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落寞前的征兆
“时宜，你再这样哭下去，恐怕就会惊动外面守夜的人。” 怀里的好姐妹时宜，忽然用脸摩挲着盛明珠的脖颈，动作很轻柔，正是这个意料之外的动作，彻底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隐约之间猜到了理由…… 事情的转变太过突然，更让盛明珠方才的一番话显得格外的突兀。 接下来的对峙也因此变得格外的尴尬，以至于演变成了窒息般的寂静。 最终在轩辕翊的建议下，时宜和安杰郡王，甚至连叶暖夜和冬青都留在了内室外，将空间单独留给了盛明珠。 “时宜也选择一起离开吗？”盛明珠开门见山的问着。 轩辕翊捧着刚刚倒好的热茶，依旧是紫苏叶泡的茶水，这么多年来俨然已经成为了习惯，他笑着去看她，并不着急回答。 在察觉到眼前的人并不打算接过茶杯时，索性直接握在自己的手掌中，每次盛明珠和他对着干的时候，就意味着她真的生气了。 “珠儿，”轩辕翊低声哄着她，语气温软的不像话，“你不能够阻止时宜的决定！” “那么你告诉我，时宜要怎样的身份跟着宸儿一起离开，他如今是安杰郡王，成亲的大事岂止是自己就能够决定的！或许丞相就不会同意时宜的身份，更别妄言要一起去边关。” 盛明珠压了压嘴角，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 “如今皇兄刚刚稳定情绪，念及边关战事紧迫，自然会同意宸儿的这个要求，”轩辕翊一针见血的说着，“郡王的婚事原本就是龙榻上的人能够决定的，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换而言之，为了稳固朝纲，联姻一事司空见惯，只要能够避免兵戎相见，往往那些公主郡王都会成为政治场上的牺牲品，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自由选择另一半的权利。 越是身份尊贵，颇受喜爱的郡王公主，他们的婚事反而越慎重，大祁朝如今早已是虚有其表，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安杰郡王如今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人物，但凡是他开口请求，自然会悉数满足。 “你早就知道了吗？”盛明珠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时宜与她情同姐妹，朝夕相处，在重生的那一刻直到今日坐上皇后之位都是陪伴在她身边，如今她能够如愿跟随着安杰郡王，本应该献上姐妹之间最真诚的祝福，可是这一次离别或许会成为了永别，想到这里她就有些难以承受。 轩辕翊将手里的热茶放下，“比你早一些知道，是叶暖夜刚到昭明宫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自顾自的说着，“其实在我看来，如果你也和时宜一样的身份，我也会冒险带着你一起离开。” 他说完，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盛明珠不笨自然能够听出他话外的意思，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弯起手指很小心翼翼的拉住了他的长衫，“其实我明白的，只是……”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承受。 毕竟一下子身边这么多好有要离开，总让她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因为这个略带撒娇和依赖的动作，让轩辕翊微微愣了一下，他拉开盛明珠面前的座椅，左手握住她白皙的手指，右手已经滑落在她的侧脸上，反复轻柔的摩挲着，像是在抚摸着奇珍异宝。 “我明白的，正是如此，请相信我一定会平安回到你的身边。” 在这样的光线下，盛明珠抬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有些不真实的眼睛，大片大片的黑色光泽里闪现着金色的光泽，格外诱人。 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无法逃避这样温柔而又蛊惑人心的眼神，“我们出去吧，免得时宜还一个劲儿的哭着，毕竟我能够理解她做这个决定时的为难。” 当晚的相聚，从尴尬开始，最终还是以相互理解而告终。 翌日的早朝上，安杰郡王与时宜的婚约正式由轩辕炽颁布旨意，一度效仿了先例，按照皇族的身份给予了时宜名分，成为了安杰郡王的正室王妃。 随之而来的消息更为惊人，因为边关战事告急，两人的完婚大典被推后，安杰郡王与其妻室将在三日后前往边关西北铁骑大营，边关都尉司徒永吉自会接应，与之同行的还有璟王轩辕翊。 这个旨意瞬间传遍整个大祁朝，自从冯都尉和司徒永吉的较量落下帷幕之后，熹妃和静妃俨然水火不相容，可是在听闻这个旨意之后，都表现出了不安。 这一日在时宜陪着盛明珠想要一同去太初院接东宫太子，刚刚走到景园的附近，便遇到了静妃。 “皇后娘娘吉祥！”静妃福身施礼的同时，视线也扫了一眼时宜，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样的见面显然不会是巧合，盛明珠浅笑着抬了抬手，身后随行的宫女们自觉地后退。 “本宫有多久没有遇到静妃了，今日倒是难得。” “皇后娘娘统领六宫大小事情，自然是辛苦，难得今日巧遇，”静妃客套的寒暄着，“如今时宜也是郡王的王妃了，算起来从陛下的旨意颁布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两日的时间，时间还真是快啊！” “静妃所言正是，难得能够记得如此清楚，”时宜毫不怯弱，一字一句的笑着回应，“此番前去边关，时宜陪同郡王和王爷前去，必然会遇到静妃的兄长，若是有什么话或者是书信转交的话，时宜倒是乐意效劳。” 静妃忍不住笑着，“不愧是当初日夜陪着皇后娘娘的人，如今换了身份，又有了丞相府的庇护，果真说话都有些底气了。” 她脸上的笑意完全就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面对时宜的眼神就是垂涎着到手的猎物。 这样的感觉让盛明珠很抵触，过于明显的挑衅，显然不是静妃一贯的作风。 在盛明珠刚刚打算开口的时候，传来了一蹦一跳的脚步声。 经过此地的人但凡看到那些屏退在不远处的宫女，也应该知晓是怎样的局面，居然还会贸然走近，想必来人的身份不一般。 当她们闻声望过去的时候，看到安杰郡王左手牵着东宫太子，右手拉着静妃的女儿还未及笄的三公主，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迎面走来。 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昔日还在上苑共同赏梅的公主，还为争夺一束梅花而发生争执，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了。 原本上一时刻还气焰嚣张的静妃，在看到自己的女儿走近时目光立刻就柔软了几分。 “给皇后娘娘时宜姑姑请安了。”三公主笑着请安。在起身之后来到了静妃的身边。 “今日在太初院，先生讲了好多有意思的神情，要比以前舅舅的德育课有意思一些，”三公主兴致勃勃的说着，“太子也还问舅舅的德育课是怎样的场景，不如母妃告诉太子好了。” 这样毫无征兆的一番话，显然不会单纯是表面的意思。 一旁的安杰郡王补充了一句，“之前偶然提起了当初在御花园，司徒大人还是礼部侍郎的时候，曾给皇宫里的公主郡王一同上德育课，这才引发了三公主的兴趣。” 安杰郡王一边说着缅怀起往昔的回忆，当时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谈论这些也无可厚非，更何况是在接公主和太子从太初院回来的路上，难免会聊到这些话题。 可是盛明珠很清楚，纵然只是随口一提，却等同于告诉静妃，司徒永吉背地里策划勾结敌国造反一事，必然不会有好的下场，至少三公主和她静妃还在皇宫，拼死抵抗的事情，或许静妃做得到，可是面对自己的骨肉至今，是否还狠的下心呢？ 很多时候，涉足于权谋中的人，都不能够尽善尽美的守住最后的底线，唯一的原因就是家人子嗣的牵绊，毕竟恩怨情仇的目的是为了给后代开辟一条坦荡幸福的道路，没有了这个前提，一切都只是妄断罢了。 “公主当年对于郡王的不辞而别还闹了很久的情绪呢！” 神色有些彷徨无措的静妃，立刻圆滑的寒暄着，。 “哦，是吗，不过宸儿倒是意外，今日见到三公主，倒是耳目一新，居然都美若脱尘了，”安杰郡王不露痕迹的说着，“静妃日后定然会跟着三公主享福，虽然还未到及笄之日，也可以让皇后娘娘为她寻个好驸马。” 盛明珠也莞尔笑着，走到三公主的面前，紧挨着静妃比肩而立，“本宫倒是中意了几个文武双全的旁系郡王，身份地位自然足够与公主相配，择日不如撞日，静妃若是有兴趣一起见见好了。” 面对这个局面，静妃悄然攥紧了五指，分明知晓这背后的动机。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您和郡王的心意自然清楚，”静妃不由将身边的公主拉近了一些，“既然后天时宜和郡王就要离开帝都远赴边关，不如该日再聚，也好将郡王夫妻的时间留给皇后娘娘。” 静妃说完之后，不由觉得自己最初的挑衅过于武断……