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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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宣平帝的手搭在腿上不停的画圈圈,“原来是去了东山了。”哪里确实是有猫腻,可他根本不信安庆会朝太孙求助。于是便道:“那朕打发人叫安庆回来,看看你们姑侄……” “不可。”林雨桐一脸的焦急,几乎是脱口而出:“姑姑刚刚小产,那个男人又是西海摄政王的儿子乔装的,人又被我押下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再叫姑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难堪了!” 这一段话说的又急又快。说完了,大家才反应过来这都说的是什么。 安庆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小产,这……到底是谁教子无方? 怎么还跟西海扯上了关系? 又是摄政王的儿子,又是乔装,怎么还被逮住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算是叫孙子揽功劳的陈擎苍,也没想到这里面的事这么复杂。 众人面面相觑之下,林平章就看到自家那闺女似笑非笑满眼挑衅的看着皇上,祖孙二人四目相对,他似乎都能看见两人中间那四溅的火花。 这孩子啊……看来是真不忍了…… 第1183章 鸾凤来仪(37)三合一 太孙的话是什么意思? 华家当年有罪,但罪不至抄家灭族。 戚威或许有诸多不妥,但如果皇上不中计,凉州何以落入北康之手? 同样的道理,如果不是皇上中计,南靖又怎么遭受这么多年的耻辱,嫁公主以换太平,送质子以求安稳。 想想这些年的委曲求全,不少人心里不由的骂了两个字——昏聩! 等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了,这些人又不免心惊。太孙是啥话也没说,可真是啥话都说了。就差明晃晃的当着朝臣的面指着皇上骂昏君了。 这天只怕是要变颜色了。 早朝在宣平帝一阵猛烈的咳嗽中结束了。 “看来……是真不能留了。”宣平帝倒在榻上,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真不能留了。” 冯千恩听的心惊,只装作没听到,端了热茶问了一句:“陛下说什么……奴走神了……有什么吩咐?” 老东西!越活越油滑了。 宣平帝哼笑一声,清清楚楚的道:“跟朕竖着耳朵听着,朕说,不能留了。” 不管是要杀谁,那可都是亲骨肉! 冯千恩喉结滚动,噗通一声跪下来:“陛下,您……” “要说情?”宣平帝坐起身来:“还看不出来吗?那小子啊,不像他老子的性子,却更像朕年轻的时候。你想想,当年的朕要是跟太孙易地而处,朕会怎么做?” 冯千恩眼角抽了抽,才道:“可东宫之位,不可轻动……” “谁说朕要动东宫了?”宣平帝笑了笑,“东宫依旧是东宫嘛,太子也依旧是太子。只是这太孙……” 太孙? 这是要废了太孙? “可太孙有大功于朝廷。”冯千恩低声道:“这种事,是不是老奴去请阴太师。” 他? “还是算了。”宣平帝摆手:“不要惊动他了。你会有办法的,是吧?” 冯千恩还没说话,外面就有人禀报:“陈妃娘娘跪在正阳宫外,求见皇上。” 陈氏啊! “叫进来。”宣平帝又躺了下去,闭着眼睛等着。 陈氏进来就跪下去:“前朝的事情,臣妾听说了。” 宣平帝‘嗯’了一声:“为安庆来的?” 陈氏低头,“是!臣妾只这一个孽障。是好是歹,臣妾都任命的接着。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教女无方,给陛下丢人了。您怎么处罚臣妾,臣妾都认。只求陛下开恩,留安庆一命……”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安庆命苦。陛下,您该是清楚的。” 如若不是皇后一直拖着,她早就嫁人生子了。跟她同龄的姑娘,孩子都已经到了进学的年纪了。 真要是一切顺利,她早就在公主府里,跟驸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相夫教子呢。 怎么会被人引着走到了邪道上? 宣平帝的眼睑慢慢的撩起来:“安庆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女儿。不争气的东西,朕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陈妃咚咚咚的就磕头:“陛下开恩。” “你起来吧。”宣平帝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冯千恩,“去扶你们娘娘起来,先送她回宫去。朕要好好的静静……安庆的事,以后再说……” 陈妃额头贴着地面,脸都白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冯千恩带着笑意扶陈妃起来:“娘娘,出去说话。您说给奴婢,得空了,奴说给陛下,也是一样的。” 陈妃心里恼怒:自己跟自己的男人说话,跟孩子的父亲说话。跟你说?说的着吗? 冯千恩面上恭谨,手上却带劲,半拉着陈妃从正殿里出去。 等到了外面,陈妃一把甩开冯千恩,“不劳冯公公了。” “娘娘等等。”冯千恩叫住陈妃,低声问道:“娘娘,咱们这缘分说起来,也都二十多年了吧。” 当年,那么多围观神女的女人,他为皇上选了她。 很多看清神女长相和神迹的人,在随后的几年里,陆续的因为各种意外死了,活着的,只有这个陈妃。 “说起来,奴应该算是娘娘的恩人吧。”冯千恩这么说。 陈妃就深吸了一口气,当年陪她一起出门的丫头婆子,都死了。不是失足落水,就是得了奇怪的病,很快人就没了。她曾经暗地里查过,当然知道死了多少人。而这些人家,其实都没有察觉出这其中的异样。如今再提起这事,陈妃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千恩低声道:“娘娘恨皇后?” 陈妃抿嘴不言,轻轻冷笑。从当年男胎小产到耽搁安庆花信,不都是皇后的手笔。她低下头只道:“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恨。 冯千恩其实还真有点佩服陈妃,她属于在宫里少有伪装的人。要么就淡的如一抹影子沉入后宫,没有丝毫存在感。要么就是如此,恨也恨的这么彻底。 他就说:“皇上对太孙颇为不满,您知道的吧。” 陈妃一愣,扭脸看向冯千恩,似乎要等他准确的话。 可这位却一笑:“您慢走,奴就不送了。” 陈妃带着一肚子的心事回来,然后进了佛堂默默的跪下寻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对太孙不满,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能从冯千恩的嘴里说出这么准确的话来,只能说是皇上对太孙的不满已经到了…… 想到这里,她愣了一下:皇上对太孙的不满,只怕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不能容忍之后呢? 这个想法吓了她着实一跳:不能容忍,作为一个帝王,那就不需容忍。 那么,太孙会如何? 被废!? 陈妃蹭一下站起来:“原来如此。” 不废太子,就依然是东宫稳固。说不到动摇国本上。 可事实上,少了这个太孙的东宫,瞬间就会跌落尘埃。 可废了就废了,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呢? 她在佛堂里,在佛祖前不停的转悠,然后慢慢的停下脚步:“是啊。没有理由怎么废除?当然了,理由嘛,要找总是能找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这事谁都能沾手,独独皇上不能沾手。”皇上必然得是堂堂正正的。 想到这里,她头上的汗密密匝匝的布满了一层。 打开窗户,寒风吹了过来,已经带上了冬的寒意。 自己得做那把刺向太孙的刀,得做事情一旦败了挡在皇上面前的盾,如此,皇上才会饶安庆一命。 陈妃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畜生啊! 他也是安庆的父亲,却拿亲生女儿的命,跟自己这个做娘的做交易。 这事是做?还是不做? 对于自己而言,好似是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真的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林平章看着林雨桐:“非得如此吗?” 林雨桐静静的看他:“您有第二种选择,比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一切,我来办。” 林平章深吸一口气,然后常常的一叹:“他……是我的父亲……” “所以,不会弑君杀亲。”林雨桐特别善解人意,她这么安慰林平章。如果这算是一种安慰的话。 林平章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是啊!她不弑君杀亲,只是要逼宫……而已。 对她而言,这事好像就是这么简单。 “不要把他想的那么简单。”林平章指了指凳子叫林雨桐坐下,“不少人心里说他是昏君,可昏聩了这么多年,皇位依旧稳固,这也不是没原因的。” 林雨桐没坐,只道:“父亲,没有把握,孩儿不会轻易置自己于险地。”说着,就欠身:“父亲安歇,孩子去忙了。” 等林雨桐出去了,李长治就扶太子:“歇着吧,殿下。您昨晚一夜没合眼。” 林平章摆摆手:“孤能叫她一个孩子去承担这样的罪名吗?不管什么原因,逼宫这事都不是什么好名声。还是……孤来做吧。” “殿下!”李长治跪下:“殿下三思!太孙失手,东宫尚在。可要是您……咱们可就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了。” 林平章摇头:“失了她那个太孙,你觉得东宫还剩下什么吗?” 李长治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拿冷帕子来。”林平章抖擞了精神,用冷帕子擦了脸,一连打发出去了几拨人。 林谅将东宫的动静告诉林雨桐:“太子殿下……好像动了。” 林雨桐就笑:“那正好,他在暗,咱们在明。”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