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进山有路
方二大声和他们打着招呼，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人，普通话说的都不太好。不过好歹他们也是建国后出生的，对于普通话，还是了解的，也能说的能听懂。 方二却是用他们的土语和他们打招呼，两个孩子看到方二，顿时高兴的跑了出来：“白叔叔，你给我们带图画了吗？” 看着两个衣着陈旧，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笑容，大概五六岁左右的孩子，方二愁眉苦脸的说道：“没有呢。这次没出山。” 两个孩子略有些失望，不过她们却依然很热情的邀请方二到他们的家里做客吃饭。 两个家庭的房子是几乎连在一起，公用一个比较宽敞的小平台当做院子的。这个点，他们是准备吃饭的，看到方二他们来，连忙又开始生火，打算给他们做饭。 方二连忙走过去，把背上的背包放下来：“不用忙，我今天带了一点东西，热一热就行了。” 那个只有一米六左右个头，黑瘦的老人看着方二带来的背包，有些难为情，不停的搓着双手：“这……这怎么好意思！你每次来都给我们带这么多东西。我上次儿子回来，听说了。一包糖，最便宜的都要几十块。这可怎么了得……” 方二当然不会去解释，他包里带的是最好的巧克力，巴掌大小的一块，就是五千多。随手摸出两块巧克力，递给两个孩子：“快吃去吧。别藏起来，吃完了还有。” 说完，他还特地拿出装巧克力的盒子：“看到了没？还有很多，一定要吃完，不能藏起来。” 林烟雨很是好奇，走过来轻声问道：“藏起来做什么？” 方二没有说话，从背包里摸出两只烤鸡，塞到老人手里：“帮忙把这个拆开，咱们再烧点汤就行了。” 老人不好意思的拿着烤鸡去忙去了，另一个老人则是忙着生活。他们两个都是孤寡，只有两个单身老头，带着两个孩子：那个黑瘦老人的孙子。 至于另外那个始终没有露头的老人，他的一个儿子和女儿，在未成年的时候，就都病逝了。他的妻子也早早的没了。如果不是黑瘦老人家里的帮助，他恐怕也早就没了。实际上，他们两家，只能算是一家。黑手老人的儿子，同时也担负着养活他的义务。 这不是什么利益驱使，完全是淳朴的山里人自认为的义务。所以两个老人在这里带孩子，出去打工的儿子，隔三五年回来一趟，都要用见父亲的礼节同时见两个老人的。 看到孩子们去跟苏叶玩了，举着巧克力邀请苏叶吃，老人们也都忙去了。 方二才低声一边把背包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到石台上，一边低声说道：“这俩孩子，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里。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整个世界。我来之前，他们不知道巧克力。只吃过两次政府送来的水果糖。他们总想着留着给自己爸妈吃。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不知道，给他们了。第二次我隔了几天来，发现巧克力还原封不动的包着放在那里呢。” 林烟雨忍不住看向周围的大山和小的几乎只有几亩地大小的山谷：这里，就是整个世界吗？ 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整个世界！ 他们五岁多了，可是根本不知道，山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这么继续下去，也许等到他们能够上学，才能知道，这大山外面的人到底有多么多，这大山的外面，到底有什么。 “他们总要上学的，上学了就好了。”林烟雨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方二苦笑一下，抬头看看老人还没出来：“我就是怕这个呢！孩子会长大，去上学。可是过个两三年，他们去上学了，老人怎么办？他们要上学，只能到山外的小镇上。这里是没有学校的。所以都是寄宿，一个月才能勉强回来一次。更多的时候，是山里的人背着粮食给他们送过去，到了暑假和寒假他们才会回来。” “可是……”方二叹了口气。 林烟雨有些不解：“那不是好事吗？他们学到知识，就可以改变很多。” 方二轻轻摇摇头：“他们是可以，至少还有希望。可是这两个老人呢？” 林烟雨顿时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人的儿子在外面打工，一年能赚点钱，可是这一年赚的，也没多少。他们没有知识，没有多少文化，只能干体力活。为了节省路费，只能三五年才能咬牙买票回来一次。孩子们以后也大了，要走了。两个老人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在这样的山里……” 林烟雨默然无语…… “所以，这也是我要改变的。我改变不了所有的地方。但是至少这个地方我还可以做一点事情的。只要他们集中居住，条件好了，当地富裕了，有了公路。就可以想办法在这里建设一个教学点。那些外出打工的人也会回来，这里也会好起来的。”方二十分坚定的说道。 林烟雨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很伟大！” 方二笑了起来：“我？算了吧！要不是幽哥指点，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唐校，在这之前，他每年都要支出很大一部分的资金，来资助各个地方的建设和民生。比起他们，我差的太远了。对我来说，这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林烟雨忍不住看向了苏叶，聂幽，唐校。 林家也有自己的慈善事业。但是他们的慈善事业，和所有富豪的慈善事业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为了求个心安。甚至是单纯的为了名声和各种资本。 但是这些人不同，他们是真正的为了这里着想的，他们做的慈善不是为了心安，不是为了名声，不是为了什么资本，只是单纯的为了改变这里的情况。 他们做的，才是真正的慈善！ “我已经加入了聂幽的基金会，以后我们会有很好的合作的。”林烟雨看着方二，突然笑了起来。 方二点点头，把带来的东西，该拿出来的都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摸出烟，点了一根，点上抽了一口：“一定会的。将来终有一天，不需要我们做这个的时候。这个世界会更好的。希望我有看到的那一天。” 林烟雨看看他，点点头：“我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方二笑了笑，指了指那俩孩子。 林烟雨走到他们身边，和苏叶蹲在一起，看着苏叶给他们讲故事。苏叶毫无疑问拥有不错的口才，一个简单的小故事，就让两个孩子听的入神。 林烟雨也跟着有点入神。 过了不多一会，饭好了。 饭菜很简单，路上苏振翼他们几个顺手采摘的野菜和蘑菇炖了一个汤，两只烤鸡，撕开了，就那么摆在盘子里。几个午餐肉罐头，一些酱菜，还有蒸了一锅米饭。两个老人很拘束，坚决不肯和大家一起吃饭。两个孩子倒是被苏叶和林烟雨一人一个抱着，坐在了算是凳子的石头上。 看着两个小家伙居然吃掉一大碗的米饭，外带每个人两个完整的鸡腿，还有一大块午餐肉，林烟雨和苏叶都有点吓坏了。怕他们吃这么多会不会撑坏了。 不过她们的担心很快被解决了，孩子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还在嘴里小口小口，一点一点的咬着巧克力。 “他们平时吃的饭没有什么油水，饭量大一点是正常的。”聂幽知道他们俩的心思，轻轻的说道。 其他人都是随便吃了点，就么有继续吃。桌子上的饭菜剩下了绝大部分。吃晚饭，林烟雨看看没人动的桌子，咬咬牙说道：“我来收拾。” 苏叶刚要说话，聂幽摆摆手，看向了方二。 方二微微一笑：“不用收拾了。老人们会来收拾的。” 说着，把几只烤鸡，故意撕开了口子放在桌子上，几个午餐肉放在了桌子上。 林烟雨不解的看着方二，苏叶却似乎若有所思。 方二没有解释更多，和老人打过招呼，和两个孩子告别，临别的时候，突然拿出一个平板电脑：“送给你们，一人一个。你们看，只要这样，这样，就可以看到好多的图画了。” 平板电脑的操作是很简单的，基本上没见过的人，几分钟就可以搞定。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没电，要充电是个麻烦。不过方二既然送了，当然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随身带了两个小型的太阳能充电器。 把充电器的用法仔细的告诉老人，老人确实学会了，才算是结束。 “不光是给这个充电，晚上也可以用来照明。这个电池，冲一天，晚上可以亮四个小时。”方二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嘱咐。 两个老人带着孩子，往外送了很远，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依然站在山坡上，似乎还在期待。 走到看不到老人和孩子，林烟雨走到方二身边：“为什么刚才不要我帮忙收拾？” 方二叹了口气：“那些是留给老人和孩子的。那一些东西，他们还能吃好几天。” 林烟雨眼珠子瞪圆了：“可是，那都是我们吃剩下的剩饭和剩菜！这怎么可以？” 方二无奈的耸耸肩，看向其他人：“谁能帮我解释一下？” 其他人没法解释这个问题…… 苏振翼却笑道：“我们在野外训练的时候，别说是剩饭剩菜，就算是生肉也得吃。他们这里太穷了，这些东西如果扔掉了，他们会心疼的。而且，他们山里人淳朴，你如果送给他们，他们很难接受。因为他们没有相应的东西送给你作为回赠。但是这样，就不同了。至少让他们好受一点。” 林烟雨不再询问，只是默默的跟着大家往前走。走了一段，走不动了，习惯性的走到了苏振翼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