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恍若隔世
那时的盛明珠为救兄长，先谢策马伤及人命，若非轩辕翊纵身跃在马上覆着她的手，执过缰绳；在千钧一发之际勒马于市，只怕后果难以想象，往日这一幕和眼前的他重合，更是气宇轩昂了几分，让人移不开目光。 背对着阳光的轩辕翊显然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转头时发现盛明珠避开了他的目光，只剩下摇曳的帷幔停留在视线中，久久挥之不去。 此时已然走出宫门的轩辕翊却和盛明珠想起的画面不同，他虽坐在马背上，反倒是更怀念那日在雨帘中，一身狼狈的盛明珠手持木簪降服了失控的骢马，任凭鲜血混着雨水浸透了身上的衫裙。 却依旧是一脸逼人的气魄，眉目间丝毫没有恐惧，反倒是带着几分英气，胜过无数男子，这样的她当真是让人难忘，只可惜…… 断了线的记忆被强行中断，轩辕翊听到马车传来的声音，只好从马背上跃下，走了过去。 待掀开了帷幔，低声询问：“娘娘可是有事？” 话音刚落才看到盛明珠抬头对着他笑了笑，“请恕珠儿无理，既然已经出了宫门，又是奉旨办事，还是隐藏身份的好，又何必唤我‘娘娘’呢？” “如今不是当日在玲珑楼，可以直呼名讳，不过既然你如此开口，那我自然会注意几分。” 这个轩辕翊倒是反应够快，没有用‘本王’反倒是用了‘我’来恢复盛明珠的话，哑口无言之际，她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辗转了几个街道，很快就来到了盛府，分明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盛明珠看着府邸居然觉得恍若隔世，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噙满了泪水。 “小姐，还没有见到老爷夫人，切莫如此触景伤情，能够出宫一趟实在难得，”时宜轻声提醒，“璟王还在左右，可要慎重一些。” 盛明珠没有答话，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时宜的手背，示意她莫要担心。 “此次来到盛府，并没有告知你会跟随我一起来，”轩辕翊淡淡的说着，“所以，一会儿到了正厅，你切记要跟在我的身旁。” 他说完打量了一下盛明珠，方才在马车上她已经换下了绮罗衫裙和锦绣的袍帔，眼前的她倒是和寻常市井的女子穿着相同，更显温婉几分。 到了正厅之后，盛明珠垂着视线跟在轩辕翊的身边，时宜早就被轩辕翊身边的老者带走，竟然连盛明珠都不知晓去了何处。 横竖都是在盛府中，也无需她担心。 “璟王有礼了，我家老爷卧病在床，未能亲自迎接，还望恕罪。” 躬身施礼的人正是盛府的管家苏伯，盛明珠余光看了一眼，已过耳顺之年的老者，可谓是在盛府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不由让她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慨。 “哦，那有劳管家带路了，”轩辕翊敛起袖口，“你也随我一起来。” 后半句话显然是说与盛明珠听得，倒是让引路的苏伯微微发愣起来，不由好奇这个跟在璟王身边的女子是谁，居然让王爷如此在意，尚且用‘你我’称呼，莫不是未来的王妃？ 偏殿的床榻上，盛安庭靠坐在一旁，单手搭在青丝软枕上，只有一件藏青色的棉布长衫裹身，消瘦的厉害，此处偏殿背着太阳，光线暗淡几分，倒是看不清楚神色。 管家苏伯通报之后，便后退了几步，将偏殿服侍左右的人遣散了除去，路过盛明珠身边的时候，明显有些出神，却也不敢细看，掩上偏殿的门退了出去。 只有三个人的偏殿，显得格外的沉寂，本就是秋末的时节，这硕大的偏殿里除去床榻，就是书案就剩下了几排暗红色的书架立在墙角。 阴冷之余让盛明珠背脊发亮，难以想象爹爹这个连个暖炉都不曾准备，看来是早就知晓轩辕炽会派人探望病情的缘故。 “王爷恕罪，老臣怠慢了。”盛安庭颔首施礼，沙哑着声音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难为王爷不辞辛劳专程探望。” 如此说完打量了一下盛明珠站着的位置，又开口说道，“这位可是王爷身边的人？” “哦，本王身边的人自然可以放心，不必介怀，”轩辕翊说完倒是随意的走到书案前，伸手将倒扣的书翻看了几页，“皇兄惦记着盛老的身体，自然叮嘱本王要亲自探望一下，如今看来倒真是恢复的不如人意，” 他转过头有意看了看盛明珠一眼，“出宫前倒是有幸见了盛老的嫡女，不晓得她若是见到您这样虚弱的身子，该是如何的心情啊！” 盛明珠被他这接连的几句话，弄得心火萌生，险些要开口表明身份，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故弄玄虚。 而坐在床榻上的盛安庭倒是苦笑起来，“朝堂上的权谋，老臣虽然没有亲身参与其中，却也是心中有数，王爷莫要拿老臣之女来警醒于我，她是我盛安庭的女儿，自然清楚要如何安身立命，这点老臣心中有数。” 言语之中带着三分愧疚，“若非身边还有长子，唯恐是度日如年了。” “说道此处，倒是提醒本王了，作为京都三生之首，盛梓辉胸怀大志，如今十月份的科举已过，皇兄正是用人之时，既然盛老身体抱恙，不如让长子入朝，也好谋份差事，施展鸿途之志。” 轩辕翊翻看了几页，不冷不热的说着，一时之间也让盛明珠猜不出究竟这番话是否真的是轩辕炽的授意。 盛安庭盯着轩辕翊看了片刻，叹气道：“罢了，我身边也就这一双儿女，只求他们独善其身，王爷此行的目的老臣心中有数，自然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且容本王好好听听盛老的答复！”轩辕翊说着，顾念着盛明珠还在一侧，“朝堂之事虽然不能私下妄断，可是眼下并无旁人，但说无妨。” 盛明珠闻言于此，知晓轩辕翊是暗指她可以开口，表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