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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东山离宫里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啊?齐国立国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你也知道,我毕竟和缇刑司在一起混了这么多天,听说一些隐秘也不奇怪是吧。” 缇刑司是季秀林精心打造的一柄利刃,季秀林是当真有些好奇唐如卿有几分本事,能打探出齐国多少隐秘来,因此十分捧场地“哦”了一声。 唐如卿冲他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往后仰了半分,清了清嗓子说:“当年言度攻入皇城,原本是打算生擒周平帝,打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的,奈何言祁野心不小,勾结季秀林直接砍了平帝的脑袋献给言度,竟是有逼他自立的意思。然而言度做事瞻前顾后,觉得平帝一死天下分裂,一时犹豫。而言祁趁他心神失守做下了那等弑父之事,夺了言度的权柄,自立为王,收割权利快得叫人反应不及,根基还没站稳就将言度嫡子关进了东山离宫,半妥协半挟持地稳定了言度的心腹。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桩旧事,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虽然说其中许多人在这三年中已经让言祁除去了大半,却依旧有不少人知道,顾以牧能探听到这些不足为奇。而她如今大大咧咧地将此事在“当事人”面前讲出来,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季秀林正想看看她想做什么,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就见唐如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你总这样我怎么感觉我都被你看穿了,啧,继续说下去怎么觉得和小丑一样?” 看着她颇为苦恼的样子,季秀林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说:“没有,你继续说。” 唐如卿转眼就收敛了尴尬,戏谑地说:“但是你出入离宫却轻车熟路,只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和季秀林心照不宣之事,我就当他知道吧。但是即便是有季秀林暗中放水,你也不会整日忙成这样,我猜想,你身上定是有些其他的秘密,这才是你真正的底牌,也是言祁可以容忍你一直活着的原因。” 唐如卿有一点说错了,季秀林在没有接收言饮冰的数据之前并不知道他暗中的势力究竟是什么,也并不知道他可以自由出入离宫。他奉言祁的命令□□言饮冰,查出言度留给他的真正底牌,可到现在也是一无所获,他并不知道“深藏不露”的言饮冰所“藏”的东西是什么。 而系统所给出的“剧情”,也并不会涉及太遥远的事情,因此说季秀林对言饮冰一无所知也不过分。 想到唐如卿对季秀林的厌恶,他总觉得此刻唐如卿期待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忽然福至心灵,说:“算上我刚死的大侄子,季秀林叛了三任主子,即便是与虎谋皮,也不该与这样虎狼同行,顾公子低估我了。” 唐如卿闻言果然眼前一亮,虽然她的表现非常隐晦,但那蹭蹭上涨的好感度却是做不了假的,一时间季秀林百感交集,终于明白了她对“季秀林”的厌恶已经到达了何种程度。 他有些恼恨这轻易便能获取好感值的“男主”身份,灭周的是言家,严格来说言饮冰和唐如卿也是仇敌,可偏偏因为他是“男主”,就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这样的仇恨。 唐如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嬉笑怒骂举手投足,都凭她自己的思想支配,为何遇到言饮冰便失了分寸,仿佛命中注定似的没了思考理智?凭什么因为言饮冰是主角,就能理所应当地获得她的好感? 若当真是命中注定,系统又为何给他一条赢得唐如卿好感值的支线? 季秀林一时想不明白,幸而他脸上带着面具,即便是走神也无人能发现,唐如卿眨了眨眼睛,抓不住重点似的笑了起来:“你这算是承认你的身份了?要是我现在去告发你,你说我会不会得一大笔赏钱?” 但是这一次季秀林没能因为她的好心情而笑起来,反而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新君即位,解了我的圈禁,你的告发可能会得罪一位权贵。” 所谓“权贵”,指的自然是言饮冰。 唐如卿听出他自嘲般的玩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可要提前巴结一下你,敬你一杯。” 季秀林手中的酒都已经凉透了,但是他带着面具也喝不了,因此只是摆了摆手。唐如卿也不在意,自己饮尽一杯,说:“岳姐姐倒是聪明,放你出来大概是想让你和季秀林相争,岳家坐收渔翁之利,你可要小心些。” 得了唐如卿的关心,虽然明知这关心并不是冲着自己的,但他仍旧生出一丝熨帖来:“无妨,不必担忧。” 唐如卿把最后一块梅花糕吃完了,忽然生出一股失落来,她以顾以牧的身份回到京城,却没想到真能结识一位好友,可惜不能真心相交,难免叫人感触。 因此她有些失落地低下了脑袋,目光看向了林子深处:“可惜你出来后我也不能常常去见你。” 季秀林以为她说的是身份之别,赶紧说道:“我在离宫被圈禁了三年,身体不好才是正常,小顾公子不打算来看看你的好友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唐如卿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放空:“我要离开京城了。” —————————— 新君即位,朝中势力又一次的大洗牌,官场中的腥风血雨引得京城人人自危,上天好像怜悯百姓疾苦似的下了好几场大雪,在初冬时节也算是难得。 尤其是季秀林掌管了禁军后,三天两头便是抄家灭口,在这家搜查那家逮捕,一时间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