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郁霖本想说请搬家公司就好,没想到宁赞阳白了她眼,“有个现有劳动力不用,预算很多吗?” 她知道宁赞阳家干得是收债,别看宁赞阳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很细,对钱财有自己的一套打理方法。 换句话说就是抠门。 都要走了,郁霖说话也没了个顾忌,毫不客气道:“二狗子你还真的是抠啊,什么都提预算。” “什么都有预算,但目前为止,有件事是没有预算的。” 郁霖眨眨眼,缓慢问:“什么事?” “养你啊。” 郁霖一听就笑了,舔了舔唇说:“二狗子,我和你非亲非故,你咋养我啊?” “啧,别少看我的赚钱能力,我家是干嘛的,你忘了吗?”宁赞阳白了郁霖一眼,没好气说着,“去乡下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 “好。”郁霖点点头。 “拿着,这是我电话。”宁赞阳将卡片塞到郁霖手里,郑重叮咛。 “好。” 郁霖上了面包车,看着身后壮实男人的身影渐渐化成小黑点,直至看不见。 她打开窗,两指夹着卡片对着阳光看。 字体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来写得很急。 郁霖一晃神,两指不经意松了,卡片滑落往外飞速飞了。 她下意识喊了声停车,司机懵逼:“停车?” “……没有,你听错了。” 郁霖敛眸,关上窗户。 还是算了。 不想太刻意,而且就算打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难不成还真的信他会养她这句啊,明摆着说说而已,连她爸妈都不愿意养她。 人与人之间总会失散的。 人生来就是孤单的。 所有的心动都会被时间磨灭。 第65章 二狗x郁霖(二) 乡下民风淳朴, 村民们都很好, 得知郁奶奶的孙女儿要来, 还尽他们可能举办了个欢迎仪式。 郁霖受宠若惊, 从小到大被忽略惯了, 忽然有人重视自己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出除了谢谢以外的话。 接下来三年郁霖都过得很平静。 卸下浓妆, 穿上肥大的校服,埋头学习。 她的脑子瓜本来就灵光, 从前不怎么学习也能在平行班考第一的主儿,现在用心学习了,成绩更是一飞冲天, 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高考成绩出来,郁霖是当地状元。 老师们都以为她会填那两所顶尖学府, 未料考试完成绩出来后, 郁霖想也不想就填了a大,嫌招生老师的游说太烦,干脆闭门不见客。 直至招生结束,郁家门前的人才散了。 师长们不解, 依着郁霖的成绩明明能去更好的学校,甚至能拿到高额奖学金,她怎么就选择了a大呢。 众人皆知, a大虽也是名校之一, 但也是最抠门的名校, 向来是一副爱报不报的高冷样。 郁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填a大。 等她进a大那天忽然想起这问题, 稍微想了想,理由好像也挺简单的——因为宁赞阳读的a大,而二狗子口中的a大,很美好。 要是她进了a大,感受到其中美好,以后要是再碰上二狗子了,就能得瑟和他说:耶,我也过得很开心啊,小日子贼舒服了。 ——十八岁的郁霖是这样想的。 刚办好住宿手续,奶奶来了电话,说是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在城里,她也到城里住了,房子是郁父帮忙找的,一租就是四年,给了十万块呢。 郁霖一听觉得不对劲,郁父可不是什么会随便答应人的性子,过去三年,无论郁霖和郁奶奶过得多拮据,都没有过问过。 这几年全靠郁霖的奖学金和偶尔的打工支撑着她和郁奶奶的生活。 郁霖床铺都来不及收拾赶紧去那房子看看究竟。 事实证明,不安是有道理的。 那是一处低矮平房。 与其说是平房,还不如说是用棚子和铁板隔出来的简陋建筑,刮个台风就会倒的那种。 郁霖呆了好一会儿,随手抓了个人问这儿租房要多少钱。 再三向那人确认是五百后,郁霖反而冷静下来了,拨了郁父的电话。 没拨通。 这会儿不远处传来喧闹声,郁霖下意识看去,见一行人抄着棍棒气势汹汹过来,敲开每一家简陋建筑的门,勒令他们赶紧搬走。 说这儿接下来要做高端商业区,再不搬就要采用强硬措施逼他们搬了。 郁霖懵,讪讪问了其中一人怎么回事。 “这里要开发啊,收拆迁款时不是收得很开心吗?你们这些钉子户是怎么回事啊,真要暴力执行啊!”那人不耐烦说着。 转头时棒球棒正好撞到郁霖的手腕,郁霖猝不及防,重重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哟,还是个碰瓷的啊!?”那伙计更暴躁了,气势汹汹质问。 这儿的骚动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伙计头头拨开人群,高喊着怎么回事挤了进来。 是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站那儿像是一座山。 “怎么回事啊,瞎嚷嚷什么呢?” 男人一吼,周围人都安静了,只剩那伙计支支吾吾说着遇到一碰瓷的。 “碰瓷的?”男人微微眯眼,眸底飞快掠过几分危险的讯息,侧眸看向垂眸不语的郁霖,愣住了。 “……郁霖?” “……二狗?” 众位吃瓜群众:“……” 认识的!? 咖啡馆里流泻着轻柔和缓的音乐,郁霖和宁赞阳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沉默半晌,还是宁赞阳先开口:“过得好吗?” 干巴巴的一句话。 “还行。” “考哪里了?”继续尬问。 “a大。” “那还挺好的,a大是个不错的学校。” 空气忽然安静了,郁霖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宁赞阳,轻声问:“刚刚那地方,是要拆迁了吗?” 宁赞阳一愣,点了下头。 接下来的时间,宁赞阳都在和郁霖说了下那地的情况。 那儿是政·府新圈的高端商业区,该给的拆迁款早早就拨下去了,现在在那儿住着的都是钉子户,而宁赞阳今儿来也是为了给这些钉子户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赶紧搬走。 郁霖抿唇,和宁赞阳说了声等等后捏着手机出了咖啡厅,再次拨了郁父的电话。 一次,两次,三次……依旧未接通。 听着电话那端的机械女声一次一次说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未接通,郁霖皱起眉,泄气般踹向地上的易拉罐,爆出了三年来的第一个粗—— “艹!” 冲力让易拉罐凹进去一块,直直冲向墙边。 郁霖垂眸等着易拉罐与墙面接触发出声响,但却久久没有听到。 她这才看过去,易拉罐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宁赞阳拦踩住了,男人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微微用力一踩,易拉罐就成了一薄薄的金属片。 郁霖嘴唇动了动,许久嗫嚅了一句:“真暴力。” 这话自是得了宁赞阳一个大大的白眼,“小丫头,谁才是最暴力的那个啊?” 顿了顿,他锁住她的视线,目光淡然又锐利,好像已经把她的心思看穿了,语调也是淡淡的:“怎么,是受委屈了还是被骗了?和我说说,我给你讨公道去。” “……” 郁霖愣了下,忽然觉得阳光有点儿刺眼,眼睛胀胀的。 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亲爹连老母亲的钱都骗,对亲女儿不闻不问。 面前这人,三年不见,却能理所当然说出我给你讨公道去的话。 郁霖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才缓缓开口:“你讨个屁啊。” 又不是她什么人。 这事儿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哟,郁霖你的胆子变大了啊,小心惹毛我之后——”宁赞阳突兀抬起手,声音沉下。 郁霖本能捂着脸,还没来得及往后退额头就被重重弹了下,伴着男人沉沉略显不爽的嗓音,“行吧,你赢了,我也不知道惹毛我之后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