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真的。”虞柔笃定地说。 “哎，那广成王世子怎么办？我看他对你好像也挺用心的，你看看这一屋子的礼物, 今天这礼物大张旗鼓地送进来, 只怕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太子殿下肯定也很快会知道。”王氏愁容满面。 “世子只是一时兴起, 过几天就会忘了我的。”虞柔安慰道。 虽说王氏不太相信虞柔的话，但不得不说，虞柔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 王氏叹了口气：“哎, 好吧, 希望如此了。” 虞柔：“娘, 明日我要出门一趟，上次跟你说的那位孤鹤先生，我打算再去拜访一下。” 她本来还在担心，自己只有一幅张文悬大师的画作，缺了另一幅，不知能不能成事，谁知广成王世子雪中送炭，把那幅画送来了。 正好明天一起给孤鹤先生送过去，要是孤鹤先生答应了她的请求，那她还得好好谢谢广成王世子。 “人家要是不愿意，你也莫要强求，娘自己再去想办法好了。”王氏见她是真心记挂着自家兄长，心里十分满意，但又怕她说出口之后做不到又不好意思说，勉强自己。 “我知道的。” 王氏想了想，皱着眉道：“娘觉得还是不妥，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去见一个男人总是不好，以往就算了，现在要是被人知道了，又要多嘴多舌，还是娘派人去好了。” 虞柔只好道：“我明天去一趟，送了礼就回来，我坐着马车戴上帷帽，不会让人看到的。” “好吧，到时候先生请来了，你也跟着学，娘再给你找几个教琴棋书画的女先生。”王氏私心里还是希望女儿能多学点才艺。 虞柔在宫宴上大出风头的事，她早早就听说了，那些贵妇们见了她就夸她有福气，生了个聪明漂亮的女儿，还跟太子定了亲。 女子教育在大安朝向来受到相当的重视，京城里的女学也是越办越好，这女学教的也不仅仅是经史文章、诗词音乐，还有琴棋书画、女德女红等等。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女儿们都是自幼就学习诗书礼义，琴棋书画，一到十三岁就进了女学。 若是虞柔能和那些贵女们一样，以后成了太子妃，也不会被人说闲话，要是太子登基，她还要母仪天下，肚子里没点才学岂不是不好。 以前是虞柔不愿意学，如今她肯花心思去请先生，应该也是改变了想法的。 …… 翌日，虞柔拿着那两幅画亲自去敲门求见时，她带着帷帽，轻纱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但是虞柔的声音书童还记得。 “先生正在招待客人，只怕不便见您。” 海棠皱眉道：“怎么又有客人？姑娘我们运气也太差了。” 虞柔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她看向书童，道：“没关系，请帮忙将这个转交给先生。” 书童接过海棠递给他的两个画卷，“这是？” “是送给先生的礼物。”虞柔笑道，“有劳了，请告诉先生我是诚心求见。” “客人稍等，我去禀告一声。”书童道。 书童进门后，海棠轻声道：“姑娘，您还真的在这等着呀？要是那先生还是不同意见您怎么办？” “嗯，别急，会见到的。”虞柔并不担心。 果然没过一会儿，书童就出来了，道：“先生说请您进去。” 虞柔点点头，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巷子拐角，然后随着书童进了浮云居。 进门就看见一条青石小道，西北角落种着两株枝叶茂盛的大树，东南角是种着一片药材和瓜果蔬菜，占据了院子的大半面积，还有一个花架，上面爬满了绿色藤蔓。 穿过一道小门便又是一个空荡的院子，布置得格外清雅，石桌、石墩，地上和架子上满满都是晾晒的药材茶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香。 石桌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竟然是虞柔也认识的秦深，他今日穿得很随意，玄青色的长袍，看起来有些清瘦，五官秀气，脸上的表情如同那日在宫宴上一样，冷淡平静。 坐在秦深对面的另一人看着已经四十了，应该就是孤鹤先生。 秦深和孤鹤先生正在欣赏那两幅画卷，孤鹤先生满面喜色，可见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了。 虞柔的心放下大半。 “先生，客人来了。”书童出声提醒，打断了秦深和孤鹤先生的对话。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虞柔。 虞柔笑着掀开帷帽，露出那张绝色面容。 “小女子虞柔，见过先生。”虞柔行了一礼。 书童站在旁边看到虞柔的脸，眼睛都看直了。 秦深也站了起来，和虞柔打了个招呼。 “秦郎君也在，真是巧。”虞柔笑道。 “我与先生是同乡旧识，今日过来向先生讨杯茶喝，没想到能在这见到虞娘子。”秦深道。 “无巧不成书。”虞柔淡淡道。 “这位娘子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知所为何事？”孤鹤先生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让书童重新装好。 “我有两位哥哥，一心好学，但是教书的先生因事回乡，如今没了老师，恐怕会耽误功课，听说孤鹤先生有大才，所以想请先生去府上教书。” 孤鹤先生倒是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件事，有些惊讶。 “先坐下喝杯茶吧。”孤鹤先生摸了摸胡子，让书童将茶具马上来，准备泡茶。 孤鹤先生的态度让虞柔有些摸不透，之前可能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要请到孤鹤先生，光凭一份大礼可能还不够，之前太子亲自出马都没有请动他。 她还得再费费心思了。 虞柔点点头，坦然地走上前，在秦深旁边的石墩上坐下。 茶具很快就拿了上来，一个木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具，还有一个竹篮，里面放着着木炭和碎柴。 虞柔以前也是个爱茶之人，有段时间迷上煮茶，找来了许多大师跟着学过，不敢说技艺高超，但也能拿得出手了。 孤鹤先生正要亲自动手，虞柔笑道：“先生且慢，让我来吧，如若我煮的茶能让先生满意，还请先生再考虑考虑。” 孤鹤先生道：“你是客人，哪里能让客人煮茶。” 虞柔却道：“我是有求之人，先生还是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秦深帮忙道：“先生爱茶，不如试试她的茶艺。” 孤鹤先生：“好吧。” 虞柔手中的动作缓慢却很娴熟，她将刚刚烤好的茶用纸包好，以免香气散发，在等待饼茶冷却的空闲时间，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木炭和硬柴。 等她将饼茶研成细末后，再将其放入竹盒之内备用，这时就可以正式开始煮茶了。其茶主要用饼茶，经炙烤、碾罗成末，候汤初沸投末，并加以环搅、沸腾则止。 她的动作一直不曾停下来，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水滚开的微弱声音，虞柔侧耳倾听着，没有错过一丝细小的声响。 当听见松风声时便是茶已煎好了﹐茶之沫饽渐生于水面之上﹐一层如雪的泡沫﹐一时间茶香四溢。 秦深出口成诗：“一瓯花乳浮轻圆，闻到这茶香就知虞家娘子的茶艺精湛。” 孤鹤先生原以为她只是炫技，没想到茶艺如此了得，完全不逊色那些大师。 孤鹤先生有些激动地道：“趁热喝，只有趁热才能品尝到茶之珍鲜馥烈。” 说罢，他就端起一杯细细品味，还未入口，那扑鼻而来的香醇就让人心旷神怡。 “好茶！”孤鹤先生赞了一声。 喝完了茶之后，孤鹤先生对虞柔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之前对虞柔的请求避而不谈，如今却说考虑考虑。 即便没有马上答应，虞柔也很满意了。 秦深忽然道：“又中瓦内有一茶肆，唤作杨门茶坊，时常会有茶会，许多好茶之人轮日于讲堂集茶，茶会还有一种叫做茶令的游戏，与酒令相似。不知虞娘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参加茶会？” 虞柔愣了愣，秦深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复。 忽然门外敲门声响起，又有人来拜访。 孤鹤先生道：“小云，去看看是谁。” 被唤作小云的书童连忙跑去开门，没一会儿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先生，是那位贵客来了，先生要见吗？” 孤鹤先生看了看虞柔和秦深，沉吟道：“你就说我有客人在，请他改日再来吧。” 小云应了一声，又跑出了院子，去门口回话了。 孤鹤先生道：“我们继续饮茶。” 秦深看了眼孤鹤先生，“虞家娘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先生莫要打断。” 孤鹤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深，道：“好，好，我不打断。” 虞柔本来想着，正好转移了话题就不用回答了，哪知道秦深这个较真的书呆子又提了起来。 虞柔正要回答，谁知又被小云打断了。 小云拿来了两坛酒，“先生，这是那位贵客让我给您的，说是改日再来拜访。” 虞柔看到酒坛子就认了出来，是前几日在宫里看到的御酒，那刚才来的人岂不是宫里的人，听小云的语气，这贵客之前也来过，虞柔立刻想到了太子殿下，上次她不正是在这碰到了他。 第58章 太子的漫漫追妻路9 孤鹤先生接过一坛酒, 打开上面的盖头, 顿时一股酒香扑鼻。 的确是宫中的御酒。 虞柔正沉思着, 一抬头发现秦深还在看着她。 他的目光专注且认真, 黑黝黝的眼睛非常有神。 虞柔忽然想到些什么, 道：“我听说坊间的茶会上都会有斗茶的比试，不知秦郎君说的是不是也是这样？” 秦深摇摇头，道：“非也，茶会上的茶令只是众人一起以茶为乐，指一物为题，各举故事, 或是用茶的题材续成茶诗，谁要是接不上诗谁就当场受罚。而斗茶却包括斗茶品、行茶令、茶百戏三个方面。” 孤鹤先生也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这倒是有趣, 倒是定能看到不少茶艺大师。“ 大安朝极讲究茶道, 上起文武百官, 下至市井百姓，无不好此道, 孤鹤先生也是个中高手。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关于茶会的事，但好像是听说过，清明节时期，颜晚云和几位贵女参加京中的斗茶会, 大出风头, 得到了几位大儒的赞赏, 颜晚云还被清月居士收为弟子, 顿时名声大振，成了贵女中的头一人。 ”不知秦郎君可有参加过斗茶会？“虞柔道。 ”这倒是不曾，不过，我听说过几日的清明节，广成王世子要举办一场斗茶会。“ ”广成王世子？“虞柔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