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黎序文也没在家里说过早晨去卖鱼的事情，可是她在听了周明卫几人的话之后却依旧相信他，黎序文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心里的戾气瞬间就消散了。 “干什么呢这是，序文，你又惹什么事了？” 一个女声伴着喘息声响起，黎序文回头，见是他奶奶一路小跑着赶来了。他在心底苦笑，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奶奶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总是他犯了错。 “三姑，你来的正好，你孙子偷了我养殖场的野山鸡要去早市卖，幸好被我和明义堵在家门口了。” 周美凤一听脸色大变，着急地追问：“序文，你真偷东西了，你明卫叔说得是不是真的？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不让我省心呢？” 周美凤说着话，上前就要捶打黎序文：“你要是真偷了，就还给你明卫叔，好好地和他赔个礼……” 黎序文站在原地不动，孟清满脸的惊讶，她急忙上前拉住周美凤：“奶奶，你怎么也如此，怎可听信他人之言就跟着指责文哥……” 周美凤愣住了，看了看黎序文铁青的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黎序文环顾了一下四周，村里人起的早，这会已经围过来不少人来看热闹，有人已经在小声的嘀咕。 按照他以前的脾气是不屑于解释的，可是现在看到孟清如此维护自己，他也要把这事给说清楚了，不能让人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周明卫，你说我偷了你的鸡，可是却拿不出证据，现在你要检查我的桶，要是我桶里没有野鸡你怎么说？” “怎么可能没有，就是你偷的。”周明卫很是肯定，村里人都沾亲带故，互相都了解的很。除了黎雁平那个祸害，村里就没有出过歹人，现在黎雁平死了，他儿子也不是好东西。 “要是桶里没有呢？”黎序文寸步不让，继续逼问他。 “没有……没有的话，我周明卫给你赔礼道歉。” “你给我赔礼道歉？要是我诬陷你是小偷，再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你的脸还真大！” “你……”周明卫也气得脸色铁青，被一个他看不上的小辈指责，周明卫也恼怒的很。 “明卫，序文说的对，你虽然是长辈，可是也不能空口白牙就冤枉人。”站出来的是和黎序文家对门的大爷周明善。 周明善年纪长，他开口了，周明卫也不敢吵吵，不过还是不服气：“大哥，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除了他还能有谁？” “序文媳妇说的对，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要检查，谁能服气？”周明善这话说的公道，可是周明卫也不愿就这么善罢甘休。 周明义见两边僵住了，只好出来打圆场：“明卫，你说你家的鸡被偷了，我也是听说这两天序文起得早，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确实，没有实在的证据光凭猜测你没有权利搜查，就是派出所来了也要讲证据。 序文呀，你要是没做过的事谁也不能冤枉了你，现在你明卫叔的养殖场丢了鸡，你又带着两桶的活物去赶早市，大家上下一联想难免会疑心。你要是执意不说桶里装的是什么，大家终究还是会怀疑。” 黎序文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二叔，我可以给大家看我桶里装着的东西，可要是不是野鸡，明卫叔总要给我个说法吧。我被人当小偷堵在家门口，村里人怎么看我，总不能这事就不了了之吧。” 周明卫认定黎序文偷了他家的鸡，觉得他在虚张声势，立刻开口：“你放心，要是没有，我在村里的大喇叭里当着全村给你赔礼道歉。” “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过后你要是不认账怎么说。” 周明卫这下更认定他在拖延时间，当下就更放心了：“村长，还有各位老少爷们都可以作证，我说到做到。” 黎序文看了周围一眼，周明义对他点头：“序文，叔给你们当这个证人。” 周明善也跟着开口：“序文，你放心，大爷也替你作证。” 有人愿意作证就好，黎序文转身，解开桶上系着的绳子，对着周明卫说道：“过来看吧，不过要是我桶里的东西有什么损失，你也是要赔偿的。” 周明卫面上不屑，心里却开始疑惑，这小子怎么就不怕呢？他有些迟疑，慢慢地走过去，这个时候了，也容不得他后悔了。 周明卫揭开桶口的塑料布，探头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不死心地又在桶里搅了一下，整个手臂弄得湿淋淋的：“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呀……” 桶口的塑料袋一打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就冒了出来，再看周明卫的脸色，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桶里装的不是野鸡，反而是鱼。 “你这鱼是哪弄的，就算你没偷我家的鸡，这鱼也来历不明。”周明卫强撑着训斥黎序文。 黎序文冷哼一声：“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村里可没有养鱼的，我这鱼是山上水塘里抓来的，和你周明卫没有关系吧！” 山上的废弃的矿坑里里有鱼，村里人也都是知道的，也有人农闲时去抓过，可一次能抓这么多可还真没见过。 有人跟着探头看了，都在那里啧啧称赞：“序文还真有本事，这鱼还活着呢。” 周明卫脸上挂不住，扭头就要往外走。黎序文喊住他：“别走呀，周明卫，你什么时候给我赔礼道歉。” “三姑，你看你这个孙子，还有没有教养，我可是他表叔。” 周美凤心里也憋着气，孙子被人冤枉，无辜受人指责，她也心疼。她这些年因为儿子做过的事在村里一直抬不起头，唯恐孙子也像他爸一样。现在事情孙子没做过，她也有了底气。 “你个兔崽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姑，你四十多岁的人了，冤枉一个晚辈，你还要不要脸。你说过的话是放屁吗，你赶紧给我孙子赔礼道歉，要不然我也饶不了你。” 黎序文却不愿意和他们继续纠缠，他今天耽搁了时间，再磨蹭下去，这鱼就放不住了。 “周明卫，今天晚上七点，我在家里等着你赔礼道歉。要是到时候村里的大喇叭没有响，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黎序文嘱咐好孟清回家关紧大门，自己跨上摩托车也不管门口围着的村民，一踩油门，呼啸着直奔早市去了。 第21章 早上这么一耽搁，到达早市的时候就有些晚了。早市上摊子几乎都要摆满了，黎序文推着摩托车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一个空地，停了车，把鱼倒出来。 幸好这野生的鱼生命力强，耽搁了一下还是鲜活的。 黎序文的摊子一摆出来，就有人围过来问价格。还是老价格，不过黎序文却把黄戈鱼都挑了出来。 有人看见就不愿意了：“小伙子，你这个黄戈鱼怎么不卖呀，不是一样钱吗？” “对不住了，这鱼有人预定了。”黎序文还记得昨天那个大爷，他答应给大爷留着。 “小伙子，你就是留也用不着留这么多呀，给我分点，我就要三五斤就行。” “不卖，这些黄戈鱼一斤鱼都不卖。”黎序文已经决定卖完今天的鱼就不再去捕鱼了，自然会给大爷留着。 不是他自吹，这么新鲜的野生黄戈鱼，那位大爷可没地方买。他也是看着大爷是为了老伴的病来买鱼才会给他留着，要是为了口舌之欲卖给谁都是一样的。 黎序文执意留着，买鱼的人也没法，有的人就气不过，扔下鱼走了：“还有这样做生意的，放着东西不卖，不卖我还不想买了。” 有不愿意买的，还有乐意掏钱的，尤其这鱼的卖相好，不多时几十斤鱼就卖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堆的黄戈鱼还没有卖出去。 一个胖乎乎的老大爷磨蹭着不愿意走：“小伙子，你这鱼给谁留的呀？这都这个点了，也没人来买，再等等你这鱼就要死了，你就先卖给我一些就是了。” 黎序文轻皱了一下眉头，今天他来市场本就有些迟了，要是那位大爷早到了，没看到他先走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黎序文依旧摆摆手：“不卖，要是市场散市的时候还没人来，我再低价处理了。” 大爷觉得好笑：“不是，你这个小伙子是不是傻呀？你是卖鱼的，我是买鱼的，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卖给谁不是卖，你宁愿低价处理也不卖。你图啥呀？” “不图啥，就图我愿意。”黎序文上辈子活了三十岁，不说是不是个好人，可他绝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他答应的事情，无论怎样都不会反悔。 黎序文说话倔，这个胖大爷也是个执拗的：“那好，我还就在这等着。还有你这样的人呢，高价不卖等最后低价处理，我就等着捡这个便宜了。” 胖大爷认定了黎序文要等的人不会来了，背着手悠闲地在一旁看着。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了，终于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哎哟！小伙子，对不住，我来晚了，可找到你了……” 黎序文一看，就是昨天那个大爷，他倒是没在意：“没事，大爷，我今天来的也不早。这黄戈鱼今天都给你留下了，你看你要多少。” 大爷往摊子上一扫才放下心来：“我都要了，你都给我称了。” 旁边那位胖大爷有些不甘心，他可是等了一早上了。 “我说，这个老哥，你们是不是认识呀？我这磨了一早上，这小伙子也不愿意把鱼卖给我，非要给你留到现在。好几个买鱼的主顾都被气跑了，你说一样是买鱼，他怎么非要卖给你呀！” 大爷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我家里老伴有肾病，这鱼能治水肿，我昨天和这个小伙子说了让他都给我留下的。您看，这事真不好意思啦。” 胖大爷一听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计较了：“行，那我就不和你争了，还是病人重要，少吃这一口就当我今天没这口福。小伙子，你明天还在这卖吗，我也先预定一些。” 黎序文摇摇头：“对不住了，这野生的鱼不好捕，明天就没有了，以后我也不来卖了。” 这下，两人不禁都有些失望，可也知道这是事实。现在到处都是养殖的各种鱼类、肉类，野生的要是多，也不会卖那么贵。 买到鱼的大爷不禁有些庆幸，幸亏他昨天预定好了，要不然这么新鲜的鱼可就没了。他心里也对黎序文充满了感激，这小伙子年龄不大，心地倒是好，最难得是人也讲信誉。 黎序文把鱼过了称，看着高高的秤杆说道：“一共是二十一斤，六百三。” 大爷急忙数出七百块钱递给黎序文：“小伙子，别找了，就当是大爷赔偿你今天的损失了。” 黎序文没理会，依旧从钱包里掏出零钱递给他：“我的鱼不是都卖出去了吗，哪有什么损失。” 大爷见黎序文这样子也就不再坚持，笑笑收了起来，嘴里说道：“这么新鲜的鱼以后就买不到了，真是可惜。” “大爷，南边有个村子叫做南峪村，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我这鱼就是在南峪村山脚下的水塘里抓的。你们要是想吃，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那钓，运气好应该能钓着。” 大爷一听，立刻就笑开了，他最喜欢钓鱼了，可是现在河水都有污染，野生鱼越来越少，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地方去钓。 两个大爷都给黎序文道了谢，笑眯眯地走了。 黎序文收了摊子也不急着回去，在南石的几条主要街道上转了一圈。他从十几岁就开始在这一片混，对南石周围还是熟悉的。哪些地方适合做什么生意，他心里也有数，这么转了一圈，他心里也有了主意。 回去的路上，黎序文遇到一个卖花的老太太。老太太推着三轮车，车上是剪下来的大朵芍药花，粉色的重瓣花朵，花开艳丽，清香扑鼻。 黎序文想起家里的孟清，觉得她一定喜欢这个，想到早晨孟清那么维护自己不禁心里暖暖的。黎序文一激动就买了一大捧的芍药花，带回了家。 孟清见到花果然很激动：“芍药花，好漂亮呀！文哥，是你买的吗？” 黎序文买花的时候只想着孟清会喜欢，可是现在对着她含笑的眼睛，黎序文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我看着也挺漂亮的。” 黎序文心想着幸好不是玫瑰，要不然的话，孟清不就要误会他了。可是又想到孟清现在失忆了，就算是送她玫瑰，她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呀？这么一想，黎序文心底不禁又有些遗憾，至于遗憾什么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孟清可不知道黎序文心里的这些想法，她高兴地找出一个黑陶的坛子做花瓶。这个坛子可有些年头了，还是是以前周美凤用来腌咸菜的。黎序文整理房间的时候原本打算把这些旧物都扔了，被孟清阻止了。 粉红色的芍药花插在黑陶的坛子里更显得娇艳，孟清把买来的芍药分出了两束，插好后一瓶放到厨房中间的榆木桌子上，一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黎序文原本不太在意，可是不经意看了一眼，却发现，这花插得特别有韵味。芍药花高低错落有致，花骨朵和半开的花苞相映在一起绝对不是随手就能摆出来的造型。 黎序文心底有些疑惑，孟清失忆了怎么还会做这些呢？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有可能也不对，还是要带孟清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但是孟清对医院相当的排斥，这倒是一个难题。 黎序文忽然想到了系统，他记得以前看过的小说，那些系统都是很牛的，可以解决许多人类解决不了的难题，自己居然把这个金手指给忽略了。 “003，你能帮我检查一下孟清的大脑受伤情况吗？” “宿主，我只是一个情感调查系统，不是医疗系统，无法为宿主提供这方面的帮助。” 黎序文有些失望：“听你的描述，还以为你们智慧星人有多么厉害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吗！” 003一听顿时有些炸毛：“宿主，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们这里不是有一句名言叫做情义无价的吗？我是情感系统，是最高级的系统。那些医疗系统、赚钱系统在我们星球都是最低级的系统好不好。” “是吗？那我用你这个高级系统换一个最低级的赚钱系统行不行？” 003受到了伤害，不再回答黎序文这个弱智问题，良久又哀怨的说道：“宿主，在我们那个时代，情感确实是最宝贵的，我们智慧星人从出生就拥有健康的身体，我们的医疗、教育、金钱都有很完善的保障，都是不缺的，唯独缺少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