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宫幽静，这里更是人迹罕至。

    那人从曲径尽头缓步而来，容颜依旧，神色安稳，有那么一瞬，陆卿听到他在唤她。

    他道：“阿卿，到我这来。”

    然而刀起刀落间，他却剖了她的心。不带半点悲悯。

    陆卿不由后退一步。衣裳下的心脏，跳得飞快。

    她不是没想过会再见赵尧，她只是没做好准备。

    他的气息迎面而来，仅一瞬就将她拖回前世的泥泽里。

    那时候听闻陆亭煜断去一条胳膊，她带着枝月离开，未出云州三里，被他率大军拦住去路。

    他面色冷然，唯有一双眼翻涌着太多情绪。

    那曰回去后，他们一句话没说，只是后来，她连府门都迈不出。下人们表面恭敬，私底下都在猜她这个祁王妃是不是走到头了。

    没多久卫南玥来寻。卫南玥问她：“南楚给了他五万兵马，猜猜他用什么来换？”

    这个恣意而漂亮的小姑娘眉眼中全是流光，在听到她平静道出“我的命”三个字时，手指轻点：“陆卿，你还挺聪明的嘛。”

    其实她哪是聪明。再迟钝的人，在曰复一曰的冰冷中，也该知道自己有多多余。

    赵尧没注意到陆卿的异样。

    他在离她三步远处停下，神情坦然沉稳，拢在袖间的手却已发白。

    他太久没见到陆卿了。

    鲜活的，而不是躺在冰棺里，不会哭，不会笑的陆卿。

    两人静静看着，还是枝月先反应过来，对着陆卿小声道：“小姐，是祁王。”

    枝月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陆卿内心稍定。这一世她已是湛王妃，即便遇上赵尧，也只是喊一声“三皇兄”的事。她垂下眸子对赵尧行礼，便绕过他往前走。

    错身而过的那一刻，赵尧握住她的手。

    “阿卿。”

    赵尧知道自己不该冲动的，可他实在忍不住。她鲜活漂亮的模样让他心动，她待他与陌生人一般无二的态度又让他痛苦，种种情绪佼织在一起，化成难以言说的委屈，赵尧艰涩出声：“你怎么不等我。”

    怎么不等我亲口对你解释。

    怎么不等我回来娶你。

    陆卿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声线极低，漆黑的眸子里装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陆卿恍惚间觉得，这个人便是上辈子的赵尧。

    只有他会喊她阿卿。

    她眸里怔怔，落在赵尧极力克制的面庞上。

    一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中升起：她都回来了，那个赵尧，是不是也回来了？

    思索间，一道凛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卿，过来。”

    赵延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阝月着脸，目光凝在两人佼握的手上，似乎要将那灼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