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她就站在因为石床震碎而跌落在地的大圣女的白骨上,一脸恨意“娄星你别说这么冠冕堂皇,当初潘承岳原本看上的是你,若不是你说要谨遵族训不能与外族人通婚,我又怎会去帮你拒绝他?也就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去了清白。可你呢?哼!口口声声说谨遵族训的你最后做了什么?不也是爱上了一个外族男人,哈……哈哈……” 大圣女娄星哀伤的看着姐姐娄月“我真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你。” “是,你是没有害过我!你只是比我心狠,能放下你的情郎,趁着我产子之时回族继承大圣女位。”娄月双眼泛红“巫族五百年才出的一位大圣女,那是多大的荣耀,论巫力,我不在你之下,论手段胆识我比你好上不止千百倍,凭什么最后成为大圣女的人是你?为什么是你!明明我才是最适合成为大圣女的那个人!” 娄星道“当初潘承岳派人冲进了巫族,恰好前圣女魂归,我迫不得已才回族接受了大圣女责,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让给你。” “谁稀罕!”一阵阴风哗啦啦席卷了半个山洞,将娄星的尸骨吹得噼里啪啦作响滚了一地,褪了色的大圣女服没了白骨的支撑掉在了地上。 娄月手指一动,阴气吹起大圣女服飘到了她眼前,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吉服的衣襟,目光迷恋“多美的吉服啊,若能穿在我身上定是漂亮极了。” 楼月呢喃着,眼神迷离,嘴角微扬,似乎是陷入了美丽的畅想之中,可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眼底的红光比刚才还有浓郁。 这是要戾气化煞的征兆。 杨绵绵抿着唇,手指不动神色的贴近了大腿,那里缠着一根黑色的鞭子。 “嘶!”凝实的阴气犹如一把利刀,将吉服从中撕成了两半,没了阴气的支撑,吉服一下跌落在了地上,成了两块破布。 “你以为你穿过的东西我还会要吗?”娄月歇斯底里,“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抢过来,不稀罕你来施舍!你以为这个山洞拦得住我?我马上就能出去了,我要整个巫族为了陪葬!” 娄月爆发的毫无预警,凝实的阴气犹如两只利爪朝楼星抓了过去。 娄星也是灵体,若被阴煞之气冲撞到灵体怕是会受重创。 “大圣女小心!”娄婧大喝一声,手指结印,引得头顶的洞口窜进一串电光,一下击在了阴煞之气上,阴煞之气虽然被打散后很快又合了起来,但是就这一会儿功夫,娄星已经反映过来,结了个繁复的手印,阴煞之气还没撞到她身上就全部消散了。 娄婧一脸崇拜,大圣女的巫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然而此时的娄月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娄星,你现在就只剩这个本事了吗?哈,你这是在给猫挠痒痒。” 娄星抿着嘴,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在消耗巫力化解娄月的怨气,却没想到三百多年的努力竟然没有一点效果,被镇守此地三百余年,娄月的戾气比以前还要深重。加之她的肉身早已化成白骨,此时也不过是一缕魂体,对巫力的感知大不如以前。 娄月巫力不在她之下,现在又有阴煞之气催动,此消彼长,想再困住娄月怕是难上加难,除非…… 不等她做下决定,娄月周身的阴气已经再一次凝成了实体,而这一次,对放攻击的对象却不是她。 娄婧刚才的帮忙似乎是激怒了娄月,磅礴的阴气席卷而来,鬼气森森,似乎是要将人拉入九幽地狱中去,娄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啪!”破空声响。 杨绵绵一甩长鞭,打魂鞭瞬间将阴气凝实的鬼手斩成了两截,那鬼手还没来得及重新融合,杨绵绵反手又是一抽,鬼手被抽得个四分五裂。 阴气似乎察觉到遇到了硬茬,正想撤,结果没溜出巴掌大的距离就被打魂鞭滋滋滋烤了个干净,连渣都不剩。 当初杨绵绵用这打魂鞭对付狗头怪的时候,那阴气虽然浓但是不想娄月这样直接凝成了实体,对付起来也就只能起到个震慑的作用。可现在,反倒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打架就打架,声东击西还要不要脸了。” 杨绵绵一条腿踩在一旁的碎块上,旗袍的开叉口估计是下来的时候撕裂了,露出一大截白生生的大腿,她一手叉腰一手扬鞭,那模样帅气得就如同一个女悍匪。 如果忽略她那张娃娃脸上的淤泥的话。 第42章 娄月被杨绵绵这一鞭子抽的措手不及, 愣怔了好一会儿。 她之前出来只顾着宣泄自己满腔的怒火, 并没有注意到杨绵绵,此时定睛一看,就很快察觉出了杨绵绵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 “至阳之体?”娄月的目光在杨绵绵身上扫了一遍,微微瞪大了眼睛:“至阳命格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然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杨绵绵手中的打魂鞭上, 神情又是一变:“你怎么会有冥界的打魂鞭!” 杨绵绵见娄月一脸惧意,咧了咧嘴:“哦,这鞭子这么出名啊,你居然还叫得出名字, 它是不是很厉害?” 娄月绷着脸没说话。 杨绵绵扬手挥了挥鞭子,发出噼啪声响,护着她身后的娄婧道:“这是我刚过门的嫂子,你们有事谈事, 别打我嫂子的主意,我护短。” “哈,嫂子?”娄月阴测测的笑了一声:“你身上染着禁锢之力, 想必也是这庄子里的孩子, 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护着的人是你的仇人。” “巫族之人卑劣自私,为了自己的安全留下毫无巫力的人镇守此地。你知道为什么这村里家家户户, 不管生了多少孩子最后都只有一个存活?又为什么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过四十岁?因为这个村子就是禁锢你们的最大的凶器! 这里本来有个保护法阵, 但是当初巫族之人为了镇压我,不惜对整个村子降下巫咒术, 将这里生生变成了个牢笼, 为了保持村子的原貌, 多出来的人就会被巫力抽离魂魄,魂魄之力再如同养分一般维持着这困阵的效果。” 杨绵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可是我们杨家不就多出来了吗?我三叔今年也已经四十三了。”杨绵绵声音反驳道,真是声音却忍不住打颤。 “呵。”娄月扬了扬嘴角:“这你就要感谢我了,若不是我的血脉设法破了这个局,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娄月诱惑着:“过来我的孩子,别再与你的仇人为伍,我才是那个对你有再造之恩的人。” 杨绵绵不为所动:“得了,我见过碰瓷汽车的,还没见过碰瓷报恩的,我是我爸妈生我爸妈养的,跟你可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你要真是有这么大能耐怎么还会被关在这里三百多年。” 杨绵绵说完,一鞭子打散了想趁机偷袭她的阴煞鬼爪。 见杨绵绵完全不上钩,娄月气得鬼脸都扭曲了。 站在杨绵绵身后的娄婧却在听了娄月的话后,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说的你的血脉……是……是谁?” “哒、哒。” 这时,山洞里忽然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响,有人过来了。 穿着骷髅头t恤花裤衩,踩着人字拖的白无常从石阶口转了出来,他手上还拎着个大活人。 “啧,没想到这么个山旮旯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鬼。”白无常吊儿郎当的笑了一声,一甩手将拎着人扔倒了脚边。 居然是老瞎子。 “阿布加!”娄婧惊呼了一声,刚朝他走近了两步又忽然顿住了,她看着白无常,表情有些无措:“阴差大人,啊……阿布加他……” 白无常丝毫不意外娄婧认出了他的真身,传说中巫族人有着神嗣血脉,他们自然有一套自己识人的本事,除了早些年他遇到的那个傻乎乎的巫族女人才会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白无常收回心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这人是我在山背面找到的,我看他似乎心虚想跑就给捉来了。有什么事你自己问他。” 娄婧走近老瞎子:“啊布加你不是答应我要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吗?” “嚯嚯——”老瞎子重重喘了口粗气:“巫族人阴险卑劣,这酒我可是无福消受。” 他那张布满沟壑褶皱的老脸此时正面对着娄月的阴魂,瞎眼的他似乎能看到一般,忽然挣扎着超娄月阴魂的地方爬了几步,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 “潘林见过老祖。” “阿布加你!”娄婧不敢置信的瞪着老瞎子,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 “哈哈……哈哈哈。”老瞎子慢慢直起了腰,脸上哪还有一点慈爱的影子:“单纯的圣女啊,我可不是阿布加,我姓潘,叫潘林,我也不是你们巫族的守山人。” 娄婧手浑身颤抖:“可是你身上明明有阿布加的魂体烙印。” 老瞎子拿起身侧的竹竿支撑着站了起来,嚯嚯喘了两口粗气。笑了笑,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脸:“你是说这个吗?” 眼眶中原本该是装眼珠的地方居然是两坨浮动的黑气,黑气中隐隐有金光溢出,似乎在黑气中束缚着什么。 “阿布加!”娄婧气得浑身发抖:“你居然杀了阿布加,还剥离了他的烙印。” “嘿嘿,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挡了我的路。”老瞎子脸上的褶皱狠狠抖动了两下。 “你太可恶了!”娄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恶人,双手结印引了一道天光砸了下来。 老瞎子躲了一下,但是天光还是砸到了他的腿上,老瞎子一下跌倒了地上,喷出了一口淤血。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未见痛楚,反而越发疯狂:“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巫族的结界已破,你们再也拦不住老祖。” 老瞎子正好跌倒在杨绵绵身边,他的脸往杨绵绵那边侧了两份:“小绵绵,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你爸是体弱多病,早夭之命,若不是我给他介绍了门好亲事他早就死了,也就不会有你的出生,你应该感谢我的。” 杨绵绵问道:“所以我妈是你从哪里找来的。” 老爸曾说过妈妈是在山路边被捡到的,头部受了重创对过往全无印象。现在老瞎子这么一说,杨绵绵心思一动,说不定能问出老妈的身世。 “你妈妈是我在清潭县偶然遇见,她身上流着巫族的血,身上巫力浑厚,却无人引导,沦落成了个普通人。我找到她也算是让她为巫族赎一份罪。” 杨绵绵捏着打魂鞭的手紧了紧,“我妈的死是你造成的?” “怎么会?”老瞎子摇了摇头:“巫族人种下的诅咒只能巫族人自己能破,我还指望着她以巫力破了这诅咒,可是她察觉到你爸寿数将近,竟然强行以命换命。虽然可惜,好在因此留下了杨致远的命,也算是破了这咒。”老瞎子说着侧过脸“望”着杨绵绵:“我这一生虽然作恶无数,但是从未害过你们一家分豪,我不求其他,只求你能助我老祖出去。” “你从清潭县找到的那个女人可是叫沈晚晴?”白无常突然出声道,身上的气势骇人的冰冷。 老瞎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似……似乎是听旁人这么叫她。” “呵。”白无常冷笑了一声,忽然伸手卡住老瞎子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你真是该死。” “咳咳!”老瞎子惊恐的扒住白无常的手臂:“你乃地府阴差,不能干涉阳间事。” 白无常眉头皱的死劲,手上忍不住又用了几分力气,眼见老瞎子脸色越来越差,杨绵绵忍不住拉了拉白无常的t恤。 她在皇权办事处的公司制度上也看到过,编制人员不能擅自干涉人间因果,否则业力加身,后患无穷。 或许是杨绵绵的提醒起到了作用,白无常脸上的怒火慢慢淡了一些,他瞥了一眼似乎随时会咽气的老瞎子,冷哼了一声,一把将人扔在了地上。 “那个……白大哥……”杨绵绵扯着白无常衣摆的手没松:“你……认识我妈?” 白无常抿着唇,时间似乎突然回到了几十年前,他当时附在一个孩童躯壳上还魂,却被那个蠢女人当成小宝贝。那几天的相处,是他漫漫阴差岁月里无法褪色的记忆。 白无常看向杨绵绵的目光忍不住放柔了几分。难怪他当初见到这个女孩儿会忍不住亲近,没想到她居然是那个傻女人的女儿。 山洞外的雷声渐渐弱了,天也渐渐放晴,娄月脸上隐约露出几分迫不及待。见没人注意到她,她周身的阴气忽然一散,化成了一团黑雾遮住了大半个山洞。 “不好!罪魂要逃!”娄婧大惊,正要动作,却见那团黑雾突然一散,娄月的阴魂犹如有重量一样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你给我出去!”娄月周身的阴气忽聚忽散,挣扎了好一会让才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很奇怪。 不再是满脸戾气,而是一脸平和。 “姐姐,三百年了,就算你对我有任何误解也该淡了,我们如今都已成了一堆白骨,你又何必总是计较过去的种种,我们姐妹在此地相依三百多年,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思?” 语气轻缓,和大圣女娄星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杨绵绵这才发现娄星的阴魂不见了。 一脸平和的娄月刚说完这话,表情一变,又恢复了阴狠模样:“真是恶心透了!若没有这三百年来无数的魂灵给你提供能量,你又怎么可能无止境的消耗自己的巫力在此镇压我。我们乃一母双生,身上有被下了双生咒,同生同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何甘愿被关在这里,还不是怕死!” 说完这话,她的表情再次变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过来。 就好像对方默认了她的说辞。 “他们这是?”杨绵绵不解的看着娄月的阴魂自问自答。 娄婧解释道:“长老曾说过,双生咒是用在双生子身上,能够让两人心意相通,对修习巫术大有裨益。如遇危机时,可二魂合一,巫力大增。”娄婧说着担忧的看着明显是魂体合一的大圣女,一脸担忧:“但是魂体一旦融合,就再也无法分离……” “这……”杨绵绵停了这个解释,下意识的看了白无常一眼:“怎么感觉有点像魂种?” 白无常也是一脸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