还给二舅母。”

    说着,从衣袖的暗兜里拿出一只耳环,递到二太太跟前。

    二太太还未伸手去接,唐兰溪尖叫一声:“这不是我的耳坠子吗?”

    “上头的红宝石是我爹给的,我打了一套头面,前些日子丢了,怎么会成了二姐姐的东西?”唐兰溪转头质问,“二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念絮手足无措,惊愕地左右看看,“表姐,你们不要吵架……”

    “我怎么知道?”唐兰英怒道,“难不成是我偷你的吗?”

    “二表姐息怒,三表姐定不会说你是小偷……”

    “我说的就是你,你要是没偷我东西,我的耳坠子为何在你那儿?”唐兰溪一把夺过那只耳环,怒冲冲地开口,“这是我爹给我的礼物,我视若珍宝,你偷什么不好,非要偷这个!”

    “你……你污蔑我!”

    “那你说,这耳坠子为何在你那?”

    “我怎么知道!”

    “够了!”眼瞅着两人要吵起来,大太太怒道,“兰溪,不许胡闹,许是你落在二姐姐那儿的,都是自家姐妹,胡闹什么!”

    唐兰英一跺脚,眼圈发红躲进二太太怀里,委屈巴巴道:“母亲,我没有……”

    “表姐们别吵了……”柳念絮弱弱道,“或许真的只是拿错了,二表姐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给她说话?”唐兰溪不可置信地盯着柳念絮,“她抢你那么多东西,怎么就不可能偷我东西了?”

    “兰溪!”大太太道,“闭嘴!”

    柳念絮弱弱后退一步:“可是……可是二表姐也不缺这点子东西啊……”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大太太冷淡道,“自家姐妹,偷不偷的忒难听了些,兰溪不许闹了,兰英也别哭了,耳坠子既然回来了,那就过去吧!”

    一家的当家主母,自然万事以和为贵,哪怕唐兰英真的拿了堂妹的东西,也得当做没拿过,否则吵起来,都是亲孙女,老太太责罚哪个呢?

    柳念絮抿唇后退,乖巧不已:“大舅母二舅母,念念先告退,就不打扰你们处理家事了。”

    哪怕是在走路,柳念絮都温柔娴雅,柔情似水,踏着小步走出去后,脸上忽然绽放硕大的笑容。

    身后侍女战战兢兢道:“表…表姑娘,那耳坠子不是从三姑娘盒子里找出来的吗?您不也说要还给三姑娘?”

    怎么就变成了二姑娘?

    柳念絮警告地瞥她一眼,“我说是二姑娘,那就是二姑娘,你懂了吗?”

    侍女惊慌道:“懂……懂了。”

    柳念絮收回目光,神情冷若冰霜。

    侍女越发不敢言语,心里忐忑不安。表姑娘性情乖戾,喜怒无常,当真猜不透,看不穿。

    柳念絮慢悠悠走着,心情大好。

    她从不是个好欺负的人,欺负过她的人,不论身份地位,有一个算一个,早晚要还回来。

    二太太若不找事,就不会发生这一回事情了。

    后头唐家姐妹的事儿如何处置,柳念絮不知道,再见到她们的时候,便是六日后,宫中颁发了皇后懿旨,令各家的命妇夫人们带着姑娘入宫饮宴,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

    大太太果真按照念念说的那样,用大红宫锦拼接了柳绿的宫锦条子,绣上一枝春日里柔软的柳条,更显出女儿家的娇嫩柔弱来。

    唐家三姐妹同柳念絮都是一般无二的衣裙,站在一处宛如四朵姐妹花,格外鲜妍夺目。

    老太太打量着她们,欣慰一笑:“极好,咱们家的姑娘都好样貌,定能艳冠群芳。”

    大太太含笑拍马屁,“我年轻的时候,每回饮宴都比不上婉言,唐家是一脉相承的好样貌,半分不假。”

    柳念絮腼腆一笑,乖巧地没有吭声。

    浔阳侯府排场不大,除却老太太和大太太乘坐侯夫人品级的八抬仙鹤流云纹大轿外,二太太的轿子虽则亦是八抬,却只得流云纹而已。

    至于余下几个姑娘,每人只得一辆两匹马拉的八宝琉璃车,虽文采辉煌,实则不值几个钱。

    众人一同上了车轿,在马车辘辘的碾轧声中,缓缓驶向宫城。

    今儿皇后宴请了几十家命妇,再加上她们的女儿们,足足一两百人,个个穿红着绿,打扮精致优雅,远远看过去,唐家几人似乎湮没在人群里了。

    柳念絮低着头,随老太太一同学进了宫城,聚集在御花园里,瞧着御花园四时美景,眼睛眨了眨,小声问一旁的唐兰嫣:“大表姐,你以前进过宫吗?”

    唐兰嫣跋扈归跋扈,但也不至于害她,柳念絮还是信任她的。

    “当然!”唐兰嫣很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你竟没进过?”

    柳念絮摇头:“没有。”

    “……”唐兰嫣沉默片刻,“罢了,日后住在浔阳侯府,进宫不是稀罕事儿。”

    这个小表妹,似乎还真有点可怜……

    柳念絮轻轻点头。

    有年轻少女从一旁走过来,凑到唐兰嫣跟前问:“兰嫣,这是哪家姑娘,我怎么不曾见过?”

    唐兰嫣脸上泛起一丝尴尬:“是……是我表妹……”

    “你舅舅家的女儿我见过啊,不长这样……”

    “是我姑姑的女儿。”唐兰嫣勉强道,“中书侍郎柳大人的千金。”

    那姑娘愣了片刻,回过神时,看柳念絮的眼神便不对了,夹杂着轻蔑和不屑,扯过唐兰嫣道:“我们去那边看看花吧,柳姑娘自便。”

    唐兰嫣张了张嘴,没有拒绝,只忧心忡忡地看柳念絮一眼。

    柳念絮朝她一笑,倾城容颜引人注目,身上杏黄的衫子柔软如春花秋月。

    唐兰英哼笑一声,“老太太才刚安排过要她照顾妹妹们,结果自个儿先跑了。”

    第8章 神秘男子

    御花园的风携着花香吹进口鼻中,几人大红的裙摆在空中飘飘悠悠的,如同天女下凡。

    唐兰溪不悦唐兰英的话,冷飕飕道:“我大姐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关二姐姐什么事儿?”

    柳念絮压下裙摆,漫不经心环顾四周。

    柳家和唐家的龌鹾官司,京中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唐兰嫣的说“柳家表妹”,个个都晓得柳念絮的来历出身,这会儿瞧着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唐兰英被唐兰溪驳斥,冷哼一声,亦转头走了。

    原地剩下唐兰溪和柳念絮,唐兰溪笑呵呵道:“表妹,我先走一步,那边有人找我玩呢。”

    唐家三姐妹各自都有闺中密友,一起玩到大,这会儿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其乐融融。

    只柳念絮自个儿常年被关在柳家内宅,鲜少出门,更因身世尴尬,无人与她相交,以至于御花园一百多人,一个都不认识,一个都不熟悉。

    偏生那些人眼神赤裸裸的,令人无奈。

    柳念絮不甚在意地撇过头,全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桥上,那儿有两个小太监站着,手中捧着几幅渔具,钓竿鱼钩,斗笠蓑衣,颇有农家之趣。

    桥下的湖水中,成群结队的鲤鱼穿梭而行,红白相间的锦鲤煞是好看。

    幼时读诗,常有“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的描述,柳念絮还从不曾真的见过这种东西,一下子便移不开目光了。

    不曾想,这富丽堂皇的深宫当中,竟然会有如此农趣之物,不知是哪位想的点子,恰恰合了她的心意不说,更难得是那边没几个人。柳念絮到底厌恶这些人或轻蔑或讥讽的眼神,举步便朝着桥上去。

    方才来的时候,领路的内宦官已说了,今儿御花园各处都可随意走动,是以柳念絮并不胆怯。

    走上去,桥上只有两个宦官站着,看见她不为所动,规规矩矩守着那些东西。柳念絮上前欠身,笑问:“公公,这些我可以用吗?”

    那年岁大些的宦官问她:“姑娘是哪家千金?”

    “家父中书省柳中郎。”

    “柳姑娘。”那宦官点头,“自是可以的,姑娘请。”

    内宦行走于深宫,只当她是柳家后来的女儿,还未曾将她与唐婉言联系在一处,闻说是柳中郎家的千金,殷勤得紧。

    柳念絮摸摸鼻子,没有言语。她本来就是柳家千金,不是么?

    柳念絮接过钓鱼竿,在小马扎上坐了,静静瞧着手中的鱼钩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