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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昀点了点头,随即一根食指勾起绷带,眼里瞬间就换上一片森冷之意,活像要勒死眼前这个祸害。 李宴阳仍旧是那副欠抽的表情,吊着一双扬入鬓角的柳叶眼笑眯眯瞅他。他觉得自己近日异常长进,已经修炼到三言两语就能惹得老好人曲大夫暴走。 曲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拿过一旁的药罐,白色粉末不要钱似的往绷带上倒。 李宴阳嘴角终于撇了下来,警惕地往后缩:“曲大夫,你的医者仁心让狗吃啦。” “上好的治创药。”曲昀边倒边说:“曲家独门配方,修筋骨不留疤。” 李宴阳继续警惕:“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十日断魂散。” 曲昀森然笑道:“你放心,你是林悦舍命也要救的人”他学着李宴阳的神态,半是暧昧半是娇羞,脸上还适时挤出一团红晕:“我怎么舍得。” 李宴阳愣是被他一句我怎么舍得恶心得干呕,半俯在软塌上颇有些生不如死的味道。 曲昀趁机一把按住他,手里的绷带啪得往伤处一拍,利索地绕了一圈,把深可见骨的伤处结结实实包住了。 还打了一个漂亮周正的结。 曲昀走到一旁净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忘了告诉你,这药有个小小的,不完善的地方。不过药效好,有点小毛病也不打紧。” 李宴阳按住脖子,一脸奸贼果然害我! 死也要死得明白,他咬着后牙槽问:“有什么小毛病?” “入夜伤口会疼,唔,会很疼。然后会痒,千万别挠,挠了可要留疤。”曲昀说:“更不要揭开绷带,沾着外头的污气会更疼。” 李宴阳:“……” 曲昀眼角睨了他一眼,“教你学乖,以后嘴上有点谱。” 李宴阳不服,气愤道:“方才那不是你小徒弟吗!他还能出去乱说。” 曲昀凉凉反问:“倘若今天跟我来的不是郎岚呢?倘若外面有碎嘴的人路过,听了只言片语呢?你的面子里子碎成渣我都不会管,别牵上林悦。” 他收好药箱,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我看你这伤口形状古怪,是什么兵刃砍伤的?” 他的伤从后背经肩胛骨一直延到前胸蝴蝶骨处,几乎是一个圆环状,可寻常刀剑的砍伤都是直的。 李宴阳揉着眉心,恹恹地说:“是把弯刀,不知道孤狼骑兵里哪里来这么多苗人,身手还都不错” 曲昀一听到苗人脸色骤变,“你看清楚了?!” 李宴阳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苗人擅用弯刀,面相和东原部族迥异诶,你急冲冲地做什么去?” ———— 曲昀慌忙赶到帅帐的时候正巧卫思宁刚掀帘出来,正要去找他。 两人一照面就异口同声:“我有事找你!” 曲昀觉得他的事要急一点,摆了摆手示意卫思宁先听他说。 “伽来吙军队里有苗人,黄粱梦没那么简单。” 卫思宁点头道:“你先跟我进来。” 喻旻正趴在软塌的案几上小憩,听见响动便转醒了。 曲昀瞧着他神色:“你早知道了?” 卫思宁叹了口气,“半月前他发病一回。” 曲昀过去给喻旻搭脉,边道:“具体说说。” 喻旻简要将那日的情况说了,曲昀反复探了双手的脉,一点异样也抓不出。 “惧血?” 喻旻点头,补充道:“还有带血的,残缺的肢体。” 讲出这话喻旻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他身在前线边疆,又是大军统帅,竟然得了怕血的隐症。 曲昀断断续续在研究黄粱梦,古籍医术看了不少。黄粱梦最厉害的地方在制造梦魇控人心智,起初他以为这是莱乌照猫画虎搞出来的仿冒品,以至于仅靠喻旻自己就把梦魇压制住了。 现在看来他们都过于轻敌了,莱乌把喻旻视为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后快,哪能这么随便糊弄。 如果喻旻身上的黄粱梦真是出自苗人之手,恐怕要更凶狠——他没有在任何一本古籍上看到有畏血这一症状。 这恐怕是苗人的改良版,他们最是精于此道。 “我要看看他后颈。”曲昀朝卫思宁说。 卫思宁伸手把喻旻衣襟拉开一点,那图案几乎与皮肤变成同色,只有边际兀自勾勒的丝线似的红昭示着它的存在,如志怪传奇里的毒虫一般狰狞地扎在皮肉下。 卫思宁:“有法子吗?” 曲昀是个实诚的医者,大多数时候都不招人喜欢,卫思宁瞧他神色几乎已经猜到答案。 “我尽力。”曲昀说。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海星和玉佩。谢谢你们喜欢我写的东西,鞠躬! 第95章 真相 小佛山一战,大衍柔然都没讨到便宜。 六月中旬,柔然军需粮草难以为继,拔营撤出小佛山,退守边境城镇潼良。 大衍全军随后退回武川。 喻旻拿到情报的时候深切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伽来吙放了把火,差点把小佛山烧没了。整个小佛山牧区的百姓损失惨重,不得不在茫茫戈壁里头艰难地寻找新居。 战事方歇,林中余火时隔十余天又重新烧了起来。风势逆转,直接把伽来吙囤在山里的辎重军需烧得精光。听说救辎重的时候还折进去不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