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
赵慈愤怒,他也委屈。 他惦记着她。 惦记着将来真的干成大事以后,就花钱给她整个镶钻的琵琶。 赵慈的痴情鬼神可鉴,天晓得他回回见了她,都柔情万种地拔不出眼,走不动道。 可这个水性杨花的姑娘是怎么报答他的。 赵慈急得心力交瘁,晚饭时不免霸着锅多喝了两碗汤,他那副穷凶极恶的腔调,让大哥很担心。 “阿慈,你和阿云闹矛盾了吗。” “没有。” “那怎么这两天都不出去练拳。我可听老三说了,下周红鸾星动,宜出行和嫁娶。别老躲在屋里折腾,赶紧把衣服脱了,制造机会让她多看看你也是好的。” 赵慈眉头紧锁。 “我是卖肉的么。” “阿慈...... ” “就算我卖肉,也没说非得卖给她一个人看!” “...... ” 他哥原想再多劝两句,但赵慈不耐烦地推了碗和筷子,独自回房去了。 ▔▔▔▔▔▔▔ 四弟有难,赵家自然是八方支援。 妇女之友赵二哥经验丰富,一见大哥出师不利,便亲自出马去找赵慈谈心。他耐着性子砸了半天门,终于在威胁使出绝招之际,听到了里头转锁的声响。 “记牢了!下次再敢锁,我...... ” “哥,你踹不死我。” “...... ” “我已经死了。” 赵二哥闻言,大惊失色,一胳膊撂开他就闯了进去。不得不说,当时四弟屋里的场景,是非常令人心焦的。 卧室里乱糟糟地摊了一地的照片和卡片,赵慈站在门口,耷拉个脑袋。他面无表情地指着它们,说这份两小无猜的感情早就没有指望,早完球了。 赵慈指责尚云出尔反尔,他无论如何也整不明白,曾经拍着胸脯说好的终身挚友,终身制的! 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准备另起炉灶了。 二哥蹲在旁边收拾垃圾,他坦言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万万不能把一盆屎都扣到阿云头上。 “小点声!什么叫当着你的面偷人?她不过多瞅了两眼而已,毕竟那人的三庭五眼跟你不一样。” 赵慈瞪着地板。 “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 二哥一愣。 他抬头和赵慈对视着,忽然琢磨出了大事不妙的话外音。 “你想干啥?” “...... ” “我提醒一句,千万别溜坡去走歪路子。难道你还想打击报复那个男的不成?” “哥!” “阿慈,咱爸上岸不容易,眼看城北的分号就要开张了,你以为这些好事都是棍子敲出来的吗?” ▔▔▔▔▔▔▔ 赵慈沉默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二哥说得对,分号开张,以后就归他管。 赵慈想,他这种身份的贵人,为了一个女子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确实太缺乏格调。 他定要细水长流,润物细无声,让她真正感受到爱的召唤。 于是次日夜里,在阳台上做完拉伸运动的尚云,就收到了赵慈发来的微弱信号。 信号之所以微弱,是因为她在无意之间瞥到左侧栏杆旁,被人绑了一只象征飞镖传书的塑胶袋。 它黑乎乎的,非常隐蔽。 他可能是在考验她的诚意与眼力。 假如没细瞧,她就把这要命的信号给漏过去了。 这回亮相的袋子不是超市来的,而是赵氏精品肉铺前一阵子新定制的环保产品。上面印着一个圈,还有一个隶书的赵。 横看成岭侧成峰,它雄浑震慑,与清兵制服上的勇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尚云探出身去,扒着栏杆往隔壁的赵家楼瞧。赵慈的卧室静悄悄,乌漆墨黑的,一点灯火也不见。 对,他和拳友练了一天套路,一定是累坏了。 已经睡了。 尚云小心地将袋子解下来,掏出了里头装的纸条打开读。 这次他没有赠予她徽章。满是折痕的纸上,只用红笔描了两行字。 天下有心人,尽解相思死。 天下负心人,不识相思字。 落款处盖了个新鲜的红泥印,尚云凑近看,依稀辩出来一个狗头。 怎么会。 阿慈居然刻了个狗头。 她心中慌乱,赶紧再认真分析了一遍。 好险。 原来是虎头。 ▔▔▔▔▔▔▔ 她鬼鬼祟祟地拆了他的塑胶袋。 她一脸懵懂,颠过来倒过去读了他的信。然后,她屋内的灯光就熄灭了。 赵慈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垂着脸一屁股坐进了沙发。 他在等她。 从天明到天黑,再从密麻的星光候到初阳浮出地平线。 简讯,电话,一个都没有。 他辛辛苦苦趴在小桌上抄了诗,她却是个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赵慈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分不出红和绿,黄和紫。 这朝霞漫天的世界是黑白的,悲哀的。 谁又能想到,他一个身体健康到可以去当飞行员的男人,竟然活生生地被她逼成了色盲。 注:“天下有心人,尽解相思死。天下负心人,不识相思字。” 出自唐代诗人任氏的《书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