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许国庆信以为真，眼睛看着帮闺女提的那半兜子淘换来的漏儿，心里嘀咕个不停。 窝哩个乖乖，要是这么多都是宝贝，拿他们家以后……不敢想不敢想，想想就激动万分有没有。 许国中则是听的嘴角抽搐不已，他就是心疼钱随便问问而已，小侄女回答的真是一本正经啊。 许友善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在花掉一半的钱买了一堆废铜烂罐破碗等家伙什后，她就拉上老爸准备打道回府了。 任务完成，不回去干嘛，再说小小的古玩集市本就不长，转悠了一圈都把里面的好东西淘换的差不多，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 许国中还没买到合适的老物件儿去送礼，心头着急的很，不想回，被许国庆使了个眼色硬拉离开了。 ☆、事情办成了 东西淘换好了后, 兄弟俩外加一个小女娃拎着一个麻布袋匆匆赶回。 到了大院后，许国中索性也不上楼了, 直接去三弟家中检查这次捡漏的收获。 首先那些所谓的‘宝贝’都乌漆抹黑脏兮兮的，哥两个亲自拿着小刷子和水盆一个个清理，最后将弄干净的物件儿全摆到桌子上。 “我看就这个碗还有点谱，其他的看上去都没它精致好看。”许国庆最后仿若无意地拿起那个碗说道。 那只碗正是许友善起初盯上后给许国庆打过招呼的, 别的他不敢说，单单这碗肯定不简单, 能被闺女看上的绝对是宝贝没跑。 至于其他的几样零零碎碎，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 那碗起初被泥灰包裹的脏污不堪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便宜的老瓷的，但是清洗干净后整体却晶莹剔透, 散发着莹润的光晕，看起来倒像是只玉碗了。 许国中兄弟俩虽然不懂怎么分辨古董的真假, 然而看到这碗的第一眼就知道它与其他一同带回来的不同, 八成是宝贝。 两人立马决定送礼就送这个了, 即使是假的，别人估计也看不出来, 或者也能当个好看的装饰品。 “再看看别的里面是不是还有真家伙。”许国中期待地把一个个小玩意拿起来放下去地仔细查看。 可惜他们根本不懂这一行，如果不是特别出色的诊品, 比如那只玉碗，一眼之下就知不凡，那么基本是分辨不出来真假的。 许国庆对此已经很满足了，朝大哥劝道, “咱们这些啥都不懂的，第一次搞这些能弄回个像模像样的就不错了，估计今天出摊的整个琉璃街就这一个真货，还被咱哥俩买到了，你说高不高兴？” “高兴高兴！”许国中连连点头，四方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完后，他看着除了玉碗外剩余那些东西发愁道，“剩下的这些怎么办，处理了多可惜啊。”毕竟是一两百块钱买回来的玩意儿，花的都是他们家的血汗钱。 许国庆瞧了眼那一小堆零碎东西，眼睛一转给他大哥出了个主意。 大侄子不是要说媒结婚了嘛，即使是有工作了，估计婚房还是暂时在主屋隔出来的，一年半载的不等到单位分房的申请批下来估计搬不出去。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买来的这些‘老物件儿’放上去当摆设吧，或者给老爷子拿着玩去，随便他摆家里哪儿。 说不定里面还有兄弟两个没有认出的古董宝贝来着，将来哪天有缘就被发掘出了呢。 许国中抚掌说这个主意好，那他就拿回家去说是别人不要的，他给便宜捡回来了，只给家里当个投资和乐子看。 至于真正的宝贝玉碗，则被许国中留在了三弟家，根本没往家里带。 需要打通关节的消息和路子都被他们瞒的很好，除了本就知情的赵云薇和许友善娘俩，还有许国中、许国庆哥儿两个，其他人都没告诉。 再一次登纺织厂财务科领导的门是在两天后的傍晚，由赵云薇抱着孩子带头，两个大男人提着礼物跟在后头一起上的门。 礼物也即是被小心包装过的那只玉碗了，另外还有一些年节下时兴的零食糕点，当做求人送的礼品和拜访拿的礼物。 甚至许国中紧张之下把没花完的那两百块钱也带上了，准备万一玉碗是假古董被当场认出什么的，他也好拿来救急不是。 这次领导夫人仍然温和有加地接待了他们，看到小儿子爱吃刚拆封的糕点，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真切了几分。 由于是赵云薇在其中牵线当桥梁作用，所以理所应当地由她先开了头，引着话题两厢介绍试探过，方才提出上门的真正来意。 领导夫妇两个听到他们是想通融一下工作的事，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显然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赵云薇知道纺织厂内外无论是高级工还是低级工，觊觎财务科小工职位的人可不少，想必最近一段世界找上门托关系的更多。 知道上门能拉关系的在这个年代那都不是一般人，非得脑子灵活胆儿大才行。 因此领导夫妻俩最近收礼应该收的都手软了，如果不是很出彩的说不定都不能打动领导，进而要到那个小工名额。 赵云薇一边跟领导夫人说话一边察言观色地舒口气，朝自家丈夫暗中使了个眼色。 许国中和许国庆擦了把汗，心道还好用心准备了，不然要是随便弄一点东西就过来，万一让人家看出了他们的敷衍了是，那事情肯定是办不成了的。 现在嘛…… 谈话到正点上，气氛恰好时，许国庆从手提的盒子里小心掏出那只精心包装的玉碗，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唯恐怕它摔坏了。 “主任，您看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儿，不知能不能入得您的眼……” 入眼什么的那是谦辞，当玉碗一现身，领导的两只眼睛立马就被它黏住了，那夫妻两人看的直发愣，等许国庆下一句提起工作的事才猛地反应过来。 许国庆一脸笑容地将东西带盒子推到领导面前，让对方好看个仔细，顺便把想给大侄子争取个学徒工名额的事给说清楚了。 许国中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眼他三弟，嘴巴咕哝了一下最终没说什么。 其实来之前他们商量好的是保险起见换个临时工岗位就行，先进去占住坑再说，以后可以在厂里内部想办法转学徒转正式等等。 但是许国庆明显地感觉到领导夫妇对于他们送上的这份礼物很是满意，那就稍稍提高一下要求也没什么的嘛。 临时工，学徒工，福利待遇天差地别。 许国中激动又期待，两手不自觉地搓了搓。 他自知不会像三弟那样善谈，所以努力保持着镇定和安静，把空间让给他们两方试探商量谈判……直至达成协议，各取所需。 “那就这样说定了，周一带人去进厂…您先忙，不不不，我们回家吃饭就好，不用麻烦了，告辞。”许国庆起身告辞，神色感激不已。 等到三人告别了主人家出门离开，许国庆看着还有点状态恍惚的大哥，不由得笑了笑，神情中夹杂着达成目的的愉悦之色。 “大哥，醒一醒，事情办妥了。”他调侃地挥挥手提醒道。 赵云薇这会儿注意到了大伯的异常，转头一看差点噗嗤笑开，表示迄今为止还没见到过对方这么懵愣的表现。 作为家中的老大，许国中啥时候不是家里看上去最稳重可靠最能给与人安全感的啊，现在也被惊喜砸蒙圈儿了，猛一看真是可乐。 “还是三弟和三弟妹经历过事，大哥太高兴了，让你俩见笑了。”许国中回过神不好意思道，而后立马连连道谢。 如今这世道，回城的人一批一批的，还有从乡下考大学嫁闺女迁户口等各种办法进城的，有越来越多的人往城里跑，但是城里能提供的工作岗位就那么多，许多好一点的工作抢都抢不到呢。 在许国中眼里，三弟夫妻俩为他家富强跑上跑下地忙活，不论是想的正路还是歪路，反正最终竟然让他们给顺顺利利办成了，真是可喜可贺。 “剩下这钱你们拿着，不要推辞，这是应该得的跑腿费，不能让你俩白辛苦一场不是。”许国中在半路硬是把身上剩下那两百块塞给了许国庆，不要不行。 许国庆当然不会接的，亲戚偶尔互帮互助一下就是，哪儿能真收跑腿的辛苦费，万一今儿个他们收了，明儿个被其他两方得知了还不闹翻天去。 许国中不是没看出他们的顾虑，保证不会透露出去，除此之外就连买古董送礼一事也只会有他们三人知道，家里其他人万万不会再告诉的。 两厢推迟了一会儿，赵云薇最后做主收下了，方才令许国中松了一口气。 许国中想着以后儿子就是有工作的人了，只要好好干学会一技之长就能在岗位上立住脚，之后再娶个好媳妇成家，他们当父母的差不多也就能放手了。 回到家后，一大家子知道工作的事办成了，不管心里咋想的，面上都是很欢喜，纷纷向即将成为工人的许富强道喜、鼓励。 “钱花完了？” 李桂兰期间歪着嘴含糊不清地问起那两百块钱的事，被许国中直接说送礼用完了应付过去，让她免不得又心疼地嘟囔着相当于是买的了、亏了亏了之类的话。 许奶奶当即瞪眼训儿媳妇，说道是现在能用两百块买个工作岗位是多少赚便宜的事，要知道一个屁大点儿的工作都得好几百甚至上千。 财务科的学徒工只花两百绝对是赚了，还想咋地。 李桂兰被婆婆怼的没话说，这回她男人又明显不向着她，只得偃旗息鼓继续好好养面部神经了。 二伯母王翠萍虽说无比羡慕，然而看看家里的小子才六七岁大，别说现在找工作了，把初中上完都还早着呢，不急。 四伯母孙明月没啥感觉，让她去厂里放下身段给人家端茶递水打杂什么的，她也不想干呐，所以根本不把那工作放在眼里，羡慕个毛，她还嫌弃呢。 因此没了搅事的，主屋的气氛一时间十分融洽和谐。 老爷子因为有了喜事一个高兴就让加菜，大家一起吃顿好的，赢得众人一致赞同。 于是，许奶奶亲自带着儿媳妇下厨，拾掇出了一桌好饭好菜，再加点米酒甜酒，饭桌上大家欢欢喜喜的都吃的很开心。 ☆、除夕 许富强的工作定下, 趁着年前上班的最后几天，他去纺织厂把学徒工的手续办一办, 粮食关系也给转一转，只待来年厂里开工那天过来上班就行了。 如此一来，这件集全家之力忙活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李桂兰立马又抖了起来，自觉在家里因为脸中风一事而落下去的地位又升了上来, 心情好的都能哼小调。 心情好了，她脸上被堵塞的血液神经什么的就疏通的比较快了, 病情看上去明显好了些让一大家子都隐隐松口气。 医生之前说慢慢会好，但是过了那么几天，他们看来看去都没啥变化，还以为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到好起来的效果呢。 现在好了点证明它真的不是啥治不好的病症, 能好就行。 众人放了心，随后就把这件事放过去了, 开始置办年货过年了, 各单位厂子的福利发了一波又一波, 让广大人民群众都过上个好年。 赵云薇的纺织厂在年底任务重，每天加班加点忙的停不下来, 根本没时间去置办过年的东西。 而夫妻俩之前领回去的福利什么的，早就被一家人吃用的差不多了, 没剩多少，必须得重新多买点，不然过年吃啥喝啥，到那时街上店铺基本都不开门, 有钱都买不到商品。 好在许国庆比较闲，单位没多大事早早就放了年假，可以先帮忙买点回来。 赵云薇就提前列好了单子，家里需要买什么添什么在晚上都写好，白天去上班的时候，让有空闲的丈夫一点点往家置办。 许国庆因此又忙活了起来，跑着选东西买东西，鸡鸭鱼肉坚果零食红纸蜡烛等等，一样一样按照妻子的嘱咐弄好。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要买那么多的物品也够呛，忙的像勤劳的蚂蚁似的整天来来回回的搬运东西。 幸好学校里很快就放假了，许富才这哥俩的劳动力被解放出来，接手了他们老爸的力气活，帮着扛袋子搬物件什么的不在话下。 许国庆终于可以空出时间歇一歇了，抱着小闺女不是买袋麻糖甜嘴，就是吃根糖葫芦尝尝年味儿，顺便赶着两个儿子去做活，比之前自己个儿累死累活地置办年货自在许多。 许富才看的都哀怨了，他也想闲下来翘着二郎腿喝茶吃点心，想去做啥就做啥，而不是在家里给老爸当苦力。 但是谁让他是家里的臭小子呢，还是本该担负起家庭重任的老大，那就只能扛起包袱稳重坚定地往前走了。 许富文跟在大哥身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跟他大哥似的老想偷懒耍滑唉声叹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